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小小的午宴
“就我個人的觀點而言，我並不是十分贊同你的說法。”艾莉絲用餐巾擦了擦嘴，禮貌地笑道。
“難道艾莉絲小姐對格拉堡一戰還有別的看法？”希爾曼饒有興趣地問道。
“不過是一些小小的個人看法而已，不用在意。”艾莉絲髮覺剛剛自己似乎說出了一些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話，連忙擺手道。
“說實話，我對艾莉絲小姐你的想法相當感興趣。”希爾曼微笑地看着眼前這個只有十一歲的女孩，心中充滿了期待。
由宴會開始的時候，他就在留意這位二小姐的行爲舉止。閱人無數的希爾曼一眼就看出了艾莉絲的本性和她所表現出來的形象是完全不一樣的。
別的不說，光是在進行交談過程中她的表現就讓希爾曼心中暗暗稱奇。雖然還是有點拘束，但被艾莉絲媽媽的熱情的感染下，維拉希亞漸漸地健談起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忘記了和她有過不愉快經歷的愛麗絲和她相談甚歡，不知道內幕的人還以爲她們是認識多年的好友呢，而席沃德夫人又是一位很擅長交際的貴婦，所以她們之間的氣氛倒是比較熱絡。相比之下，和她們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的艾莉絲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因爲比起這裡的什麼香水服裝之類的話題，她父親和希爾曼之間的話題就顯得有趣多了。由於她有意無意地讓自己遠離了這裡的女性話題，她什麼時候跑到父親旁邊也沒有什麼人知道。就算是希爾曼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參加到這裡來。
“姐姐怎麼跑到爸爸那裡去啦？”愛麗有點不滿地說。
“小艾莉絲似乎對這裡的話題沒有什麼興趣呢……”大姐露西笑着說。
“艾莉絲……是個怎麼樣的人？”維拉希亞故意把語氣放輕，有意無意地問。
“姐姐是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哦！”一提起自己的姐姐的，愛麗絲就是一副幸福和陶醉的樣子。
怎麼回事……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她有什麼興趣愛好嗎？”維拉希亞試探道。
“嗯……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就是對魔法的學習很狂熱吧？不過這應該不算什麼愛好……”妹妹無奈地笑道。
“這樣嗎……”維拉希亞一副亞若有所思的樣子。
—————————————————————————————————————————————
“其實我覺得，在戰鬥中，魔法師並不是身處的地位不應該僅僅是作爲火力輸出的主要單位，而是更全面，更廣泛。”艾莉絲認真地說道，絲毫沒有留意到已經把真正的自己暴露出來了。
“你覺得他們還應該能作什麼？”希爾曼雖然是在詢問，但語言裡帶着濃濃的不贊同。
“先鋒部隊，負責突擊和清除特別目標，甚至可以充當戰士的位置。”
“不得不說艾莉絲你的想法相當有新意。”希爾曼不置可否。
“也許叔叔你覺得魔法師身體素質嚴重限制了他們的能力，是吧？”
“我的確是這麼想的。”
“那麼，我的觀點就是，現在的魔法師……不，應該是魔法使用者，並不是全部都符合作爲一名魔法師的標準。”艾莉絲小口地吸着奶茶，緩緩地說道。
“……我想我稍稍有點明白了。”希爾曼用挑戰性地目光看着艾莉絲，“你不認同現在的魔法考覈標準？”
在一旁頗爲驚訝的道爾看着正在和自己女兒較真的將軍大人，覺得有點好笑。
“雖然我是一介武夫，對魔法並不是那麼地熟悉，但我想畢竟這麼長時間依然昌盛如斯的現行魔法體系並沒有差到那種地步吧？”
“大概吧。”艾莉絲笑了笑，“事實上現在的魔法體系的確讓更多的人掌握魔法，享受到其中的利益。”
“但是，門檻變低意味着什麼？”艾莉絲笑了笑，“整體素質的下降，這是必然的。”
“那你認爲怎麼樣的魔法使用者纔算是一個及格的魔法師？”希爾曼渾然忘記了眼前的只是一個孩子，說話越來越不客氣，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和別人在激烈討論的表現。
“一個合格的魔法師應該是一個能獨當一面的魔法師。”艾莉絲也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魔法師不是一個沒有人配合就會變得脆弱的職業。”
“魔法師，比其他任何職業都更有可能擁有影響一場戰爭的力量。”
“這麼說來，你覺得戰士的存在就沒有多大的價值咯？”希爾曼是作爲一名武者出身的，聽到這樣的言論自然感到不悅。
“假如戰場上出現的全是符合我剛剛說的標準的魔法師的話，恐怕就有那麼一點點這樣的意思了。”艾莉絲自信地說道。
“我覺得你的想法過於理想。”希爾曼搖了搖頭，“魔法的力量固然強大，但要達到你所說那個程度的話，無疑就是魔武雙xiu了。”
“有可能，但我可以很誠懇地說，魔武雙xiu，並不是作爲一個及格的魔法師的必要條件。”
“那你覺得一個不懂得近身作戰的魔法師怎麼樣才能擊敗一個已經接近了他的戰士？”希爾曼沉聲問，“當然我指的是雙方在級別評定方面上幾乎差不多。”
“誰說魔法等於遠程攻擊？”艾莉絲反駁着，“就算近戰，一個接受過相應訓練的魔法師依然可以在沒有任何武技掌握的情況下擊敗對手。”
