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婉如是說道,太后的心裡微微有些了不好的預感,不過臉上卻是沒有任何異樣道:“哀家倒是從未看低過誰,也從未高看過誰,往遠了說,你以爲你父親會因爲你的死找皇家的麻煩?往近了說,你雖然爲貴妃,若不是哀家,你覺得你能走到這一步?”太后冷笑了一聲道:“哀家瞧你原是個聰明的,誰知道竟然也不過如此。”
蕭婉聽到太后毫不留情貶斥的話,臉上絲毫任何的怒色,反而平靜道:“嬪妾從不覺得自己聰明,若是聰明,當初秋圍的事情就不會發現,嬪妾也不會苟且偷生這麼多年。”
“哼。”太后瞧着蕭婉那平靜的樣子,覺得心裡一陣煩悶。
蕭婉漠然的瞧了一眼太后那略顯青灰的臉色道:“世人都說吃一塹,長一智,這些道理想來太后娘娘倒是比嬪妾更清楚了。”
太后瞧着蕭婉鎮定無比,沒有絲毫慌張的樣子,心裡的煩悶更甚道:“今日哀家既然讓你來了,便就沒有讓你出去的打算。”
蕭婉施施然的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理了理身上的宮裝,後盯着太后道:“太后娘娘要嬪妾死,嬪妾自然是不敢違抗的,不過嬪妾到底是覺得有些不甘心呀!”
太后眯眼瞧了蕭婉一眼,並不說話,蕭婉也不在意,低聲道:“當初秋圍的事情,想來太后娘娘也是知道的吧!太后娘娘在這宮裡這麼多年,怕是這宮裡的一草一木都瞞不過娘娘吧!太后娘娘究竟做了什麼呢?”蕭婉微微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了一絲燦爛的笑容道:“太后娘娘做的事情太多了,要從哪裡說起呢?要不就從先帝的吳嬪說起吧,一族無二妃,出現兩個宮妃的情況,太后應該比嬪妾更清楚要怎麼做吧!娘娘爲了不讓吳嬪威脅自己的位置,倒是費了不少的力氣,終於,在吳嬪生產的那一日,娘娘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說道這兒,蕭婉微微頓了頓道:“太后娘娘,您覺得嬪妾說的怎麼樣?”
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太后,自然不會因爲這些事兒而慌神,反而平靜道:“哀家不知道貴妃是從哪裡聽來這些流言蜚語的!難不成貴妃的籌碼就是這些?”
蕭婉因爲太后這略帶諷刺的話而生氣,而是平靜的接着道:“這事兒做的極爲隱秘,當初知道的人,如今都已經被太后處置了,想來證據也是難了。”蕭婉微微降低的聲音,好似有些惋惜“之後,太后娘娘就將吳嬪的孩子過繼了過來,娘娘起初忙着爭寵,自然就忽視了對皇子的教育,於是,等太后娘娘發現的時候,皇子最信任的人已經不再是太后,反而是一個宮女,而且當初吳嬪的事情,皇子也隱約有些聽聞,和太后的關係越發的疏遠了起來。終有一天,太后接着當初吳更衣的手賜死了皇子身邊的宮女。”
蕭婉說到這兒便聽了下來,太后此時滿眼狠毒的盯着她道:“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
蕭婉平靜的瞧着太后那雙淒厲的眼眸,微微開口道:“皇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秘密了,做了的事情,就算再幹淨,也都會留下痕跡的。”
太后瞧着問不出來,微微喘了幾口氣,將心情平復下來道:“你若是以爲那這個要挾哀家,就不要再白費力氣了。”
蕭婉卻是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接着道:“倒是可惜,那宮女竟然有了身孕,臨死前央着她的好姐妹給那皇子送了一份信,皇子悲痛萬分,當時第二日,那皇子便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似的,只是那宮女的影子還有她未出生的孩子,怕是一直都刻在那皇子的心裡。”
聽到這裡,太后猛然的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麼?”
蕭婉並沒有複述的打算,接着道:“後來,這位皇子的後宮裡頭總有極爲和當初那個宮女長得有幾分相像的女子,如今的柔貴妃,欣貴嬪,還有死了的衛嬪,這皇子也是個長情的人……”
“住嘴,你給哀家住嘴。”此時的太后已經不復了剛剛那番鎮定,有些氣急敗壞的叫道:“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
蕭婉眨了眨眼接着道:“若說相似,這衛嬪倒是有個五六分相像,可惜,進宮沒幾個月就沒了,衆人都說她福薄,可是有誰知道呢?您說是不是,太后娘娘?”
