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看還有一大二小三個女人，關羽差點忍不住要上去問趙老六想幹什麼。
流民們目光炯炯，摩拳擦掌，死死地盯着趙老六一家，隨時準備撲上去營救劉大善人。
趙氏一個婦道人家，被衆多目光注視，不禁再次問道：“當家的，你帶我們來這裡想幹什麼？”
趙老六還是搖了搖頭，時刻凝視着劉備的身影。
就這樣，趙老六一家就這樣站着，時間又過去了三刻鐘。
來了，他們來了。
趙老六餘光掃到不遠處的兩人。
那兩人身材健壯，肌肉發達，身高也明顯比普通人要高半尺。
但最明顯的是他們的腦袋，一個頭大，一個頭小，慢慢地，大家都叫他們大頭、小頭，至於他們原來的名字就慢慢被淡忘了。
大頭摸了摸大腦袋，道：“大哥，你看，趙老六就在那裡。”
“我知道，不過，這麼多地方，趙老六爲何跑到這裡。”
小頭面色逐漸凝重，這裡流民太多，少說也有數百個，古語有云，雙拳不敵四掌，要是這裡的人有十分之一肯幫趙老六，那也是一個比較恐怖的數量。
更何況事情不鬧大還好，一鬧大自己這邊更不佔理。
大頭一拍大腦袋，惡狠狠的道：“管他呢，要是敢不還錢，俺就讓他看看什麼叫砂鍋大的拳頭。”
說完，大頭用力一握拳頭，拳背頓時青筋突起。
“哼，你是大哥還是我是大哥？”小頭揹着手，臉色驀然沉了下來。
“你是大哥，你是大哥”大頭討好似的嘿嘿一笑。
小頭面色這才微微緩和下來，哼，頭大有什麼用，還不是都長草？
“記住，一會聽我的，別亂說話。”
“不然……，中午的雞腿沒你份。”
話音剛落，小頭一馬當先大步走向趙老六，大頭連連點頭緊隨小頭身後。
趙氏見兩個牛高馬大的壯漢走向自己這邊，臉色立刻發白，她握緊小丫頭的手，掌心不知不覺間冒出了汗。
“趙老六，好久不見？”
小頭臉上帶着自以爲溫和的微笑，目光卻不時遊走在趙氏和她的兩個女兒身上。
大丫頭、小丫頭連忙低下頭，拉着趙氏的衣角躲到她身後。
砰砰！砰砰！
趙老六心跳忽然加速，臉上露出一絲不正常的血色。
“小頭哥，好久不見。”趙老六氣息有些急促道。
“哼！”
大頭見趙老六隻喊小頭哥，卻沒喊大頭哥，目光越發不善，要不是顧及中午的雞腿，他一定要抓住趙老六的衣襟，問他——是不是看不起我大頭哥？
“還有大頭哥，也好久不見。”
話雖然遲來，但大頭還是露出喜色，對趙老六微微點頭，但很快，他又繃起了臉。
別以爲喊我一聲哥，今天就不用還錢，大頭如是想到。
“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你應該明白我的來意。”
小頭慢慢擡手交叉在胸前，目光逐漸冷厲地盯着趙老六。
趙老六沉默了。
他們之間的談話並沒有壓抑住聲音，附近的流民也紛紛把目光投到趙老六這邊。
趙氏不僅臉色慘白，連嘴脣也沒有一絲血色，她顫抖着道：“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小頭瞥了她一眼，笑道：“哦？看你衣衫沾着不少泥垢，想必多日沒有梳洗了吧？你們躲貓貓躲了幾天了，難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什麼，什麼事？”
趙氏問完，身體搖搖欲墜，彷彿猜到了什麼。
她雙目絕望地看着趙老六，想要讓他親口告訴自己，但趙老六卻低着頭，沒有回答。
“趙老六，還錢吧，我給你留最後一分顏面。”小頭淡漠道。
此話一出，如同晴天霹靂轟到了趙氏身上。
趙氏一把抓住趙老六的手，帶着泥垢的指甲也掐得他手發紅，她道：
“你，你欠他們多少錢？之前欠的錢不是賣房子賣地還完了嗎？你說話啊！”
“我，我對不起你們”趙老六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你，你又去賭了是不是，是不是？！！”趙氏失聲道。
趙老六低着頭，淚水一滴滴落在土地上。
沉默，也是一種答覆。
趙氏一下子受不了如此大的打擊，晃了兩下向後倒去。
趙老六連連一把拽住她，讓她緩緩坐下。
周圍的流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看向趙老六的目光中滿是鄙視。
“大哥。”
大頭不耐煩地喊了一聲，他來這裡可不是來看戲的，他可沒有那麼多同情心。
“看樣子，你是沒錢的了。”
“既然如此，也沒啥好說的了，嫂子和兩位侄女就乖乖地跟我們回去吧。”小頭冷冷道。
趙氏大口大口喘着氣，顫聲道：“你們，你們說什麼？欠錢我們可以慢慢還，爲什麼要跟你們走？”
“一萬錢，你要還多久？別試探我的耐心”小頭道。
“一，一萬錢？”
趙氏瞪大雙眼，絕望佔據了她的瞳孔，她身旁的大丫頭也瞬間面無血色。
“爲什麼會這麼多？”
“他明明沒錢了，爲什麼還能輸這麼多？”趙氏絕望的嘶喊道。
小頭面不改色，這種目光他見得太多了。
“呵呵呵。”
“他確實是沒錢，但，不是還有你們嗎？”小頭冷笑道。
我們？我，還有大丫頭和小丫頭？
趙氏瞬間明白了，怪不得小頭一來就不停地看自己和兩個女兒，原來是這樣……
噗！
趙氏噴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孃親！”
“娘！”
大丫頭和小丫頭撲到趙氏身旁，搖晃着趙氏，哭喊道。
“太可憐了！”
“這個男人真是可惡！”
“這種人真該死！”
一開始不少流民還不懂啥意思，但一聽明白人講解，立刻都一傳十，十傳百，都懂了。
羣情洶涌，責罵聲不絕於耳。
但流民們只能指責，畢竟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更何況討債的人一直很平靜，沒有過分的舉動。
趙老六依然低着頭。
小頭側頭給了一個眼神，大頭立刻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