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無奈,只能面色不虞地跟着四皇子出了亭子。
容景?輕染?心頭默唸了兩遍剛剛聽到的兩個名字,她剛剛初來乍到,聽的最多的除了太子殿下這四個字外就是這兩個名字了。看來今日的主角就是這兩個人,只要她小心謹慎一些,不出大錯的話,應該不會被人發現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拿定注意,李芸本來緊張慌亂的心穩定了幾分。
走了幾步,四皇子轉頭瞥了李芸一眼,見她不再反對自己抓着她的手,嘴角微翹。鳳眸有某種東西一閃而過,笑意似乎更深了。
憑藉多年的敏感,李芸眸光掃見四皇子嘴角的笑意不動聲色。是騾子是馬,是好人還是壞人總要拉出來遛遛方能知道。今日沒有絲毫準備一片茫然的情況下去觀景園的話雖然危險,但是又何嘗不是一種她儘快地瞭解如今是何情形的契機?
“這樣的婢女不聽話處置打殺了就是,何必徒惹你心裡生煩?”走過那名婢女身邊,看着她額頭臉上血污一片,四皇子嫌惡地瞥開頭。
那名婢女聞言嚇的“噗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小臉慘白,渾身顫抖,但沒有求饒。
李芸也瞥了女孩一眼,看來這個女孩是這個身體的貼身婢女,否則她醒來身邊爲何沒有別人獨獨她一人侍候?既然是貼身婢女,自然會對她這個身體最是清楚不過,若她有稍微的轉變,便可能會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若是這個女孩死了的話,危險就會少一分……
李芸盯着女孩,那瘦小孱弱的身影此時跪在地上恐懼死寂莫名。哪裡還有剛剛她醒來時候的恬噪和朝氣?才十二三歲,正是如花的年紀,她移開眼睛,漫不經心地道:“就她侍候我還好用一些,留着吧!”
女孩似乎沒想到李芸會繞過了她,頓時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芸,死寂一般的目光破碎出了一絲光亮。
“不過是一個下賤婢子而已。好用的不差這一個,我可以從我府中給你選十個八個,保準聽你的話,你讓往東不敢往西。奴才還是要聽話些的好。免得禍從口出。”四皇子聲音同樣漫不經心。
李芸聞言想着看來這個人早就來了,一直在假山後藏着而已。否則他如何能說出禍從口出這四個字,豈不是顯然聽到了那婢女的話?一個小小婢女編排太子殿下,豈不是禍從口出?
女孩頓時嚇得垂下頭,不停地磕頭,再也不敢擡起。
“行了,別磕了,破了相的話以後還怎麼帶你出去見人?起來吧!找個地方包紮一下,回頭去觀景園尋我。”李芸不理會四皇子的話,擺擺手。饒了這女孩一命,希望她以後識相些,即便發現了她不是原來她的小姐,也能幫她,即便不幫的話,也不會戮穿她。
“謝小姐饒了奴婢這一回,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那婢女雖然停了叩頭,但還是沒敢立即起來,顯然是懼怕四皇子。
“月妹妹何時變得心軟了?你身邊的婢女一換再換,又何時差了這一個了?”四皇子停住腳步,轉頭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李芸。
“你怎麼那麼多話?煩不煩?一個奴才而已,我的人我想打殺就打殺,想不打殺就不打殺,你管那麼寬做什麼?到底還去不去觀景園?不去的話我這就回府。省得我身邊的奴才讓你看着礙眼。”李芸尋到了機會,不耐煩地吼向四皇子。
她本就是聰明人,從這個婢女和四皇子的言語中聽着這個身體的主人似乎很是囂張,誰都不看在眼裡,很少挨別人欺負,否則那婢女也不會因爲她被推了一下而忿忿不平了。而四皇子不管什麼目的,但同樣口口聲聲說誰敢欺負她的話,她決定賭一把。一個皇子被她大吼,看他如何神色。
“我剛剛還以爲你轉了性子呢!原來還是這麼任性,好吧,我不管就不管,不過是一個奴才而已,你當我真有那種閒工夫?還不是怕你因了一個婢女受牽連?”四皇子對李芸的大吼渾不在意,嘴角的笑意真了幾分,似乎習以爲常,她安靜低沉纔不正常。
被罵也高興?真是下賤!李芸心裡暗罵了一句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看來是賭對了。她瞥了那小婢女一眼,那小婢女立即激靈地站了起來,恭敬地讓二人走過。
四皇子再不言語,拉着李芸慢悠悠轉過了假山,眼前有幾條縱橫交錯的玉石路面,他拉着李芸走向了最右邊的一條小路。
李芸不敢輕易說話,自然也不言語,只是板着臉,裝出很是難看的樣子。他既然覺得這樣的她才正常,那她就配合。
二人走了一段路,只見一個身着古裝做婢女打扮的老婦人急匆匆從對面跑來,當看到她頓時一喜,又看到拉着她手相攜走在一起的四皇子面色一僵,但很快就掩了臉上的情緒,連忙過來對着二人行禮,“老奴拜見四殿下和淺月小姐。皇后娘娘見淺月小姐至今還沒到觀景園,讓老奴特意過來尋找。”
李芸不知道說什麼,遂不言語。
四皇子換了一副和藹笑意,笑道:“看來我這個做兒子的還沒有侄女能得母后的心。能勞動孫嬤嬤來找月妹妹,母后真是越發的寵愛月妹妹了。難道母后就沒發現我也沒去嗎?怎麼就沒派人來找我?”