太后狠狠的盯着蕭婉的眼睛,全身氣得顫抖了起來,過了良久,這纔開口道:“你以爲這些事情會讓哀家改了主意?哀家都是要死的人了,多一些,少一些又如何,說到底,哀家纔是皇上的嫡母,這大周的太后。”雖然這麼說,但是太后的聲音裡面卻帶了一絲沙啞和疲憊。
蕭婉沒想到她說了這麼多,太后都沒有讓步的打算,因此便緊了緊袖子裡的手,直言道:“這些事情皇上想來也是有所耳聞,不過嬪妾不知道皇上是否瞭解,當初吳嬪死的時候,是太后動的手腳,而且吳家也參與在了其中,衛嬪的死和太后您怕也脫不了干係,皇后娘娘生不出兒子,將欣婕妤的兒子做了狸貓換太子的事情,這事兒太后娘娘想來也是知道的,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娘娘難道還要嬪妾說出來嘛?”
蕭婉每提一件事情,太后的心急往下沉了一分,過了良久,太后這才道:“哀家倒是沒瞧出來,你還有着個本事。”
“太后娘娘贊謬了,嬪妾不過是想着能讓太后娘娘放嬪妾一馬罷了。”
太后微微閉了眼,並沒有答話,就在蕭婉以爲太后是不是暈過去的時候,太后扯着嘶啞的聲音道:“竟然你知道了這麼多,哀家就跟不能再留你了。”
蕭婉倒是沒有顯現出任何意外的樣子,好似早就知道太后會這麼一說似的,笑着道:“太后娘對嬪妾可真是執着,嬪妾能夠得太后如此賞識,真真是嬪妾的福分。不過,倒是可惜了吳淑妃和吳家的姑娘罷了。”
一聽蕭婉
提起吳家,太后微微變幻了神色道:“你對吳家做了什麼?”
“嬪妾一個後宮不受寵的妃子罷了,能夠對吳家做什麼?不過是將嬪妾知道的事情,讓人交給皇上罷了,這吳家做的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想來也是夠喝好幾壺了,等太后娘娘走了,想來吳家的好日子,吳淑妃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
瞧得蕭婉說的不像是假話,太后厲聲道:“你給哀家說清楚。”
蕭婉不以爲意的拿起一旁的場茶盞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道:“不過是嬪妾怕太后娘娘有一天瞧不慣了嬪妾,寫了幾封信罷了,等嬪妾隨着太后娘娘一起去了,這些信想來也就送了出去,嬪妾能夠得太后娘娘厚愛,讓嬪妾的父親,母親,哥哥,弟弟乃至整個蕭家封蔭,是嬪妾的福氣,太后娘娘爲吳家操了一輩子的心,那吳家可真真是不知規矩。”
太后終於知道蕭婉從進來的那一刻起,爲什麼一點兒都不擔心了,原來她竟然是想要拉着整個吳家替她墊背,如今吳家已經是在苟延殘喘,若是再承受天子之怒,怕是永無翻身之日了。因此太后咬了牙道:“你這是在威脅哀家?”
“嬪妾怎麼敢?嬪妾不過是與太后分析了利弊罷了。”
“若是吳家倒臺,吳淑妃被處置了,你以爲四公主回過得好?你真的以爲蕭家會替你出氣?”太后冷聲道,她就不信蕭婉能夠放得下四公主。
卻見蕭婉慘然一笑道:“四公主不是已經養到了吳淑妃那兒了嗎?太后這麼問,倒真是讓嬪妾不知道怎麼回答呢!太后娘娘也知道,二公主喜歡嬪妾的弟弟,若是他知道嬪妾的死,想來以駙馬的身份,處置一個官員倒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兒。”
“你。”太后被蕭婉這句話氣得有些說不出話來,過了良久,這才道:“好,好,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你到底想要什麼?”
瞧得太后終於鬆了口,蕭婉微微的舒了口氣,貼身的衣服早就已經被汗溼了,不過蕭婉卻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只道:“嬪妾不過是想着能夠讓太后留嬪妾一命罷了。”
太后狠狠的盯着蕭婉,蕭婉只半低着頭,臉上沒有任何其他的表情,終於,太后鬆了口道:“好,哀家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哀家一個事情,否則的話,哀家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蕭婉恭恭敬敬的垂頭道:“太后娘娘請說。”
“哀家要你起誓,終不得與四公主相認,若是違誓,你們蕭家所有人,包括你在內,世世代代用不得超生。”
蕭婉的心一緊,有些喘不過起來的感覺,口裡的鐵鏽味也越來越重,太后瞧着蕭婉不言語的樣子,冷聲道:“如何,婉貴妃?”
蕭婉將口中的血水盡數嚥下,執起左手道:“我蕭婉在此發誓,永世不與四公主相認,違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蕭家,永世不得超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