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的天平已經無可爭議的向着一邊傾倒。
水龍的身體剛剛擺正,龍女手中的獵弓又發出了爆響,火紅的空心果碎殼飄飄然墜落到平臺上。
又是延遲後的連續爆炸,特殊的擴散彈在碰撞到水龍的脊背後,分裂出十數枚黃豆大小的爆彈向着周圍散射,面積覆蓋到整個背脊處。
雖然沒有任何的穿透能力,但是這種滅龍彈卻能夠造成大面積的淺表殺傷。
不可能傷及到水龍的筋骨,卻能讓水龍持續的流失身體內的血液。
身上剛剛止歇的血色小溪又開始歡快的涓涓流淌,藉助狂化後身體機能的大幅度提升,眨眼之間撐起被擴散彈炸的稍稍塌陷的背脊,水龍猛的扭轉脖子,確沒有在平臺上發現龍女的身影。
一擊得手後,龍女就毫不遲疑的退回到身後的通道中,開始從容的裝填另一枚擴散彈。
找不到傷害它的目標,感覺到背脊處火辣辣的疼痛,感覺到身體內的生命能量一直在向外傾瀉着流失,水龍已經赤紅的雙眼中發出更加狂亂,憤怒的光芒。
扭轉身體將目標鎖定住身前十米開外的岩石和林墨,翼翅完全收攏在身側,身體向後蹲坐了一下後,水龍象炮彈一樣彈射出身體撞向了岩石和林墨。
兩強相搏中,一方已經完全瞭解了對手的一招一式,交手過招的結果也就變的不言而喻。
水龍向後蹲坐身體時,相隔不到一米,都在靜靜站立的林墨和岩石猛的同時啓動身形一左一右迅速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後,開始了小範圍的遊弋跑動。
因爲全靠腹部貼地的滑行,只要做出了這種飛身撞擊的攻擊,水龍就只能是循着一條直線一往無前,中途不會有分毫的偏離。
碩大的身體從林墨和岩石中間寬闊的空擋悍然衝向湖邊,激起一路飛濺的水花,在身後拖曳出幾條曲曲彎彎通向湖邊的掌寬血條。
滑行的勢頭將停未停時,水龍已經接近了湖邊那片低矮的石筍,乘着最後身體前衝的慣性,尾鰭用力抽打了一下地面後,水龍以令人驚異的敏捷站起了身體,闊大的蹼狀角爪前後交錯的在地面上滑行了一下後,水龍停在了湖邊的石筍前。
林墨和岩石象兩塊黏黏的膏藥,看到水龍在地面上開始滑行時,兩個人立馬掉轉了腳步,向着水龍貼了過去。
兩人的步伐平穩有力,不急不緩的保持着勻速前行,在水龍完全停下身形時,兩個人又在水龍身前十多米的地方開始小範圍的跑動。
如同鳴響的汽笛一樣從鼻端噴涌出一團濃重的白色霧氣,水龍掉轉身體,第一眼掃到身前右側的林墨後,毫不遲疑的,身體又一次向後蹲坐。
看着眼前水龍平整,光滑的身體上那一道道掌寬的血痕,聞着那一股子猛的竄進鼻子的濃烈的腥熱味道,看着從自己身邊滑過時水龍眼神中那赤紅,瘋癲的光芒,林墨用力攥了攥拳,感覺到水龍正在燃燒着生命能量在維持最後的瘋狂。
這讓人驚寒的瘋狂還在繼續,第二次飛身撞擊的水龍從林墨身邊滑了過去,翼翅尖端堪比刀鋒一樣的骨刺帶着腥風滑過林墨時,離着他的臉頰只有半米不到的距離
繼續滑行的水龍一頭向着平臺的方向紮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瘋狂到已經失去了理智,還是太想宣泄一下積攢到了頂點的憤怒,眼看着就要撞上平臺了,水龍還沒有止住身形。
狹長的頭顱撞上堅硬的巖壁後,水龍的身體緊跟着橫側過來平平正正的拍中了平臺。
肉山和石山的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雖然沒有震耳欲聾,但是那聲音在洞窟中象波浪一樣的激散開,如同在人耳邊擂響了一面巨鼓。
如果僅僅是這聲連胸腔都感覺到震盪的悶響,跟進水龍的林墨和岩石還可以接受,可是劇烈跳動了一下的心臟剛剛平順了下來,噼裡啪啦連串的抽打聲中,一陣玻璃刮擦玻璃的刺耳聲響讓林墨和岩石一瞬間嘴裡生滿酸澀的唾液。