“四殿下這話就差了,皇后娘娘一早就派人找您了,只是奴才們一直沒找到您,皇后娘娘聽說淺月小姐早就進宮了,卻一直不見去觀景園,所以,纔派了奴婢來找,怕出了什麼事情。”孫嬤嬤直起身,不卑不吭地道。
“原來是這樣,那是兒子不孝,誤會母后了。正巧我剛剛遇到了月妹妹,我們這就去觀景園。你頭前快一步去和母后稟告就是。”四皇子對着孫嬤嬤吩咐。
“是!”孫嬤嬤又看了李芸一眼,轉了身快步順着原路返回了。
四皇子似乎不知道急一般,繼續拉着李芸慢悠悠踱步。
李芸消化着剛剛得到的訊息,想着原來她這個身體是皇后的侄女。介於孫嬤嬤剛剛的神色,她用力向外撤出被四皇子一直拉着的手。四皇子手更是攥緊了一分,不讓她撤出。李芸瞪了他一眼,他恍若不見。她遂放棄,反正該看的也被人看到了,想補救也晚了。
轉過了兩道迴廊,宮女太監打扮的人漸漸多了,手中端着的瓜果水盤來回穿梭,見到二人牽在一起的手都面露驚異和不敢置信,一個個臉色怪異地請安。
李芸也顧不得看那些人異樣的眼光,心思放在眼前,只見不遠處是一處碧湖,比剛剛她醒來所在的碧湖大了不止一倍。剛剛那個只能算是池塘。
遠遠便見湖中心亭臺林立,亭臺內或站或立或坐着數十人,花紅柳綠,有男有女,看不清樣貌,但可見人人衣着光鮮。想來那裡就是今日所說的觀景園賞詩會了。
正打量間,不妨四皇子忽然伸手一攬她的腰,李芸還沒回過味來,身子已經跟隨四皇子凌空而起,他根本不踩玉橋板面,帶着她蜻蜓點水般踩着湖面粼粼波紋向觀景臺飛去。
李芸驟然一驚,頭腦還沒來得及眩暈,腳已經落了地。光鮮景象剎那近在眼前,她被晃得目眩,不由閉了閉眼,又瞬間睜開。不用回頭去看越過來的湖面也能清楚地知道這就是傳說中踏水無痕的輕功。原來世間當真有這樣的功夫存在……
她定了定神,回頭惱怒地瞪了四皇子一眼,“也不說一聲,你想嚇死我嗎?”
四皇子頑皮地一笑,神色盡是得意,“怎麼能嚇到月妹妹?你的輕功可是不比我的差呢!只不過這是我剛剛學成的踏水一式,想要你體驗一把而已。”
李芸聽說自己居然也會輕功,心下不由一喜,但面色不動,冷哼一聲,“誰知道你又弄什麼幺蛾子來作弄我。”
“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作弄誰怎麼敢作弄月妹妹。”四皇子頓時告饒。但並沒有鬆開攬着李芸腰間的手。如此親密的動作,他做得自然隨心。
李芸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她已經感覺到數十道視線落在了她和四皇子身上,越發地鎮定不敢再動,臉上的惱怒情緒也越發裝得明顯。按理說她這個身體雲英未嫁,在古代這樣和一個男子親密不合禮數,尤其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親密,四皇子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但他依然不放開她,想來是有所圖。她到要看看他這樣的用意何在?
果然,四皇子話落上首傳來一聲輕咳,緊接着一個溫厚的女聲嗔怪地看着四皇子責難道:“煜兒,你怎地越發頑皮了?還不開放開你月妹妹,看你將她嚇得。”
“母后,您又不是不知道月妹妹的膽子可比天大,誰又能嚇到了她去?您偏心不說自己,還怪兒子。”四皇子嘻嘻一笑,慢悠悠地鬆開了李芸的手和腰。話落,別有意味地看了皇后左首端坐着的明黃身影一眼,意有所指地道:“不過今日月妹妹還真是嚇壞了呢!兒子可從來就沒見過她能被人欺負得躲在鴛鴦池的小亭子裡獨自傷心而不敢來這觀景園……”
李芸心思一動,順着四皇子目光看去。
只見在皇后左首坐着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除去皇后的大紅服色,也就那抹明黃的顏色最爲扎眼了。她只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想着這位看來就是她今日聽了無數遍太子殿下那四個字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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