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一、鋼騎聖的救贖（三）月下的告白
忽如其來的浩劫讓黑帝斯受到了毀滅性的的打擊，但是絕大部分居民和居住在尤拉魯沙的重要人物安然無恙，可謂是不幸中的大幸。
災後的黑帝斯在天微亮的時候，居民便陸陸續續地回到了自己的家園。
儘管十年二十年所經營的一切可能在一夜之間蒸發，但人還活着，就意味着還有希望。
在陣陣痛哭聲當中，很多居民都露出了苦笑。
只有經歷了這樣的災難，他們纔再次意識到家人的重要性。有什麼，比還在身邊緊抱着自己的家人更加值得珍惜呢？
一想到這裡，越來越多黑帝斯人都振作起來，重建家園的熱情漸漸感染了被悲觀的情緒所籠罩着的其他人。
——他們還有家人，他們還活着，他們還有都鍺女王。
賢明的都鍺女王，一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沒有人懷疑過這點。
帕瓦羅宮遺址
從魔導戰艦上下來的都鍺女王，要做的事情堆積如山。
第一件事就是跟蜂擁而至的黴體見面，告訴全世界老孃還活着這件事。看到都鍺女王不失儀態表情平靜又帶着點沉重地走到臨時搭建的演講臺前，幾乎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沒了都鍺女王，誰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都鍺女王先是就這起極其惡劣的恐怖襲擊事件表達了深切的悲痛和強烈的憤怒，她還當着所有人面前流下了眼淚，還帶着哭腔希望得到黑帝斯人民還有尤拉魯沙列祖列宗的原諒等等，情感真摯措辭感人，讓很多到場的民衆都眼圈紅紅。
畢竟自己居住了那麼多久的帕瓦羅宮也變成這個樣子，都鍺女王應該心如刀割纔對。
然後都鍺女王表情沉痛地悼念在這次襲擊事件中不幸喪生的市民，並且承諾會給予相應的補償以表達自己的歉意。
在講話的最後，都鍺女王將那些爲了保衛黑帝斯而犧牲的騎士和士兵們稱之爲英雄，她還特別強調在這次襲擊事件中以一己之力扭轉局面，拯救了這個城市的女王衛隊隊長娜塔莎。
這一舉動，將娜塔莎以“英雄”的身份推到臺前，擁有鋼之理的她再也不可能像過去一樣沉默低調地守着帕瓦羅宮了。
這次見面會持續了一個半小時，都鍺女王以事務繁多爲由帶着歉意地退場了，娜塔莎這個名字也傳遍了天下。
現在，已經沒有哪個國家能夠對這個名字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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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面會結束後，都鍺女王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整個帕瓦羅宮的遺址都被封鎖起來，裡面有一隊隊騎士在搜索着生還者和能夠派得上用場的證據。這個事件落幕，都鍺女王的預期目的也完成了，但她可不是個自己老家被砸了還默不吭聲的老好人。
差不多該來了吧。
這麼想着，她便看到百米外“應該來卻沒有來”的人已經在廢墟的一角等着了。
“各位很準時啊。”
都鍺女王用跟剛纔見面會時候的沉重完全不一樣的微笑向來人打招呼。
來人似乎對都鍺女王沒有什麼好感，只有其中一個年輕男子苦笑地點頭說了聲陛下。
——聚集在這裡的是，不是別的誰，而是支持着有尤拉魯沙的三柱，還有一位一直隱於幕後的少女。
帝國首席宮廷魔法師伊琳·加里森。
青之元帥索蘭特·莫霍里昂。
蒼之元帥加爾岡·諾列嘉
——還有帝國三元帥當中，唯一的一名女性，碧之元帥維妮卡·道蘭。
