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學堂門口就見銘兒和另兩個小女孩蹦跳着過來,樑若勾起嘴角,朝着銘兒招了招手:“銘兒,還認識姐姐麼?”
銘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邊兩個小女孩,撓了撓頭,指着若水對旁邊的女孩說:“小小,璐璐,這是若水姐姐。”
然後才撲了過來:“若水姐姐,這兩天都沒見到你,你去哪裡了?”
看着她們看了過來,樑若先跟她們打了個招呼,蹲下摸着銘兒的頭笑着說:“姐姐去山上打獵了,中午還在你家吃的飯,怎麼沒見你回家吃飯呢?”
銘兒有些吃驚的看着她:“哇,姐姐去對付野獸了麼?怎麼沒見你受傷。嗯,因爲有不懂的地方去問宋先生,然後宋先生就留我吃飯啦。”
樑若掀起袖子來指着傷口說:“怎麼沒有,手臂這裡,還有後背,還有腿,都受傷了,不過姐姐去劉大夫那裡買了傷藥,全都包紮了就好得很快。”
銘兒有些呆呆的摸着那些傷疤問:“啊,那麼多,若水姐姐都不怕痛的麼?”
“沒有啊,姐姐也是怕痛的,不過痛啊痛的,姐姐才能變強,才能保護自己,銘兒長大以後也要變強保護爺爺和自己好麼?”樑若捏了捏小孩的臉,觸感太真實,她都不捨得放了。
“嗯!姐姐都是女孩子都這麼堅強,銘兒以後一定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保護爺爺保護村子!”
看着銘兒一臉稚氣,樑若的心裡變得柔軟,輕輕的抱了抱他:“嗯,要努力的保護好自己的家人呢。”雖然她已經失去了想要保護的人,但是現在她又擁有了一個想要保護的人,那就是叔叔,雖然現在是她在被保護,但總有一天她會變得強大,強大到也可以保護叔叔。
直到旁邊的小小怯怯的發出聲音:“銘兒,你不是說去你家一起寫功課麼?”
樑若才忽然想起她來這裡的正經事,連忙放開銘兒拍了拍他的頭說:“那銘兒快回家吧,我找宋先生有點話說。”
銘兒點了點頭,拉着旁邊的女孩就要走,又轉過頭來說:“若水姐姐,晚上也來我們家吃飯吧,這回我肯定在家了。”
樑若笑着點頭:“好,等我和宋先生說完了就去你家找你玩,你要認真寫功課哦。”
“知道了,若水姐姐再見。小小璐璐走吧。”說完三個小孩便手拉手走遠。
有些悵然的站起身,揮之不去的傷感依舊纏繞着,要到什麼時候,纔可以習慣爸爸媽媽已經不在身邊了呢,樑若輕嘆了一聲,已漸黃昏了,今天先去探探口風罷,反正這兩天她哪裡都不用也不想去了。
樑若是在學堂後院的亭子裡找到宋先生的,餘暉斜斜的照射在他身上,那天只打了個照面,只覺這人書生氣重,溫文如玉,現下不知是書中是什麼情節看的他淺淺的笑了,眼裡流轉着光芒,雖算不上什麼美男,但足以吸引某些就愛這種氣質的女生啊,樑若遮住眼鎮定了一下,差點被迷惑,她不喜歡書生氣過重的男人,而是比較偏倚沉着穩重的,無關年齡,會想着要照顧她保護她就更好了,不得不說戀父情結了,但是偶爾的堅強裡總是需要理解和包容,爸爸就是那樣的人,而她太像媽媽。
又走神了,樑若拉着自己回魂,走上前去,打破了原本甚是美好的畫面:“宋先生。”
似乎書中的情節太吸引人,宋先生只是瞭然的擡頭朝她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對面的石凳說:“坐,若水姑娘請稍等。”說完便又沉浸在書卷中。
樑若順從的坐下,撐着下巴看着對面那人一門心思的盯着書,的確是她不對,她有的時候看書看的入迷了誰跑來跟她講話一概不理,甚至還會發脾氣,對面那人現在這樣算很好了,既能繼續看又能不失禮貌,果然是文化人吶。
並沒有因爲樑若的來到而加快了速度去看,而是繼續保持着悠然的心情把書上的情節逐一細嚼慢嚥,直到這一段落畫上句號,宋遠致才欣然的放下手中的書,沏了杯茶端給樑若:“抱歉,怠慢了若水姑娘,還請若水姑娘飲了這杯茶,原諒遠致的失禮。”
樑若接過茶杯,淡淡一笑:“沒事,我能體會先生的心情,能夠多欣賞一會先生的專注,倒也不錯。”
只是眼角一閃而過的驚訝,宋遠致微微的挑了挑眉:“哦?沒想到若水姑娘也會去欣賞旁人的專注,不會當作是無視而生氣。”
“也?”樑若敏銳的抓住這個字:“這麼說,除了我,還有別人跟我一樣麼?”
