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行出幾步,卻是聽見隱月從旁小聲地提醒:“小姐,是六皇子。”
沉浸在思緒裡的緋雪聞聲收攝心神,擡眸,果然在前方几米之遙望見身着朝服的宇文洛。看樣子,是剛剛下朝而來。
緋雪只對他微一點頭,算是作別。終究,她還是得感謝他的放手。即便她手中攥有他的‘把柄’,但就像他所說,只要殺了她,這個‘秘密’也將永沉地下。她也毫不懷疑,有那麼一瞬,宇文洛確對她萌生了殺意。然則到最後關頭,他仍是選擇放她一條生路。
像她一樣,宇文洛也輕輕地點了下頭。錯身而過的瞬間,她隱約聽見‘珍重’兩字,脣角不由得牽起一個微淺的弧度。
宮門外,除了早已等候在此的馬車,還有一臉焦慮之色的楚離。一見她盈盈走出,楚離立刻黑着臉迎了上來,劈頭就問:“丫頭,難不成你真要去曼羅國?”
緋雪微微笑了笑,“聖旨已下,我總不能冒着被砍頭的風險,抗旨不尊。”
“可是……可是……”
誰能想到,平素裡口才極爲鋒利的博陽侯楚離,這一刻居然詞窮了。說什麼?怎麼說?饒是他自詡機智過人,此時也難得泛起了糊塗。先是夏侯那小子迎娶定王之妹,就已叫他大惑不解。此前那一直認爲那小子與緋雪丫頭是一對,難道是他想錯了?然後又是曼羅國的那位,從‘質子’搖身一變成了‘親王’,居然在大殿之上,滿朝文武面前堂而皇之地提出要帶走緋雪……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過幾****請楚父喝酒,也算向您辭行了。”緋雪盈盈笑道,故意用輕鬆的語氣把離別的傷感儘量淡化。楚父於她,是師傅,卻也是‘父親’一樣的存在。說完全沒有不捨,是騙人的。但她願意相信,離別是爲了下一次的重聚能帶來更多的驚喜。而她也絲毫不懷疑,今生與楚父還會有相逢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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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外暫別緋雪,楚離又騎馬疾馳到定王府。
王府外的守衛深知這位博陽侯的脾氣,故也不敢阻攔,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位大搖大擺地闖入王府,如同到了自己家一樣悠然。
彼時,定王宇文拓博正在書案後揮筆疾書,聽見開門聲,頭未擡,聲音卻似裹了寒冰一樣冷,“本王說了,不許任何人打攪。”
“是我!”
意外會從自己家中聽見博陽侯的聲音,宇文拓博這才擡起頭,略顯錯愕的目光落向處理,眉峰輕挑,好似在無聲的問:“你怎麼來了?”
不等他說,楚離已自顧自尋了個位置落座,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我問你,容止和緋雪丫頭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怎麼才短短不過數日間,一個成婚,另一個也要遠赴曼羅國,去當什麼勞什子王妃?還有那個君拂……算了,先不說他,你只需告訴我,你爲何要把墨鳶嫁給容止爲妻?據我所知,你應該不想把墨鳶嫁給任何一個人纔對。”
“關於墨鳶和夏侯成親的因由恕我無法相告,不過我可以保證,他們的婚姻有名無實,夏侯也是在被迫的情況下才娶了墨鳶。成親當晚,他即赴荊州平亂去了。”
宇文拓博的話,聽得楚離愈發糊塗,“你們究竟在搞什麼名堂?明明是‘你和墨鳶’‘夏侯與緋雪’,怎麼現在反倒形成了這樣的局面?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着緋雪丫頭被帶去曼羅國,做那個什麼勞什子親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