索蘭特還是那副瀟灑**的模樣，但眼神中忍不住流露出幾分沉痛；老元帥加爾岡整張臉都是黑的，看到都鍺女王卻是連招呼也沒有一聲；而維妮卡便是面無表情地看着都鍺女王，也是一聲不吭。
碧之元帥維妮卡有着一頭高貴的天藍色的柔順長髮，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的身材散發着成**性特有的魅力，但是這個碧之元帥的不近男色性格孤僻在世界各國裡也是有名，這副嫵媚火辣的身材被天藍色的軍服緊緊地包裹着，沒有一絲破綻。
“都鍺，不用說你也知道的吧？”
維妮卡也沒有率先發難，只是冷靜地問道。
“嗯，首先我必須向各位道謝，一直按兵不動真的是爲難各位了。”
都鍺女王深深地一鞠躬，加爾岡再次冷哼了一聲。
三位元帥之間的關係微妙，對都鍺女王的態度也是各不相同。
青之元帥索蘭特是名門正統出身，接受了上一代老元帥的教育，當然是效忠於都鍺女王。野戰部隊出身，並沒有流着貴族血統的加爾岡一直都保持着強硬的軍武作風，對於他來說女王不過是統治國家的一個有點特別的人而已，他效忠的是尤拉魯沙，而不是管理着尤拉魯沙的女王。維妮卡跟索蘭特一樣是貴族出身，但這個看起來不太好相處的女元帥的祖輩只是小小的地方貴族，比起國家和女王，尤拉魯沙的國民，特別是自己領地中的市民纔是她最看重的。
比起至高無上的都鍺女王，民衆永遠排在她心中的第一位。
因此，這三人對這次都鍺女王的豪賭都各有想法。
“一個黑帝斯，還有我個人的聲望，換來了尤拉魯沙的‘鋼’，這就是整件事的全部……而且，受到重創的黑帝斯也有足夠理由去做一些過去不方便，沒有理由做的事情，這可能纔是這次事件的最大收穫。”
就算是對都鍺女王的作風頗有微詞的加爾岡和維妮卡，也不得不承認只有都鍺女王還活着，尤拉魯沙就不可能有衰落的一天——而這次的豪賭，也只有都鍺女王纔敢有這樣的魄力。
賭上自己的生命，賭上整個首都的繁榮，賭上自己一手培養的衛隊的性命，還有自己最親最近的娜塔莎，最後贏來了豐厚到難以想象的回報。
這就是所謂的天選者嗎。
維妮卡對於首都被毀這一事感到心如刀割，在過來的路上看到痛哭的市民和化爲廢墟的黑帝斯，她每看一眼就覺得自己的心被割了一刀。
——但就算這樣，她也很明白現在的時代已經不一樣了。
過去能夠用魔導戰艦解決的問題，現在卻出現了變數。
最讓她不安的首先是北方兩大強國，共濟聯和色雷斯都已經開始走上了難以預測的發展道路。
沉寂多年的共濟聯要是一旦變革，將那龐大的國土帶來的資源和凌駕於尤拉魯沙之上的人口整合規劃，這頭龐然大物將會成爲最具威脅的敵人——實際上，她得到了都鍺女王要跟某位委員長聯手對共濟聯進行變革的小道消息。
她完全不知道都鍺女王到底在想什麼。
而以狂暴無情的魔炮摧毀雷帝政權的暴君，建立了幾乎對外界完全封閉的極端獨裁統治，國內幾乎所有管理都由某種不知名的黑科技製造出的人造人來管理。
這種將效率與機械完全貫徹下來的體制，不可能存在半點阻滯，當然貪污和徇私之類的事情也不可能發生。
現在這種對堂而皇之毫無理由地使用武力，對內進行冰冷徹底的機械式統治的極端獨裁體制，被衆多學者稱之爲“魔炮主義”或“暴君主義”。
維妮卡簡直無法想象如同家畜一樣被飼養着的色雷斯人民到底是怎麼度過每一天的。她現在最擔憂的，便是色雷斯那日新月異的黑科技，還有心思捉摸不透嗜虐成性的暴君。
在這北方兩國之外，還有剛剛在出現沒多久的霸王卡烏斯，這卻是比起暫時沒有影響的北方兩國更加需要注意的存在。
維妮卡跟霸王的軍隊接觸過幾回，這些接觸更是大大地加深了她對霸王的忌憚。
撇開共濟聯、色雷斯和拜占庭這三國不談，其他老對手和黑暗議會對於尤拉魯沙的威脅也一直存在。
在這種壞境下，都鍺女王作出的這次豪賭，很可能會成爲將尤拉魯沙的輝煌延續下去的契機。
因此她雖然心如刀割，但並沒有對都鍺女王說什麼負面的話。
——這或者，是她只能是元帥，而都鍺女王卻是女王的原因。