“天方夜談。”希爾曼淡淡地說道，“假如對手是戰士的話，戰鬥結果幾秒鐘之內就可以出來了。
“我看未必。”艾莉絲笑道，“魔法能做到的事情，比你我想象中的還要多。”
“我覺得十分驚訝。”希爾曼忽然收起剛剛不經意間放出的戰意，用帶着點欣賞的目光看着她，“你的言論我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觀點也並非十分罕見。然而，假如它出自一個小女孩口中，那就有點不可思議了。”
“我見過許多上了年紀的老魔法師，他們的觀點和你十分相似。”希爾曼感嘆道，“這麼年輕的古式派我還是第一次見。”
“古式派？”艾莉絲愣了愣，然後問道。
“就是像你這樣持有上個時代陳舊觀點的人，我們統稱爲[古式派]。”
“我不覺得那是什麼‘陳舊觀點’。”艾莉絲明顯不同意他的說法。
“這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希爾曼笑着說，“現在的這個時代，已經不是那個單靠個人的力量來戰鬥的時代了。”
“合作，這是這個時代的精粹。”
“歷數史上有名的戰役，哪一場不是利用完美的配合和清晰的分工來取得決定性的勝利的？”希爾曼豪情滿懷地說道。
“雅金多維防禦戰。”艾莉絲閉上了眼睛，隨口說道。
“雅爾金防衛戰？”愣了愣，希爾曼驚訝地看着她，“那一場……不算戰鬥。”
“那是一場徹徹底底的屠殺。”臉色一沉的希爾曼彷彿想起了什麼，緩聲說道。
“那就是魔法的力量了。”艾莉絲輕聲地答道，“那就是魔法。”
“小丫頭，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的事情？”把微笑重新掛在臉上的希爾曼好奇地問，然後讚賞地看着道爾，一個聽自己女兒和將軍談笑風生聽得目瞪口呆的男人。
“那是家父教導有方。”艾莉絲微笑地看着父親答道。
“你的女兒相當了不起，我承認我家的維拉希亞的確比不上。”看着滿臉沉重的維拉希亞，希爾曼歎服道。
剛剛他們的對話在場的人都有聽到。自家的人既驚訝又自豪，維拉希亞則覺得很有壓力。一向自傲的她，總是有種優越感，覺得自己比別人更勝一籌。一個和她的性格有關，另外的就是家庭的教育所致。父母的嚴格要求讓她事事都力求完美，讓她變得好勝又自傲。
現在父親當着自己的面表揚別人家的孩子，對她來說就是在表達着對自己的不滿，這還是第一次。
“我想起來了。”也不管臉色沉重的維拉希亞，希爾曼說道，“我看過你表演的那個話劇。”
“那可真是完美地體現了你的想法哪……你不說我還真沒有記起來。”
“那種截然不同的戰鬥方式，當時讓我眼前一亮。”
“很高興你還記得。”艾莉絲高興地答道，“那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魔法師。”
“我只能說這是一場夢而已……以現今的水平，那種程度似乎是遙不可及。”希爾曼帶着幾分無奈和遺憾地說。
“希爾曼叔叔，不會做夢的魔法師，不是一個好的魔法師。”艾莉絲緩緩地說。
“……呵呵呵……”聽到她的話，希爾曼爽朗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好一句不會做夢的魔法師不是一個好的魔法師，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道爾老弟，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假如能幫得上忙的話，必定盡力而爲！”一邊笑一邊拍着道爾的肩膀，笑聲中夾雜着認真和承諾。
“那麼，以後就麻煩你了。”道爾高興地朗聲答道。
“父親……我不是很明白。”維拉希亞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親。
“呵呵呵……問艾莉絲去，她比我更清楚。”知道自己女兒心氣高，不願意低頭問人，希爾曼希望她能改一改這個小毛病。
父親大人……
維拉希亞爲難地看着自己的父親，又用餘光瞄了瞄似乎一點也沒有留意這裡的艾莉絲。
“沒有想象，就沒有魔法。”艾莉絲笑着說。
“人、人家纔沒有求你呢！”維拉希亞臉上帶着紅霞，偏過頭否認道。
“是我自己想賣弄一下，這樣可以了吧？”艾莉絲輕笑道。
“我、我就勉爲其難地聽聽吧！”
……啊……原來你的屬性是傲嬌哪……我怎麼不知道……
“無論是哪種術式，都要求使用者有足夠的空間想象能力。我本職不是個魔法師，所以新法的模式是怎麼樣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覺得其根本是一樣的。”
“術式？”維拉希亞皺了皺眉頭，“應該是流派纔對吧？”
“不是的，術式的內涵比流派要大得多。”
“你的意思是……”
“流派是一種風格，一個習慣，或者是一種模式。而術式，那是完全不同的體系了。”艾莉絲解釋道。
“體系？不可能……魔法哪來什麼體系之分？”維拉希亞反駁道，“要說體系的話，早就在近代中確立下來了，也許其他比較偏僻的地方有一些殘留的其他分支，但那已經不能算是體系了。”
“……”艾莉絲想起奧德的囑咐，沒有說下去。
“也是呢，那不能算是一種體系……看來是我搞錯了。”艾莉絲笑着答道。
看着言不由衷的艾莉絲，維拉希亞知道她一定隱藏了什麼。既然對方也不想說，那就說明那件事情很可能不能讓某些人知道，不然的話，可能後果很嚴重。
雖然她很好奇，但基本的尊重還是有的。
“既然已經吃完飯了，我想有一些飯後的運動應該會比較好。”維拉希亞忽然說道，“不如出去切磋一下？”
見維拉希亞這麼說，妹妹一口就答應了。
……飯後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