宋遠致垂下眼簾,卻有着掩蓋不住的笑意:“的確是有,那人,算得上是我在這裡唯一的知己。”
“那我來了這裡,算不算宋先生第二個知己。”樑若把茶喝完,說了那麼久的話都口渴了,這杯茶實在來的及時。
“若水姑娘說是,便是了。”宋遠致只笑,不言其他。
“那麼那個人也是,她說是,就是了麼?”樑若緊追,估計那個人是詩羽,這麼一來,其實兩人說不定是兩廂情願。
聽到這裡,宋遠致半是瞭然半是不解:“這個,自然是經過多日相處,遠致仔細斟酌過,才認定的,然若水姑娘與在下不過第二次見面,若水姑娘說是遠致大可認爲是你我二人對知己的不同見解,這樣說,若水姑娘可否認同?”
樑若無心與他繼續文縐縐的扯下去,直接了當的問:“那個人,是不是詩羽姑娘?”
宋遠致先是有些詫異,視線落在她的衣服上時才坦然的點頭:“是。若水姑娘是從詩羽姑娘那過來的麼,想必她跟你提起過我,那若水姑娘知道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看得出我的衣服是王大娘做的麼?”樑若好奇。
宋遠致點頭:“在村子裡,能有這樣好手藝的只有王大娘,若水姑娘剛來,怕是還不知道,全村子的衣裳都出自王大娘之手。”
發覺她的問題未免過於傻氣的樑若把話題重新拉回主題上:“那麼宋先生對詩羽,除了覺得她是知己,有無其他的感情?”
“其他的感情?”宋遠致疑惑的問:“若水姑娘所說的其他的感情,莫非是指男女之情?”
賓果,這個宋先生不傻麼,樑若興奮的接話:“是啊是啊,就是男女之情。”
“難道是詩羽姑娘託若水姑娘來問我的麼?”宋遠致沒直接回答,而是懷疑起樑若問這個的動機。
“啊,不是不是,只是聽到她提起過你,又聽王大娘說詩羽平日裡從來不愛與旁人說話,但卻能跟你無話不談,所以纔有此疑問的。”樑若趕緊否認,如果這個宋遠致迂腐起來,因此而排斥起詩羽來,她豈不是罪過大了。
“對於詩羽,遠致一直謹遵孔子的話,發乎情止乎禮,若是若水姑娘說成是男女之情,並非不可以,然只望若水姑娘莫要在他人面前提起,遠致怕別人聽了去會有損詩羽的名聲。”說到這個,宋遠致原本有些隨意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爲什麼?你喜歡她,這樣的事怎麼會有損她的名聲,娶了她便是。”樑若有些替詩羽不值,如果眼前這人和她說過這樣的話,那她就不用一味覺得自己是單戀了。
“娶她?遠致憑什麼?不過一介書生,無身家,無親人,無法給她安定生活的我,憑什麼娶了她?”宋遠致悲痛的說。
“先生本是聰明人,偏偏在這裡愚鈍了,若是詩羽在乎這個,她會和王大娘挑明她喜歡你麼?若是詩羽在乎這個,她會默默的守着你兩年都不動搖麼?僅僅爲了你的不配,就把她丟在一旁不去理會她的想法麼?”樑若不禁有些激動。
“這,”宋遠致被樑若說的啞口無言,只默默低下頭,自顧感傷着。
“你如果真喜歡她,就要承擔起這份感情,而不是喜歡着她,把她當成唯一的知己就好,王大娘都不在乎你有否身家有否親人,她不過想要自己唯一的女兒能夠幸福罷了,你這樣的執迷不悟怎對得起詩羽的作爲,怎對得起王大娘的理解與支持?”樑若看着對面那人露出茫然的神情,不由又氣又急,她開始還想如果只是詩羽的一廂情願那就悲催了,但是現在明顯是兩人相互愛戀已久卻誰都不肯說給對方知道,太浪費她的擔心了。
宋遠致忽然擡頭一臉欣喜的看着她:“是王大娘讓你來找我的?”
“是啊。”樑若有些不情願的說,都這種時候了,怎麼還把重點放在這個上面。
“謝謝若水姑娘了。”宋遠致站起身朝樑若深深的鞠躬:“若不是若水姑娘的出現,遠致怕是一直不能知道詩羽的心意和王大娘的意見了。”
樑若“啊”了一聲站起身:“你,你套我話?”太狡詐了,枉費她還心急成那樣。
“遠致慚愧,還請若水姑娘多多擔待。”宋遠致又給她倒了杯茶:“倘若沒有若水姑娘今天的坦白與緊逼,我與詩羽中間那層紙,怕是一輩子也戳不破,遠致的心裡真是萬分感激。”
氣憤的把茶一飲而盡:“好吧,這回就原諒你了,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樑若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眼睛一亮。
宋遠致順從的說:“若水姑娘請說,只要遠致力所能及必定會做到。”
“你明天就去跟王大娘提親,擇日成親,我定要在離開之前參加你們的婚禮。”古代的婚禮樑若一直很想親身體會一回,不過她做不成新娘,能親眼目睹一下也是不錯的。
宋遠致有些爲難:“這個,要先跟詩羽商量過了才能給若水姑娘答覆。”
樑若心想如果他一口答應了她還不高興呢,成親是兩個人的事,看來宋遠致並非有大男子主義思想,立即爽快的點頭:“好,希望詩羽不會拒絕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