三九四、都靈侵攻戰（四）大殿之內
凱撒·德里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窮小子，依靠着個人實力一步步地在軍隊當中往上爬，最後被斯圖亞特家族的長老們賞識，成爲了當時顯赫一時的大貴族。
各方面都相當出色的他在機緣巧合中結識了斯圖亞特王朝的小公主艾蓮娜·斯圖亞特。年輕的兩人在數次見面中漸漸產生而來情愫，然後開始了秘密交往。
長達數年的交往讓兩人品嚐過愛情的甜蜜的同時也讓他們感覺到巨大的阻力。
長老們，是絕對不會把艾蓮娜交給他這個外來人的。
秘密交往最後還是不小心被識破了，長老們勃然大怒，馬上派出大量人馬追捕着這兩人。得知了秘密泄露的他們開始了亡命天涯，但是最後還是被追上了。
在快要被抓住的關頭，艾蓮娜拿出了小刀盯着自己的脖子，揚言要是追過來就自殺，所有追兵都停止了動作。而這個時候，艾蓮娜的未婚夫，長老指定的後繼人，於連·溫特出現了。他提出了一個要求，假如凱撒答應的話就放過他們，溫特家從此不再理會這件事。
“把你的身上所有鬥氣通道都毀掉，變成一個廢人。”
凱撒當時還年輕，還擁有大好青春，但是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答應於連·溫特。最後，於連遵守了約定，讓傷痕累累的兩人離去，也阻止了其他士兵的追擊。
總結了一下文件的記錄，說得大概就是這些事情。
我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如此地接近真相。
但是，這還不夠，這還不足夠。
上面的確是記載了一些長老的名字，但是具體到底是誰下的命令卻無從得知，而這些長老也神龍見首不見尾，根本無處可尋。
比起這個問題，他更加在意的一個人。
於連·溫特。
這個本來應該是父親的情敵的男人，假如說不知道自己是凱撒的兒子的話，那根本就是低估對方的智商。連剛剛那個死胖子也能一眼認得出來，不可能他對此一無所知。
——但是，現在還不是將這些說出來的時候。
他必須繼續隱忍下去，不能有絲毫的暴露。
“時機，來了。”
養父的眼神比起平時要多幾分狂熱。
“凱靈頓，我知道你非常厭倦殺戮，對我的態度也漸漸變得冷淡……這次，真的是最後，我答應你。”
“最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只要斯圖亞特王朝一天還在，我的殺戮就一天不會停止，不是嗎？”
“正是如此……但是，假如這個國家，再也沒有你的敵人了呢？”
“……”
我驚訝地看着他，他卻是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他的野心，我彷彿看到了他心中的那蠢蠢欲動的慾望。
那一天，來臨了。
那是一個非常隱秘的會議。
養父只帶了我和芙洛絲兩人，在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下來到了這個我從來沒去過的地方。它的名字叫雅金多維，是一個私人建設的大型軍事堡壘，儘管表面非常不顯眼，但內部卻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
我在這裡看到了世界上最豪華最奢侈的晚會。
外面守備重重，而裡面卻是另外一個僅僅屬於權貴和富豪的世界。
“這裡的人都是溫特家族和斯圖亞特家族的人，還有一些身份特殊的人物，每一個都是後臺很硬的傢伙，今天都聚集在這裡了。”
“每年，都有這樣的會議？”
“當然，之前是因爲你沒資格進來纔不知道罷了。”
我看得出，養父的眼神非常猙獰可怕，那不是來參加晚會的眼神。
“帶上你的面具，不要讓人看到你的臉。”
晚會似乎快要開始了，他已經戴好了面具，悄悄地提醒我。芙洛絲那驚訝的俏臉也被面具遮擋着，我感覺她內心中的驚訝不比我小。芙洛絲應該是沒有被帶來，而不是沒資格吧，我當時忍不住這麼想。
那是我見過最奢靡的晚會。
假如只是說錢的問題就算了，我還看到了大量的奴隸出現在會場上面，供參與者隨意玩弄，甚至你把那些經過包裝過的女奴隸按在地上當場幹活也沒人說你什麼，反而會有人鼓掌讚美。
