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子猶豫了一下,道:“管家,要不讓阿八去找夫人,我去稟告縣令大人,這樣或許更快一點。”
“行,那就這樣。”管家緊緊地盯着周健,頭也沒回。
東街,一處醫館,有口皆碑的名醫王常便在此處行醫。
前些年,王常遊歷天下四處行醫的時候,治好過不少達官貴人,所以當王常定居在涿縣行醫時,就算是縣尉、縣丞以至縣令都不敢強行使令王常行事。
阿六自然也不敢放肆,他恭恭敬敬地告訴王常情況,王常也醫者仁心,吩咐弟子坐館後,便隨着阿六來到了周健的住處。
王常雖然頭髮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鑠、走路穩健,他提着藥囊跟着阿六走向周健牀前。
周管家見阿六點頭後,立刻拱手道:“王大夫,麻煩你看看我家公子究竟是得了什麼病。”
王常點了點頭,道:“恩,來的路上我大概聽說了,現在我先把脈看看。”
王常先是打量了周健一番,隨後伸出手,用三個指頭按着周健手腕脈絡處,察看周健的脈象。
慢慢,王常閉上了眼睛,而在旁邊的周管家等人也不敢出聲,他們靜靜待在原地,怕一不小心打擾了王常的診斷。
良久,王常緊皺眉頭,緩緩睜開眼,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周管家急了,啥意思?你說話我還有點數,你不說話我怎麼知道情況。
過了一會,王常還是沒有說話。
周管家忍不住問道:“王大夫,我家公子到底怎麼了?你不妨直言。”
王常嘆了口氣,道:“按脈象看,你家公子脈細弱,身體虧空及腎虛是最明顯的,可這並不影響他的行動。
但現在他卻動彈不得,老夫一時半刻也想不出是什麼原因,實在是慚愧,慚愧!”
周管家也皺起了眉頭,空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忽然,門外傳來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
“兒呀,我的兒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你們統統逃不了。”
緊接着,一個滿頭珠翠,身着花式綾羅的女人走了進來。
“夫人。”
“夫人。”
周管家和一衆奴僕連忙恭敬道。
縣令夫人靠近周健,看到身體一動不動,只有眼珠子動的周健後,她大聲道:
“管家,你們平時是怎麼照顧我兒的?爲什麼現在出了事纔來找我?!”
周管家苦笑連連,而其他僕從全都低着頭不敢說話。
縣令夫人見沒人反駁後,轉頭看向王常,因爲王常以前治好過她的病,她語氣也平緩了很多,道:
“王大夫,我兒這究竟是什麼病啊?能治好嗎?”
王常緩緩搖了搖頭,不想出聲,周管家見狀連忙把剛纔王常的診斷結果說了一遍。
縣令夫人頓時急了,王常可是涿縣名氣最大,醫術最好的大夫了,現在他也治不好那還能找誰?難道要把兒子帶去洛陽醫治?可是這距離也太遠了,萬一撐不到那時候……
空氣再一次安靜,也越發沉悶。
這時,縣令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看了牀上的周健幾眼,便詢問情況。
周管家再一次複述了診斷結果,聽得王常老臉都有些發紅。
縣令沉吟半響,看向王常,問道:“王大夫,能再把一次脈嗎?說不能這次能看出些什麼。”
王常捋了捋花白的短鬚,心中雖然不滿縣令對他的不信任,但他還是再一次伸出手。
王常三指搭在周健手腕上,然後再次閉上雙眼,與此同時,屋內所有人的都把目光集聚在他身上。
良久,在衆人憂思重重的情況下,王常終於睜開了雙眼。
“縣令大人,夫人,令公子的症狀實在是老夫平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請恕老夫無能無力。”
王常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縣令這時再堅強,也忍不住倒退了兩步,而縣令夫人聞此噩耗,身體晃了晃,直接昏了過去。
“不,一定還有方法的,王大夫,你一定有方法的,一定要救救我兒,無論什麼樣的代價我都承受。”
縣令雙眼通紅,死死地抓着王常,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最後一根稻草。
王常也能理解縣令的心情,周健畢竟是他們多年來唯一的血脈,要是他死了,香火也就斷了。
王常蒼老的手搭在縣令的手上,安慰道:“縣令大人,另請高明吧。”
縣令雙手無力鬆開,王常也唉聲嘆氣地拿起藥囊走了。
這時,縣令夫人悠悠醒來,她抓着縣令的手,道:
“怎麼辦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一定要救健兒啊!”
縣令雙目無神,他推開夫人的手,走到周健牀前,只見此時的周健雙目不斷流淚。
縣令夫人看着周健,止不住的淚水如同缺堤的河水不斷流淌,她抱着周健失聲痛哭。
此時此刻,周健也暗暗發誓,這一次好了之後,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讓父母再爲他擔心。
“兒啊,別擔心,娘一定會找人治好你的。”
轉過頭,縣令夫人冷冷道:“你們這些下人,要是我兒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統統都得陪葬。”
“饒命啊,夫人饒命啊!”
…
僕從們紛紛跪下,不斷磕頭求饒。
一直到有人把頭都磕破,甚至流出血,縣令夫人依舊冷冷地看着。
忽然,狗腿子道:“夫人,我有一個辦法不知當不當說。”
“說,快說!”
縣令夫人面色激動地站了起來,縣令和周管家等人眼中也露出了幾分光彩。
城內因此事沸沸揚揚,與此同時,城門處,一個牽着健馬正準備入城的中年男子也看到這一懸賞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