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晨彷彿夢遊的人,終於從她的世界中回神。
手一鬆,茶杯再次跌倒身上,裙襬都溼了。
“少奶奶,你還好吧?”傭人慌忙就要去拿毛巾。
大家的目光又被引過來了,包括冷父和南宮少帝的。
夏千晨觸碰到南宮少帝冰冷疏遠的目光,他看她就像一個陌生人。
冷父微微皺眉,冷天辰解釋說:“千晨大病初癒,身體還很虛弱……精神狀態不太好。”
冷父理解地點頭說:“不舒服就多休息。”
夏千晨回過視線,望着冷父優雅一笑:“很抱歉,精神是有點差,不過嫁進冷家後,還沒有跟您正式見面……我希望今天能有榮幸和你一起吃飯。”
冷父遲疑片刻,點頭說:“如果身體實在不舒服,不必撐着,隨時告訴天辰。”
“我知道了,謝謝爸爸。”
冷父站起來,對冷安琦說:“好久沒有在自家的院子裡逛逛了,天辰,安琦,今天天氣不錯,陪父親出去走走。”
一些人都站起來,陪着冷父出去。
夏千晨卻是沒有心情了,她整顆心都被南宮少帝剛剛冰冷的目光觸凍。
所有的思維都被那些話攪成了一團亂麻!
冷天辰見她面色蒼白,握住她的手:“我陪爸爸出去走走,你不舒服,就在屋內休息?”
“沒關係,我……”
“你休息,把溼的衣服換掉。”
夏千晨留下來,被傭人帶回臥室換衣服。
夏千晨茫然地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雪白的面容。
南宮少帝要結婚了,他是爲了她纔跟冷安琦結婚的嗎,因爲想跟她做親戚?不,這太荒誕了……
他們也許早就有婚約,他跟冷安琦從小認識,他在她離開後跟冷安琦上牀。
他們的關係絕非簡單。
夏千晨想起很多例男人腳踏兩船的實際,幾乎在網絡上去搜,鋪天蓋地都是這樣的消息。都說男人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撒謊師。更有話說,“壞男人騙一陣子,好男人騙一輩子”。
也許南宮少帝所做的一切,都是騙子。他騙了她。
換好衣服,傭人來通知她,差不多是時間用午餐了,夏父也已經來了。
夏千晨裝着滿腹心事,在大廳門口的長廊上又碰到南宮少帝。
他手裡拿着根菸,側臉俊朗,比平時更爲冷酷幾分。
夏千晨的心七上八下,剛剛纔覺得他是個謊話十足的大騙子,現在看到他,又寧願他再繼續騙她,把她騙得團團轉纔好。
她放慢腳步過去。
似乎是聽到腳步聲,南宮少帝側臉看到她,冷漠冰冷的眼瞳裡沒有半分情緒,朝她點頭。
夏千晨回禮,點頭:“南宮先生。”
她以爲他們至少會有交談,因爲以南宮少帝的個性,不管如何都會想方設法地絆住她和她交談,產生瓜葛。
可是今天例外了。
南宮少帝又是頷首,就繼續把臉轉過去看前方的風景。
不過是一個冰冷泛着水花的噴水池。
夏千晨自嘲地勾了勾脣角,他這是想要跟她保持距離,明哲保身嗎?
忽然從大廳裡走出來一個人影,冷安琦紫色旗袍玲瓏有致,看到夏千晨,臉上露出幸福得意的笑容,當着夏千晨的面上前挽起南宮少帝的手臂:“準備開餐了,納西塞斯,少抽菸,這東西對身體不好。”
她說着,直接從南宮少帝的嘴裡拿走煙。
一旁的傭人立即伸出雙手,她將菸頭扔到那雙手上。
兩人挽着進了大廳,留下夏千晨一個人兀立着。
她跟南宮少帝相處時,她從來不敢管他的事,她非常給他自我的私人空間,就算看一下他的電腦都彷彿是侵犯了他的,更何況是管束他抽菸了。
果然,她跟南宮少帝的關係僅僅是這樣,是她自以爲是了嗎?
這次聚餐,長桌上擺滿了豐盛菜餚,可是餐桌上,大家都很沉默,只有刀叉碰撞餐盤發出冰冷的嗓音。
實在要說熱鬧的地方,就唯有冷安琦和南宮少帝坐的那一塊了。
冷安琦看得出來今天真的是十足的高興,不斷低聲跟南宮少帝說着什麼話,然後就一個人咯咯地發出清朗的笑聲。
夏千晨和冷天辰坐在一起,夏父和冷父坐在一起。
夏千晨心不在焉地切食,半天都吃不下一點東西。
她不想看到眼前的畫面,可是冷安琦和南宮少帝親暱說話的每一幕偏偏就是要撞進她的眼裡;她不想要聽到那些聲音,耳朵卻極其敏感,不斷捕捉到她的笑聲……
“納西塞斯你最近好像瘦了,氣色也不太好,這個湯是我特地吩咐下人做的,你多喝點。”
……
夏千晨忽然又想起在海邊別墅那一幕,肚子一陣極度不舒服的翻攪,就要吐出來。
她快速地地起身,跑開,傭人慌忙追了出去。
一桌子的人都望過來,冷天辰淡定一笑:“孕婦都是這樣,請大家體諒。”
夏千晨把剛剛吃下去的一點東西都吐了。
如果南宮少帝真的娶了冷安琦,以後兩家肯定會經常走訪……
本市就這麼大,到哪裡都會看得到。
夏千晨嘴脣褪去血色,她以後每天見着南宮少帝和冷安琦恩愛,還要怎麼生活?
她本來想忘了過去,平淡地過下去的——
南宮少帝,你混蛋!
第一次知道,吃醋的味道這麼難受,心裡是撕心裂肺的痛!
她開始懷疑,南宮少帝就是爲了報復,讓她不舒服纔跟冷安琦結婚的……他娶誰都好,爲什麼偏偏是冷安琦,這個惡毒得消掉冷天辰的記憶,還幾次三番想謀害她的女人!
“少爺。”“少爺!”
兩個跟在夏千晨身後的傭人發出聲音。
洗手間的鏡子裡,就多了冷天辰的身影。
他走過來低聲問:“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找醫生看看?”
“好多了,”夏千晨強撐着笑了笑,“我們什麼時候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