如此荒唐的一個世界，就這樣出現在我眼前。
所有人都像瘋了一樣，他們的雙眼沒有理性的光芒，而是充滿着醜陋的慾望，彷彿視野裡面所有貨物都是他們的玩物，他們的獵物一樣。
這個時候，我的養父靠了過來，說了一句話。
“殺。”
“……殺？”
我沒反應過來。
“那些蠢貨，以爲所有人都會沉浸在慾望當中，以爲這裡的奢華就是最好的護衛……但是，這迷惑不了我，也迷惑不了你，不是嗎？”養父的私語，宛如惡魔的呢噥一樣，我感覺身體開始熱了起來，“這樣的禽獸，沒有活着的價值。”
啊，原來如此。
我終於知道養父帶我來的目的了。
將這裡的人，統統殺光。
——這，就是我最後的一次殺戮。
當我恢復理智的時候，奢華的晚宴，變成了一個人間地獄。
“做得好……不過我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還有一個關鍵人物沒有到場，你還需要再殺一次。”
“啊，沒所謂了。”
我麻木了。
我感覺到深深的悲哀。
心中沒有半點罪惡感，也沒有絲毫厭惡的感覺，我只是呆呆地看着沾滿血的雙手。
在我清楚掉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守衛之後，養父抱着昏迷的芙洛絲先行離去了，就剩下我一個。
因爲我們已經被發現了，有大批軍隊正在包圍過來，必須有人殿後。
看着那些表情剛毅滿臉殺氣的軍人，我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想要跪下來抱頭痛哭的衝動。
但是我沒有。
連同整個大型碉堡，我把雅金多維的所有東西都化成一片灰燼，徹徹底底地毀滅掉了，那奢華的地下室也不例外。
所有長老都死了，這意味着我不知不覺報了大仇。但是我還沒有絲毫的實感，我感覺到一陣極度的空虛。我失去了生存目的，也沒有思考爲什麼，僅僅是像一個傀儡一樣充當着養父的殺手。
第二天，養父將他的所有野心和多年的積累都全部表露出來，公開表示要奪王權，由於再也沒有人有資格跟養父爭權了。一切都非常順利，儘管溫特家和斯圖亞特家大量的要員遭到了屠殺，但是民衆能夠做的，只有驚訝而已。
最後的一件事，就是殺掉從未露過面的，如同傀儡一樣無能的色雷斯女王。
王宮裡面沒有半個守衛，恐怕所有人都知道，養父就位已經是大勢所趨了。我毫無費力地走了進去，來到了女王的房間。
真的，最後一次了。
我一劍把金黃色的房門砍成兩塊，然後走進去了。
一個表情平和的女人，站在牀前，靜靜地看着門口方向。我跟她的視線，在一瞬間對上了。
“請，動手吧。”
那個女人，溫柔地笑着，如同母親一樣。
——那個無數次出現在我夢中，名爲艾蓮娜·斯圖亞特的女人。
“媽……媽？”
“你，長大了。”
“爲……什麼？”
無法理解，完全無法理解。
“我被帶回來之後，就一直被監禁在這個地方……但是，我的兒子到底有多麼優秀，甚至比他的父親還要優秀，這樣的事情我還是知道的。”
“………”
顫抖地退了兩步，我張開口想說什麼，但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孩子，快動手，假如這是你的願望的話，那麼我會全力地，作爲母親，最後一次地爲你實現。因爲，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改變這個國家。”
假如這是玩笑的話，我笑不出來。
我最後要殺的人，是我的母親？
“那天村子遭到災難，都是因爲我而起的。我沒想到哪怕是我改變了容貌，他們還會找上門——這是我的罪孽，我不會逃避。能夠死在你的手上，實在是一個幸福的結局。”
“殺了媽媽你，我就能改變這個國家嗎？”
“或許能，或許不能。可能你還有其他道路，只要你肯去思考的話……不過現在的你，大概沒辦法吧。”
“不承認。”
“我絕對不承認……這樣的結局……絕不！”
——————
砰！
ACS巨大的衝擊力讓雷帝也退了幾步，但是也只不過是這個程度而已。他毫不客氣地一劍抽了回去，艾莉絲在空中翻滾了幾圈四肢着地如同狼人一樣半蹲在地上。
