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伯李偉去忙活玻璃的事情了,朱翊鈞又一次閒了下來。平時去跑一跑小太監培訓班那邊,看看他們的成果,給他們出一張試卷考考他們。
對於他們的進度,朱翊鈞還是很滿意的,加減乘除都學完了,正在學方程,算盤也學得賊溜。
二十幾個人,每人一個算盤,打的稀里嘩啦響,場面蔚爲壯觀。
在朱翊鈞百無聊賴的時候,他找的兩個人終於進京了。一個是李時珍,神醫,另外一個是魏良輔,回鄉之後,一直在弄崑曲,朱翊鈞也準備把他給弄過來。
弄出京劇或許困難一點,咱們先唱黃梅戲,先來一段天仙配,在來一段女駙馬。
朱翊鈞先見到的是李時珍,老先生一路風塵僕僕的進京了。以前雖然當過太醫,但是李時珍根本不喜歡太醫這個職位。畢竟他做太醫的時候還是嘉靖皇帝在位,那位皇帝喜歡方士煉丹。
李時珍則是認爲是騙子,也曾經勸阻過,只是失敗了,索性他就不做太醫了。
乾清宮偏殿。
李時珍年級不小了,鬍子老長,但是臉色紅潤,精神也很好。
看着李時珍,朱翊鈞笑着點了點頭:“來人,給李太醫賜坐!這一次把李太醫找到京城來,一路舟車勞頓,幸好平安抵達,朕心甚慰。”
李時珍一愣,看着面前小皇帝一臉欣慰的表情,覺得有些違和。
不過李時珍臉上卻帶着笑容說道:“陛下相招,草民自然是星夜趕來。”
草民?
朱翊鈞看着李時珍,這位神醫顯然不高興了,想想也是,人家在家編書編的好好的,你把人給弄來了,換誰都不高興。不過朱翊鈞可沒心思照顧李時珍的情緒,誰讓自己是皇帝,就是這麼任性。
“李太醫,朕聽說你在編寫一本醫術?”朱翊鈞看着李時珍,笑着說道。
“回皇上,是一本草本書,記錄各種草藥和功效的。”李時珍雖然不知道皇帝是怎麼知道的,但是這種事情也不是見不得人,沒什麼好隱瞞的。
朱翊鈞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李太醫可知道朕找愛卿來所爲何事?”
朱翊鈞一口一個太醫,一口一個愛卿,他是不管李時珍願不願意,反正就這麼叫了。擺明了就是告訴李時珍,不要躲了,這個差事你躲不掉了。
“草民不知!”李時珍面無表情,依舊自稱草民。
朱翊鈞笑了,還是一個倔老頭,怪不得當初敢勸說自己的爺爺不煉丹。不過無所謂,倔老頭怎麼了,有能力得人我就喜歡,朕是皇帝,心胸寬廣,不和你置氣。
“朕找愛卿來,其實是想建一所醫學。”朱翊鈞決定畫一張大餅。
當然了,建醫學的事情是真的,不但要建醫學,還要建醫院,還要建療養院。後世的醫藥產業,養活了多少人,看一次病要你所有的錢。
爲了醫學發展,也爲了弄出一個產業,朱翊鈞相信肯定收穫頗豐。
貴族醫院,口號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貴,看一個感冒,沒個百八十兩的你都出不來。
李時珍一聽見醫學,眼睛頓時就是一亮,盯着朱翊鈞看。
朱翊鈞被李時珍看得有些發毛,原本還想賣賣關子,現在看來別了,一會小老頭急了:“朕近日便覽史冊,發現一件很悲哀的事情,那就是傳承。”
“很多東西都在傳承之中失傳了,其中以醫術爲甚。”
“朕看了華佗的故事,麻沸散想必愛卿也聽說過,可是現在卻無處尋找了。”朱翊鈞一臉的遺憾:“朕就想着建一座醫學,集合天下醫學的人才。”
“收集典籍,鑽研醫術,將來編纂成醫書,也算是留給後世子孫的財富。”
“朕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就詢問了一下,他們說若論當世醫術第一人,唯你李太醫。”朱翊鈞看着李時珍,一副我看好你的模樣:“朕就將你找到京城來了。”
李時珍很激動,真的很激動,到了他這個年紀,所求已經不多了。
權錢美色都不是他想要的,心裡面這點念想也就是傳播醫術了。
朱翊鈞知道李時珍想要什麼,前世的時候李時珍寫完書,四處奔走想要印製,但是依舊沒成功。直到他死,他的《本草綱目》都沒能印製成書,可以說是一大遺憾。
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朱翊鈞相信李時珍絕對不會放棄的。
“皇上英明!”李時珍直接就跪倒在了地上:“臣願爲陛下肝腦塗地!”
這纔對,倒頭便拜纔是基本操作,朱翊鈞大感滿意。
雖然心裡面嘚瑟,但是朱翊鈞身子卻直接從龍椅上下來了,快步的走到李時珍的身邊,伸手將他攙扶了起來,笑着說道:“這是爲了天下蒼生,爲了子孫後代,李太醫,這份責任朕就交託給你了。”
“陛下放心,臣一定盡心竭力!”李時珍躬着身子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好,李太醫先安頓下來,把家人也接過來,朕已經讓人給你準備好了宅院。等到李太醫安頓好了,咱們君臣好好合計一下醫學的事情。”
送走了李時珍,朱翊鈞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作爲皇上要掌握兩件事情,那就是親解其縛和含淚斬首。
這兩招是曹操的招牌,投降的就親解其縛,不投降的就含淚斬首。
親解其縛,那就是知遇之恩了,這個年代講究的可是士爲知己者死,何況自己是皇上,這就是施恩。至於含淚斬首,那就是嚴肅綱紀,不聽話的要弄死。
含淚代表不忍,那是做給別人看的,就像金盃共汝飲,白刃不相饒一樣。
李時珍走了,魏良輔來了,這位老大人朱翊鈞可是很感興趣的。放在後世,這位就是作曲家,大拿一位。沒等多久,魏良輔就跟着陳矩走了進來。
李時珍進京時候頭腦發懵,他不知道自己來做什麼,魏良輔更是發懵。
要說起復,那也應該是通過內閣的旨意,可是這一次來的是中旨。原本魏良輔是不想來的,可是東廠那邊是明裡暗裡的威脅,不來是不行了。
到了京城魏良輔才知道是皇上要見自己,可是皇上見自己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