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緩緩擡起，撫摸上她滑嫩的面頰。
“嫣兒。”
皇帝眼中一片柔情，帶着隱隱的痛楚，他情不自禁開口。
“喜歡朕嗎？”
肖嫣然睡夢中隱隱聽到他的聲音，不安地動了動身體，似是敷衍地夢囈：
“喜歡……”
皇帝指尖一顫，狂喜從心底涌出，連帶着整個上身都在顫抖。他驀地起身，又彎腰給肖嫣然蓋了蓋被子，轉身離開。
葉非茶恭敬地候在外面，皇帝的笑意僵在臉上，冷聲道：
“你跟朕來。”
皇帝領着她來到正殿，端坐上首，看着依然保持着溫潤笑意的葉非茶，冷冷一哼。
“你可知罪？”
葉非茶心中一跳，卻已經料到這樣的局面。
“非茶何罪？”
皇帝沒有想到她表情會如此平淡，強忍着怒氣：
“深夜在貴妃宮中誘導貴妃與你談論一個男子？”
“那不過是貴妃娘娘與非茶的好友罷了。”
“嘭”一聲，皇帝重重拍案。
“好友？好到你與貴妃相見就只剩這個話題了嗎？”
“皇上，”葉非茶低低一笑，“非茶聽聞皇上格外寵愛貴妃娘娘，如今開來是果真極其寵愛。”
皇帝皺起眉。
“關心則亂，不知皇上可曾聽過？”葉非茶抿脣，“蘇季千蘇公子只是貴妃娘娘一位好友罷了，與娘娘並無其他關係。昨夜娘娘還對非茶說到她對皇上的心意呢。”
皇帝雖然知道葉非茶的話極有可能是胡扯八道，心中卻奇蹟般平復不少。
這位君主不由得對自己被動的心情感到有些憤怒。
“若是讓朕知道蘇季千有什麼事，朕一定饒不了你們！”
皇帝冷哼一聲。
一名小太監急匆匆趕進來，在皇帝耳邊耳語幾句。
皇上的目光驀地銳利起來，掃視葉非茶几眼，慍怒道：
“還不滾？”
“民女告退。”
葉非茶行禮，不卑不亢，款款離去。葉兒面色有幾分惶恐，領着葉非茶走出華清宮，關默喬正在外面等候。一見到葉非茶走出來，他急急抓
住她的手，皺眉：
“皇上可有爲難你？”
“沒有。”
葉非茶低低一笑，回身衝葉兒頷首，打發她回去。
關默喬張口，想問什麼，卻被葉非茶拉住手。她面容平淡，看不出什麼表情。
“回去再說。”
兩個人便肩並肩朝宮門走去。好容易出了宮，關默喬卻拉着葉非茶，不願回王府，而是拐到一家裝潢典雅清貴的酒樓。
兩人坐在二樓雅間，往着窗外人流攢動。
“來這兒做什麼？”
葉非茶挑眉。
“昨日宮宴上，你說皇宮的酒太過清淡，不好喝，本王就帶你來嚐嚐這兒的酒。”
關默喬眼神中閃過一絲寵溺。
他的表情幾乎和想到肖嫣然的皇帝的表情一模一樣。葉非茶心中有些鈍痛，手不自覺地撫上關默喬額上的寶石，順着便滑到他面頰上。關默喬反撫上她的手，眸色如水。
“你父皇，怕是對肖嫣然動了真情。”
關默喬一怔，緩緩皺起眉，旋即道：
“那也好，就算肖氏的事情捅出來，他也會保住肖嫣然。”
他深諳父親的性格，認定守護的東西一定會守護到底，他和他一樣。
“可蘇季千危險了。”葉非茶喟嘆一聲，“此事怪我，我明知道皇帝眼線就在房外，依然和她講了蘇季千的事情。”
“是她要你講的吧。”
關默喬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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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非茶頷首，苦笑，“她的表情，讓我不忍心。”
“本王會派人傳話給她，讓她這幾日在父皇面前多示好。”關默喬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若本王沒有猜錯，父皇應該會派他最信任的人去查蘇季千。蘇季千武功高強，面對凌風應該不成問題。”
“凌風？”
“嗯，他自幼跟隨父皇身側，保護父皇，兩人年紀相當。”
葉非茶微微點頭，目光落在空氣中，有些出神。
“想什麼呢？”
關默喬沉聲問。
“呵呵。”葉非茶莞爾一笑，笑意慵懶，眼神有着莫名的涼意，“情愛這個東西，真是開玩笑。天下最是無心的皇帝對一個女人動
了情，這是後宮中哪個女人不夢寐以求的事情？偏偏肖嫣然卻不愛他。”
關默喬握着葉非茶的手微微用力。
“肖嫣然與父皇註定有這樣的孽緣。”關默喬垂首看着茶碗中的茶水，“緣分本就說不清道不明。”
若是能說個明白，他恐怕早就明白他那四年間爲什麼會對眼前這個女人念念不忘，思之入骨了。而她現在就坐在自己身前，撫摸着自己的臉頰。胸口一陣悸動，關默喬神色愈加溫和。
送酒菜的小二見到兩人，捂嘴一笑，躡手躡腳地放下酒菜，踮腳離去，生怕打擾氣氛。
其實他今日這麼着急帶她來這酒樓，也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情，省得他提心吊膽。
煌居是和葉樓並列京城第一的一家酒樓，與葉樓不同，煌居只賣酒菜，並無歌舞。這裡的招牌酒名爲“長相思”，酒性極烈，饒是慣會飲酒的人喝上三五杯也便醉了。
往日裡，凡是點長相思的客人，小二都會爲他們介紹，並且囑咐他們不可多飲，但今日，關默喬在點菜的時候對小二耳語，讓他無須解釋。
據說飲下長相思的人，在喝醉之後都會呼喚所相思之人的名字。他之前飲過，似乎並沒有什麼效果。但是今日，他倒寄希望於這酒，從葉非茶口中套出她在清醒的時候幾乎不可能對他說的話。
雖然她之前的熱情已經足夠表明他在她心中的重要性，可是他依然貪心，想要聽到那句話。
“好酒。”
葉非茶沒有接關默喬的話，聞着酒香，半眯眸子，笑意吟吟。
伸手拿過酒罐，湊近鼻子輕輕吸了一口氣，她脣畔笑意加深，擡眸望向關默喬，神色妖嬈：
“當真好酒。多謝王爺了。”
“快嚐嚐。”
關默喬接過酒罐，爲兩人斟上酒。
“嘭”一聲脆響，兩杯相碰，杯中酒溢出，灌入對方的酒杯。
“毒死死一雙。”
葉非茶鬼使神差地輕笑一聲，喃喃道。
關默喬沒有答話，目光灼灼落在葉非茶嬌豔的面頰上，率先將酒灌入喉。醇濃的甘甜之氣撲鼻而來，酒香過後隱隱的燒灼和辛辣盤桓在喉間和胸口，關默喬擡眼，凝神去看葉非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