“然後，我做了一個決定。”
魔炮和雷擊在大殿上肆虐着，然而雷帝卻像是在散步一樣述說着自己的故事。
“我回到了養父家，然後殺光那裡的所有人……然後，我成爲了雷帝，成爲這個國家的主人。”
“何等的扭曲。”
縮短了距離的兩人開始了毫無水分的近身肉搏，雷帝那衰老的肉體竟然能夠跟艾莉絲拼個不相上下，而且隱隱有幾分優勢，這種久違的肉搏戰讓她想起了自己的過去。
“太過扭曲了！”
兩人的拳頭狠狠地撞在一起，艾莉絲甚至感覺到自己的骨骼在悲鳴着！
“就是因爲這樣的扭曲，所以才讓你變得如此地冷酷無情！”
“那麼你來告訴我怎麼做！？我只能這麼做！”
雷光閃動，氣勢高了一大截的雷帝一時變得霸道，艾莉絲沒反應過來中了一劍，傷口馬上被燒得焦黑，看上去非常恐怖。
“怎麼？那樣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啊！”
【黑雪姬50%】
再次鼓動着自己的體內的能量，艾莉絲又撲上去。
沒有太多魔法和武技，不是不想用，而是來不及，兩人的攻擊每次都狠狠地碰撞在一起，艾莉絲可以感覺到元素充能現在變得非常不耐用，估計元素已經散失了五成左右，而且雷帝的攻勢還會越來越猛。
一個大跳飛上半空，艾莉絲狠狠地對着雷帝射了一炮，而雷帝也隨手丟了一道雷光過去，絲毫不在意這種程度的遠程攻擊。
不管從什麼方向進攻，用什麼手段去攻擊，雷帝都能找到最恰當的應付方式，這種無處下手的感覺讓艾莉絲感覺非常無奈。她現在才深深地感受到，這個男人能夠坐穩色雷斯之王這個位置，真的不是靠運氣和其他什麼別的東西。
這樣下去的話……這樣下去的話……
一想到三公主那悲慘的死狀，本來就有些焦急的艾莉絲越來越急躁，打法也開始沒有之前的縝密，開始漏洞百出，這對於雷帝來說絕對是個好機會。
但是雷帝非常謹慎地沒有針對那些漏洞而攻擊，不是因爲懼怕什麼，而是一種對策。他很清楚眼前這個少女就是那種超出常識範圍的對手。負傷越重，越是陷入無力迴天的困境，就越容易爆發出恐怖的力量。
與其冒着不能秒殺她的風險，還不如一點點地削掉她的血更加實在一點，然後再找機會一擊必殺。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啊啊啊啊！”
一切能夠攻擊的手段都用上了，哪怕頭槌，只要距離夠近的話，她也會毫不在意地賣肉來製造雷帝的硬直然後狠狠地撞上去。雷帝感覺到自己的對手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條極其危險的瘋狗。
ACS！
出其不意的ACS已經徹底淪爲了立回的手段，雷帝真的很難想象一個人類怎麼能夠連續承受那麼多次的高速移動，而且還帶着那種毫不猶豫地自殘的決心。
“鏘！”
再一次架開了艾莉絲，只不過這次艾莉絲卻是有了準備。在被架開的那一瞬間掏出八卦爐對着雷帝便是一炮，雷帝怎麼猜得到艾莉絲能夠瞬發那種威力的魔炮，這次真的不小心被打中了。
恐怖的魔炮帶着浩蕩的魔力轟一聲地橫越大殿，雷帝狠狠地撞到了牆上——艾莉絲，已經強行承受着被彈飛的後坐力不要命地撲到了面前。
呀！！
轟！
被抓住臉的雷帝狠狠地撞到了地上，他下意識地拿着雷帝劍狠狠地往上一插，一陣穿入人體的感覺傳到手中，鮮血灑了他一臉。
“雷帝！！！”
艾莉絲的肩膀被長劍貫穿，雷帝的鬥氣在不斷地破壞着艾莉絲的傷口，但是艾莉絲卻是如同沒有感覺地露出了獰笑。
“這樣的攻擊，有用嗎！”
超近距離的魔炮轟到雷帝的身上，不僅僅讓雷帝感覺渾身一熱，短暫地失去了意識，還令艾莉絲如同導彈一樣撞到了大殿的頂部，然後重重地摔了下來。
“哈哈哈……”
雷帝受傷不重，但是他被艾莉絲的打法刺激到了。全身鎧也相繼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壞，要是剛剛那一發屬於單體攻擊的話，估計現在已經爬不起來了。
鮮血淋漓的艾莉絲在咬着牙爬了起來，她高高地躍起呈現着一個投擲的姿勢，已經習慣了艾莉絲的戰鬥套路，雷帝再次揮動了雷帝劍——但是，這次卻不一樣了。
“大神槍——！！！”
