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叢叢樹林,再走過一條小河上的拱橋後,樑若纔在一棵開着不知名的花的大樹下,見到了那吹簫人。
一頭白髮,一襲月白長袍,樹上的白色花瓣一片片的隨風飄落,遠比之前所見到的桃花林中輕風吹動桃花之景更爲的唯美。
她隨着鍾離沐走到那人的身後幾米遠的時候便停下了腳步,鍾離沐也不着急出聲,似是要聽完這一曲再打擾正在專心吹簫那人。
這樣一來,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般,而這不太真實的場景就如一副畫一般,美好而又惆悵。
不知過了多久,簫聲才逐漸落下,白衣白髮那人轉過身,看着二人笑道:“都站着做什麼,快坐下陪爲師嚐嚐這新煮的梅花酒味道如何。”
“好。”鍾離沐笑着應了,然後便牽着樑若一同走到那石桌旁坐下。
那人拿下爐上的鐵壺,再擺上早已備好的小瓷杯,倒了三杯散發着清香的溫酒,看向樑若的眼神也並無深究,只是與鍾離沐一般的和藹。
鍾離沐端起酒杯:“師傅,徒兒敬你。”
見他如此,樑若也連忙端起杯子做了個敬酒的姿勢,卻是不知該說什麼。
那人見她似乎有些緊張,也只是笑笑,拿起酒杯朝他們二人一舉然後便一口飲下杯中酒。
連續如此喝了三杯之後,那人便起身道:“你們二人難得來,便在這島上隨意逛逛,只是要記得準時過來用飯。”
說完後,他便擡腳離開,只餘樑若和鍾離沐坐在原地對視着。
“你師傅他,不討厭我吧?”等他的身影不見了,樑若才放下酒杯拉着鍾離沐問道。
鍾離沐笑了笑,又倒了兩杯酒才道:“如果討厭,怎麼會請你坐下又給你倒酒呢,而且還對着你笑。不喜歡的人,他想必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啊,那他還給我倒了三杯酒,對我笑了三次,也就可以說他還挺喜歡我的是吧?”樑若眨巴着眼睛看向鍾離沐,深怕他會說不是。
見她這樣,鍾離沐無奈的笑着點了點頭:“應該是的,不過更喜歡你的是你面前的我,別一心想着我師傅了。”
“噗……”聽到他說是正想再喝口溫熱的梅花酒的樑若不由噴了,他這話是在吃他師傅的醋麼?她也只是因爲他纔會擔心他師傅,沒想到……
樑若干脆放下酒杯捧腹大笑起來,眼前這人就連吃醋都吃得這麼可愛,之前在幫派駐地倒不見他有半分怨言,如今卻是連他師傅的醋都要吃了。
“……”見她笑個沒完了,鍾離沐也只能搖搖頭,將酒喝了之後就直接拉起她道:“我再帶你去別處逛逛吧。”
“誒?去哪?我的酒還沒喝完呢。”樑若連忙將手上的酒杯放回石桌上,然後才踉蹌着跟上他的腳步。
鍾離沐頭也不回,帶着笑意道:“這桃花島之大,你還沒見識過呢,至於這酒,等逛完你再喝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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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還以爲再大也不過是個小島而已,跟着鍾離沐逛了一番之後樑若才知道果然是足以用大來形容,且不說這不知怎麼蓋起來的房子都比她曾經到過的桃園或是藏劍山莊的範圍都要廣闊一些,房屋之外的山峰樹林也是會讓人有就算是走上一兩天都走不遍整個桃花島。
幸而兩人倒並沒有抱着將整個桃花島走遍的心思,只是手拉手的隨意晃悠着,而本來現實裡的情侶們都愛這樣壓馬路,並且走多久都不覺累。樑若現在也是一點都不覺得有累,就算兩人只是時不時會說上幾句話,內容還全是有關風景,她都覺得這樣就很好,就足夠能感受到幸福。
沒有甜言蜜語,沒有風花雪月,只要知道旁邊的人是自己喜歡的,只要知道現在還能握着他的手,只要他的每一句話都爲她而說着,承諾或是保證什麼的,還真是一點都不重要了。
“又在想什麼?怎麼每天都有這麼多事可想……”見身在咫尺的她又開始出神,鍾離沐也是跟着又無奈起來。
樑若轉頭看他,眨眼一笑:“想你啊。”
“……”鍾離沐一愣,而後把她拉得更近一些:“我不就在這裡麼,有什麼可想的。”
“有很多可想呢,比如……”樑若壞笑着故意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
“比如什麼?”鍾離沐自是很配合的接話道。
非要讓她說的話,樑若也是不由得臉紅起來:“比如真的見到你的那時,第一句話要說什麼好之類的。”
鍾離沐不由得停下腳步,勾起嘴角笑道:“想這個做什麼,明天見到了不就知道了,再說我也在A市,以後想見面也是很容易的。”
“哈?你也在A市?”樑若想了想,又道:“不對,也在,你怎麼知道我在A市?”
“……笨蛋啊,聚會挑在A市,只有你不用着急準備什麼,難不成你這個發起聚會的人都不來?再說看你和嘉兒,想必大家都知道你是住在A市的吧,只是你不說也沒人會刻意去挑明什麼而已。”鍾離沐先是搖了搖頭,然後才詳細解釋道。
其他人知道是因爲她叔叔在遊戲公司上班,而遊戲公司又是在A市,他知道卻是因爲仔細觀察過,而且說不定還是時時都注意着她的動靜。
樑若忽覺鼻子一酸,怕眼淚要這樣就掉下,只得連忙埋頭在他的肩上:“真好……”
她雖然沒哭,可是聲音已是帶着些許哭腔,鍾離沐擡起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最終還是落在了她的背上,輕輕的擁着她。
等樑若的意識迴歸,就察覺到他們這已然是擁抱的姿勢,但卻並不是霸道擁有,而是親密中又帶着少許疏離感,似是想進一步卻又忍着,可又絕不會後退半分。
他們從相識再到相戀不過數日,這種擁抱才最適合,不會覺快,也不會覺生疏。
見她略微動了動,鍾離沐便放開她,扶着她站好:“怎麼樣,好些了麼?”
樑若點點頭:“嗯。”
還以爲他會問她爲何會這樣,誰知他也只是放心的笑笑,然後便繼續牽着她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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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兩人從桃花島上回到臨安,再從臨安回到靈湖山的駐地之時,天色已昏黃,駐地裡只有幾人依舊在徘徊未下線。
收了馬之後,樑若便跟着鍾離沐一路走到了那湖邊的草地上。
“那天,說要聚會的那天,你跟子非魚在這裡說了什麼?”鍾離沐坐下後,似是不經意的開口問,而後又連忙補充道:“只是忽然想起,你可以不用告訴我。”
樑若笑着坐在他身旁,很是自然的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笑道:“沒說什麼,只是他快要離開了,想跟我多待會而已。”
她都這樣說了,鍾離沐也是不用再多問,只是拉過她的手:“有時覺得你離我很遠,有時又覺得你定是會一直在我身邊。只是不管如何,都不能強求,我只要學會珍惜就好。”
這種話,樑若是想也沒想過他會她沒問就主動說出口,當下聽到也是有些呆,而後便釋然的笑了,也不說話,只是打開他的手,然後再與他十指相握。
鍾離沐正對她這種反應感到欣慰之時,就聽到她突然道:“不早了,下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