和蒼火龍一樣,水龍的翼翅外緣生有很多尖利的骨刺,現在就是水龍在用尾巴不停的抽打地面時,那些骨刺在隨着劇烈扭動的身體瘋狂的刮擦着堅硬的巖壁。
好在這種讓人聽了渾身都會戰慄的聲響眨眼之間就已經消失。
不是因爲水龍已經站了起來,而是因爲第3枚,也是龍女腰帶中最後一枚擴散彈發出了爆響。
忍着手臂微微的抖動,用力的偏過頭讓自己的耳朵好受一些,額頭上帶着一層細細的汗珠,龍女稍稍向前探出上身,瞄都沒有瞄,對着平臺下方發射出擴散彈後,扭頭竄進了身後的通道。
連續的爆響掐斷了撓心撓肺的刮擦聲,龍女依靠着身後的通道,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拍了拍胸口喘勻了呼吸後,將左手中的獵弓彎折,右手探進腰帶掏出了普通的滅龍彈開始裝填。
此時的她知道擴散彈一定擊中了水龍,卻渾然不知道,擴散彈不僅正正的在水龍的背脊處開了花,而且還如同劇毒的滅龍彈一樣,一擊將水龍的第二次狂化炸了個粉碎。
龍女是沒有想到也沒有看到水龍的狂化被炸碎,林墨和岩石卻見證了這一驚人的場景,不僅親眼所間,而且也真切的感受到,被擴散彈炸碎的,不僅是水龍的狂化,還有通向生天的最後一條道路。
擴散彈的爆響清脆,連貫的傳進耳朵中,現在聽起來竟然感覺親切,舒爽。
隨着那星星點點的火花炸裂,抽打着尾巴,劇烈扭動身體的水龍象是被壓緊了的彈簧一樣,一瞬間停止了身體的扭動。
大股大股的鮮血從背脊上激射而出,一部分噴濺在堅硬的岩石地面上,一部分溫暖了身側矗立的冰冷巖壁。
象是這些噴濺的鮮血帶走了那一瞬間禁錮水龍行動的力量,水龍粗圓的尾部用力的抽打了一下地面,全身明顯的抽動了一下後,身側掌寬的血線眨眼間褪去了濃重的血色。
隨着血線的消失,鼻端噴涌的白色霧氣在一個吞吐之間也消散在潮寒的空氣中,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赤紅,癲狂的雙眼回覆到正常的顏色,扭動了一下脖子,象是大夢初醒一樣,水龍狹長的頭顱蹭了噌地面後,粗長的雙腿連帶着闊大的蹼狀角爪一起向後蹬踏着地面。
身體左右擺動着,蜿蜒着向前拱動了幾米後,水龍站了起來。
背脊處大股的鮮血噴涌過後,現在竟然連涓涓的細流都停止了流淌,因爲有着光滑的鱗片,現在留在身體上的只有淺淡的血跡。
剛剛站穩了身體,似乎就有萬斤的重荷壓在脊背上,雙腿彎曲,撐開了翼翅,水龍脖頸低垂,背脊塌陷的抗住了這無形的重壓後,才緩慢的從新立起了背上的刺鰭。
沒有扭轉身體用強悍的尾鰭撕裂空氣,沒有橫跨左腿橫身的撞擊,甚至對身側遊弋跑動的林墨和岩石都沒有錯動一下眼珠,水龍緩慢的移動了幾步後,身體猛的向後蹲坐。
不是又要發動另一次飛身撞擊。
水龍第一時間騰躍着扎進了地下湖。
林墨和岩石沒有對水龍進行追擊,雖然兩個人都已經明顯的看出了水龍已是強弩之末。
從背後追擊水龍要冒着被巨大的尾鰭掃到的危險。
離着勝利只有咫尺之遙,任何不明智的冒險都是愚蠢的舉動。
林墨掏出腰帶裡的音爆彈,壓了壓滿心的喜悅,長長的深吸了一口氣平順了一下心情,和身邊的岩石對視了一下後,揚手指了指地下湖。
一切都不需要言說,林墨在岩石的眉眼間也已經看到壓抑不住的喜悅。
看着岩石橫錘開始斜向向着湖邊邁開腳步,林墨回頭看向了平臺,視線裡龍女也端平了獵弓。
轉回頭,十數米開外的地下湖中,被湖水沖刷過的藍綠色刺鰭從新回覆了鮮亮,依然帶着凌然的氣勢在劈波斬浪。
只是可悲的,水龍現在不是去蓄勢待發的捍衛王者的威嚴,只是在劈波斬浪間惶急的尋找能夠休養生息的空間。
音爆彈在青冷的光線中劃出一道淡淡的軌跡,幾乎不可見的落向了湖面。
出手的那一刻,林墨的意識探看了一下腰間。
那把神秘,古樸的匕首靜靜的散發着即將收割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