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跟在教引夫子身邊學習的這一兩個月來,不若是緋雪還是雲歌,皆是收穫頗豐,她們也真真見識到了皇家的威儀。只這規矩忒多,饒是雲歌,心中也不免多了幾分擔憂。入宮後,看似接近皇家貴胄,躍上枝頭變鳳凰指日可待。然,事事皆有兩面性。不是有那句話嗎?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三月初十,是宮中定下爲學齡的皇子公主擇選伴讀的日子。一大早,緋雪和雲歌便各自準備起來。
說是準備,雲歌身邊有柳氏事事代爲周全,緋雪卻只能‘孤軍奮戰’。沈清自那日起便不曾搭理她,母女倆形同陌路。雖有祖母時時惦記,可老太太初來將軍府,如今將軍府的一切又都在柳氏把控之下,縱然有心幫忙,卻也多是不得力的時候。
就以‘擇衣’來說,有了柳氏從中周全,顏雲歌自然多了優先選擇的機會,而她也確確是個精明的。似她們年紀的少女,多半會以顏色鮮亮爲美。偏顏雲歌反其道而行,竟是擇了件雪白時錦琵琶襟短襖,腰下是與之相得益彰的銀白色洋緞裙。既顯低調,又有別於其他名門閨秀,卻是頗爲討巧。且這一身雪色,襯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如玉。沒有多餘的飾物作爲裝點,反倒更顯清麗脫俗
與之相較,顏緋雪的一身紅色緞襖錦裙,則平凡得叫人拿不出一個合適的詞彙來形容。甚至於如此紅色,在顏雲歌的素雅脫俗中只會流於豔俗,令人不喜。
只這略略看去,似乎是雲歌佔盡風頭。可若是多瞧上兩眼,顏緋雪淡冷且絕不遜於顏雲歌的姿容,竟似與一身紅裝全然融爲一體。這火一般的紅色,卻是給人一種‘冷豔’‘魅嬈’的感覺,竟絲毫不落了下風。
柳氏見此,不由暗恨於心。可惡,本想用這一身豔俗的紅色讓野丫頭出出洋相,卻是不得所願。她能不恨嗎?
“母親~”
顏雲歌淡淡的喚聲在耳邊響起,分明帶着幾分暗示。
柳氏聞聲,狀似不經意地低下頭,順勢掩去眸子裡的怨懟陰毒。
顏雲歌如何不懂母親的心思,便是微微一笑,輕輕握住柳氏的手,壓低了聲音道:“母親莫氣莫急,且讓我與她一爭高下。”
聽到這話,柳氏果然鬆開了緊緊皺蹙的眉宇,眼中氤氳開淡淡笑意。是啊,野丫頭想去就讓她去好了。只不知到時候,是出風頭還是出洋相……雲歌從幼時起,便得她精心栽培,又豈是她一個野丫頭可比?有她在也好,只會更襯得雲歌才貌出衆。相信過了今日,她顏家雲歌必會名滿京城!
時間差不多了,顏雲歌那邊幾乎是在將軍府一衆主僕簇擁之下登上馬車,甚至就連剛入將軍府不久的三嬸都爭相巴結,真真是好不熱鬧;反觀緋雪這一邊,老太太因身子不大爽快,並未出府相送。氣頭上未消的沈清更不必說。冷冷清清中,只凌翠一路跟隨,送她出了將軍府的大門。
“凌翠,好生照顧我娘。”
凌翠重重地點了下頭:“有奴婢在,姑娘且放寬心!”
馬車,就在衆人的殷殷目送下緩緩駛離,朝着象徵最高權勢的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