都鍺女王對四人簡明扼要地說明了整個來龍去脈，加爾岡的表情才和緩了一些，另外兩位元帥表情都顯得沉重，唯有帝國首席魔法師伊琳一直死若有所思的模樣。
“……於是各位，接下來需要讓他們結賬了。”
都鍺女王臉上和藹的微笑，此時顯得有些猙獰。那一直帶着微微笑意，如同湖水一樣平靜的雙眸，此刻卻仿似急劇燃燒中那般。
“除了副隊長麗拉，他們沒有留下任何東西。”索蘭特遺憾地搖頭，都鍺女王卻忍不住笑了出聲：“果然，索蘭特元帥本質上還是一名正直的騎士啊。”
她昂起頭，以睥睨萬物的姿態冷笑道：“沒有證據，那就製造證據……光道聖焰教、它背後的教廷，還有那些不知好歹的外來者，是時候讓那些螻蟻見識一下什麼叫人類第一大國。”
“於是陛下打算如何行事？”
加爾岡表情恢復平靜，沉穩地問。
“現在我們有大義名分，軍力毫髮未損還多了一個鋼，魔導戰艦在一週前就已經到達指定位置，剩下的還有什麼？”
至此，三位元帥都已經可以確定，至少在未來三年內，人類世界將開始前所未有的動盪。
——戰爭時代，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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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帝斯遺址的另一角，放置着大量的帳篷。
這些帳篷裡面都安置着這次襲擊事件中受傷的騎士，其中不乏重傷瀕臨死亡的半具屍體。
哪怕在寂靜的夜晚當中，這裡依舊會時而發出痛苦的低吟。
無聲無息地來到這片區域，斯大林徑直地走向其中一個帳篷。打開帳篷，裡面只躺着一個人，這個人便是斯大林要找的那一個。
騎士貝蘭特，被斯大林稱之爲小黃的男人。
青色發白的皮膚還有冰冷的軀體，毫無疑問這是一具屍體。
斯大林在貝蘭特的旁邊跪了下來，從手鐲中取出黃色的披風，溫柔地披在他的身上。
“貝蘭特哥哥，這次，我真的要走了。”
斯大林如同撒嬌一樣抱着貝蘭特的屍體，把頭埋進那本應溫暖寬厚的胸膛之上。
“這段時間，你一直在爲我的惡作劇善後，一直包容着我的任性，一直把我當做自己的妹妹……謝謝，謝謝你，貝蘭特哥哥。”
斯大林的眼淚，不自覺地涌了出來。
“斯大林沒辦法給你什麼，但至少這份感情，應該有一個交代。”
——斯大林，溫柔地抱着貝蘭特的頭，雙脣跟他的嘴脣重合在一起。
深深的，如同補償着什麼的那般，將自己的一切交付給這個男人。
“假如斯大林是個如你所見一樣的平凡的女孩子的話，一定會嫁給貝蘭特哥哥……可是斯大林並不是真實的存在。”
斯大林，淚如雨下。
“謝謝你的溫柔，謝謝你連我這個卑劣虛僞的騙子也能夠包容的溫柔，斯大林就算死也不會忘記這份感情。”
這是誕生只有三個月，只爲了某個目的而存在的斯大林最真摯的感情。
“我喜歡你，貝蘭特哥哥……晚安，我走了唷。”
輕輕放下貝蘭特的頭，斯大林帶着無限眷戀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決絕地走了——在走出這個帳篷之後，她雙眼中的哀傷和愛戀已不復存在，只有深沉的悲絕。
第一訓練場
只有大片沙場的第一訓練場看起來幾乎沒有半點的損傷，但空無一人的這裡更讓艾莉絲感覺到寂寥。
昨日的傷勢並不重，但僅僅過了一個晚上就算是有西溫娜絲也沒辦法完全癒合。走的路多了，傷口開始隱隱作痛。
在離開的最後，她打算再看一眼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
在這裡，她跟無數騎士一起揮灑的汗水，跟那些正直的笨蛋們開始了卑鄙的演習，跟他們參加過數不清的晚會宴會。
她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歡這裡。
