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花昭儀的宮裝上沾染了燕窩,這能說明什麼?”景帝看着已從寢殿走出的顏緋雪,蹙眉問道。
“回父皇,昭儀愛美更愛乾淨。倘若是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燕窩,沾染宮裝,早已將宮裝換下,卻爲何到臨死都還穿着那件髒污了的宮裝?”
“你是不是猜到了什麼?”景帝略略眯眸,目光落向緋雪帶着一抹深長意味。這般微末的細節都能夠發現並能從中尋覓到線索端倪,這小女子可是不一般。
“兒媳以爲,花昭儀並不想喝那碗燕窩,而是被人強灌下去的。”
輕描淡寫一言,卻猶如一顆石子投到了湖面,登時激起了層層漣漪。
“僅憑花昭儀宮裝上沾染少許燕窩,就斷定是有人強灌了燕窩給她,六皇妃見解固然獨到,卻有欠周密。”蕭貴妃淡淡說道,聲音無波無瀾。
緋雪淡淡朝她睇去一眼,嘴角輕微撩起一個弧度。
蕭貴妃心頭微驚,因爲顏緋雪輕勾在嘴角的弧度怎麼看都像是一種‘挑釁’。
“貴妃說得是,僅憑這一點小小的發現就斷定花昭儀是遭人灌下了燕窩,的確有欠妥當。那麼倘若鋪榻上也灑了燕窩在上面呢?”緋雪似笑非笑說道:“花昭儀一時手抖也是有的,只是灑在了身上又灑在了睡榻上,更奇怪的是,她竟沒讓人第一時間替自己換裝,收拾睡榻,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蕭貴妃啞然無語,微微斂垂的雙眸極快閃過一抹陰冷。好個顏緋雪!
事情到了這裡,緋雪已經幾乎可以斷定此事與蕭貴妃脫不了干係。花沫伊很有可能是受了她的指使,蓄意接近自己。而那碗燕窩裡摻入了奎寧,花沫伊事先想來也是知情的。原本喝下摻入奎寧的燕窩,花沫伊意在構陷於她,讓她蒙受毒害宮嬪的罪名。當然,燕窩裡加入了少量的奎寧,不會讓人致死。花沫伊自然不會爲了算計她而賠上自己一條性命。只她不曾料到的是,自己居然身懷有孕。奎寧一旦服下,她腹中龍裔必不保,花沫伊如何捨得?要知道,有了龍裔,她花沫伊在後宮就等於站穩了腳跟,若是有幸能生下一個皇子,她說不定還能一舉翻身。花沫伊絕不會讓這麼好的機遇溜走!想當然爾,計劃出了岔子,她拒絕喝下摻入奎寧的燕窩。這時候,關鍵就出在寒露身上……
緋雪一個凌厲的眼風看過去,寒露驀地身子一抖,急忙將頭垂下。緋雪卻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
“寒露姑娘,花昭儀飲食燕窩的時候,你可在場?”
“奴、奴婢在場。”
“那麼這燕窩是如何灑在了昭儀身上以及睡榻上,你也瞧了個真切?”緋雪又問,語氣一貫的溫雅從容。
“當時,昭儀喝燕窩的時候沒拿穩,碗傾斜,燕窩就灑了少許。”寒露硬着頭皮扯謊。
“哦?那爲何事後花昭儀不曾吩咐你爲她換下髒污的宮裝,甚至連睡榻都保持原樣?”緋雪繼續輕描淡寫一般地問着。
“那是因爲……因爲昭儀當時感覺困頓,就……”寒露一張臉乍青乍紫,身子抖得一如秋風中的落葉。
緋雪冷冷一笑:“依你所言,花昭儀當時深感困頓,所以就穿着沾染燕窩的衣裳睡在了灑着燕窩的睡鋪上,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