粗壯而櫻紅的標槍狀能量條出現在艾莉絲的手中，被艾莉絲全力地丟了出去。大神槍不僅僅威力驚人，而且還有個特點，就是快。雷帝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穿了個透心涼，然後淹沒在一陣驚人的爆炸當中。
這場爆炸連沒有考慮到落地的艾莉絲也被波及，很甩到門口的上方，才落到地面。
元素充能已經被徹底解除了。
艾莉絲感覺自己渾身乏力，這個時候最準確的作法就是召喚出流星龍，但是她沒有這麼做。
“雷——”
她纔剛剛說了一個字，視野便被一道雷光淹沒了。
轟！！！
在氣浪當中，雷帝緩緩地從煙塵中走了出來，帶着冰冷的表情。
“你的回合，似乎已經結束了。”
咳咳咳！
艾莉絲渾身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正中了雷帝的一擊，她甚至爬不起來，只能匍匐在地上咳血。
“愚蠢！”
沒有給艾莉絲絲毫機會。雷帝發出了全力一擊！
感覺到那刺骨的殺意，艾莉絲勉強地扭動着身體躲過了瞄準要害的一擊，但左腹部還是被無情地穿透，雷帝那鬥氣瘋狂地在她的身體裡面流竄着，不斷地破壞着她體內的結構。
“喝啊啊啊！！！”
艾莉絲也不要命地還了雷帝一槍，BH深深地陷入了雷帝的胸膛，但是雷帝卻是輕蔑地一笑，只不過他的表情沒有聽起來那麼輕鬆。
“沒用的！”
“天真！”
轟！！！
櫻紅的魔力流淹沒了這個人，這種規模的爆炸在大殿裡面不斷地來回反彈，威力比起空曠的地方還要強上數倍。整個大殿都充滿着煙塵，不負之前的恢弘輝煌之姿。
“哈哈哈……哈哈哈！！！”
雷帝彷彿在嘲笑着什麼一樣放聲笑了起來，他身上兩個巨大的傷口在不斷地噴着血。
“無法理解！真的是完全無法理解！這個黃毛丫頭竟然像一頭瘋狗一樣將我逼到這個地步！你真的不怕死嗎！？”
“哈哈……咳咳咳！！！！”
煙塵中傳來了笑聲，但沒幾秒就變爲痛苦的咳嗽聲。
“死……不……了！”
用BH支撐着自己，艾莉絲如同一隻剛剛從墓地裡面復活的殭屍一樣站了起來。
“殺……了……你！！！！”
那，到底是毅力，還是執念？
雷帝已經分不清楚了。
他已經完全確信一件事：只要給艾莉絲機會，那麼不管何種情況，不管要付出何種代價，她都會毫不猶豫地展開攻擊。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氣場忽然變了。
艾莉絲忽然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右眼，發出了淒厲的慘叫，這不同尋常的現象令雷帝打消了追擊的念頭，他真的看不透這個女人了。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異變出現了。
一條巨大的深紅色龍尾從艾莉絲的臀部爆了出來！然後是龍爪，龍角，龍甲……沒一會兒，眼前的艾莉絲雖然還保持着人形，但是基本上身體上所有部位都被龍所取代了。
“你，就是名爲雷帝的人類？”
嘶啞低沉的聲音，那不是艾莉絲能夠發出來的聲音。
“我的拍檔似乎不太行了，我來接手吧！”
鋒銳的龍爪抓着BH，那猙獰的龍口布滿了令人發冷的利齒，出現在雷帝眼前的是一隻前所未見的怪物。
那是超越了人類這個種族，遠遠凌駕於其上的一種生物，雷帝甚至有種不願意面對它的感覺。
我……在恐懼？
“這個女人，對你充滿着憎恨和惡意！而她的內心，還擁有跟一般人類相比壓倒性的負面情感——人類，老實說我不屑於對你出手，但是我想讓你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怪物話音剛落，雷帝便感覺到了眼前一花，周圍的環境變得完全不一樣。
那是一個小女孩的房間，而自己躺在牀上——那隻怪物，卻站在牀邊。
“我把你的記憶和她的記憶相互交換，你們接下來要體驗的，是另外一個人到目前爲止的一生……你，能夠承受下來嗎？”
沒等雷帝開聲，怪物便不見了。
如同它所說的一樣，一切都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