可是她必須離開。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腳步聲，艾莉絲下意識回頭。
——娜塔莎，彷彿守候多時，靜靜地站在幾十米之外。彷彿爲了故意讓她覺察到才弄出腳步聲，艾莉絲也竟然無法覺察到她的存在。
“這次，又打算不辭而別嗎？”
娜塔莎輕輕地問道。
“嗯，我不能留在這裡。”
娜塔莎哀傷地笑了。
“你是衛隊的一員，現在黑帝斯需要你的歡笑。”
“我是卑劣的騙子。”
“我不在乎，你是衛隊不可或缺的一員，你就是斯大林。”
“我是從色雷斯來的間諜，我的一切都是爲了某個目的。”
“我不在意，我們度過的日子絕無虛假。”
“……！”
娜塔莎的果斷和冷靜，還有那份要挽留她的意志，讓艾莉絲差點忍不住痛哭。
“斯大林，告訴我，對於你來說，我是什麼？”
清冷的聲音，卻包含着炙熱的感情。
聽到這聲叫喚，艾莉絲再次確認了——斯大林，非得留在這裡不可。
這裡纔是斯大林的歸宿。
——想通了以後，艾莉絲悽慘地笑道：“娜塔莎，你是無可替代的親友。”
“我想要永遠跟你在一起，伺候在都鍺女王的左右，想要繼續在這個城市生活，快快樂樂平平靜靜地度過這輩子——或許，這就是斯大林的宿命。”
娜塔莎熱淚滿盈，甚至激動地點頭了——但當她想要走上前抱住斯大林的時候，卻發現從斯大林身上傳來一股彷彿要將她壓倒的氣息。
“吶，娜塔莎，你還記得那個晚上嗎。那個月亮跟今晚一樣漂亮，你我在陽臺上的晚上。”
記得，娜塔莎記得一清二楚。
“——假如說，讓你選擇犧牲一方來選擇另一方，你會怎麼做？”
彷彿回到那個晚上，艾莉絲以冰冷的聲音問道。
“二選一，無法迴避的局面。”
不待娜塔莎開口，艾莉絲又說：“你說過，你不會陷入這個局面。但是昨晚，你沒能同時拯救黑帝斯與麗拉。這可能是偶然，命運不可能一直這麼殘酷……只是，娜塔莎，這次你又如何選擇呢？”
暴虐的巨爪，從艾莉絲的背後噴出。
“——最後，果然還是你啊，娜塔莎。”
淚如泉涌的艾莉絲，爆發出前所未有，顛覆娜塔莎對斯大林認知的強大氣勢。
“第一次，我是新人，你是隊長，我們僅僅是見面不久的陌路人。”
狂暴的金色氣流在艾莉絲身邊捲動，那是一粒粒結晶化的暴虐結晶。用所謂的飛劍御劍流嚇到了娜塔莎的艾莉絲，被惱羞成怒的娜塔莎按在地上，兩人都綻放出燦爛的歡笑。
“第二次，我是愛惹事的淘氣鬼，你是愛操心的姐姐，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艾莉絲的表情因爲過於悲絕而開始扭曲，淚花在沙場之上無聲地綻放。在野外求生被娜塔莎救助之後，兩人確定了彼此的情誼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這一次，你是鋼，我是暴君……我們，是敵人。”
“娜塔莎，你太危險了。讓你活下去，讓你繼續成長下去，尤拉魯沙將會再無敵手——我不知道都鍺女王到底是怎麼算到這一切的，但是我現在……要殺了你，將你，將鋼，將尤拉魯沙的未來，扼殺在搖籃之中。”
娜塔莎錯愕地看着這一切，啞口無言。
昨晚被斯大林所拯救的她，今晚卻是要跟這個至親的好友廝殺。
“——娜塔莎·斯提爾哈特，尤拉魯沙新生的鋼，我要殺了你。”
暴虐的氣流如同潮水般席捲而來，爲這場悲傷的決戰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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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TE，最終戰！
戦わなければ生き殘れな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