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皇帝會通過恐懼控制他的大臣以及他的國家,可惜即使擁有同一個祖先,子孫們也未必有都擁有那份霸氣,落在‘性’格稍稍懦弱一點的君王手裡,他們的方式就無法使用,大臣們不怕皇帝,皇室就會失去自己的權力。”
“你是不是想問朕爲何不用恐懼和帝王的威嚴壓制大臣?”萬曆看着朱常洛自顧說道:“因爲大明不是靠皇帝的權力來統治國家的,朕是讓制度和思想來統治這個國家,即使皇帝丟失了爲所‘欲’爲的權力,跌落下神壇,但依舊是大明的皇帝,在大明百姓心中,把趙家丟失了的天下重新取了回來的皇室,有資格作爲統治者。只要保持這個國家的百姓能夠活得下去,那麼他們就會擁戴你做這個皇帝。”
“要做成這樣的皇帝,你必須要保證皇帝之下人人平等,而不是所謂的‘與士大夫治天下,非與百姓治天下’,你聽明白了嗎?”
“和老師們教的不一樣?”朱常洛疑‘惑’地說道。
“肯定不一樣,那幫傢伙們肯定會教你‘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之類的東西沒錯吧?”雖然是疑問句,但萬曆卻是用肯定的語氣問的。
果不其然,朱常洛點了點頭。
就知道是這樣。萬曆心中想到。
凡是以教導皇帝爲己任的官員,對皇帝的期待肯定是仁義無雙的文皇帝,或者是雄才大略的武皇帝,除了這兩種形式,他們的‘教科書’裡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自己曾經吩咐申時行讓他不要把太子教傻了,那幫大臣們只會以爲自己討厭‘性’格軟弱的皇子,最多不會想方設法把他培養成文皇帝,但也只會照本宣科地按照經驗,把太子朝外儒內法的王霸道上去引導。
作爲張居正的弟子,申時行這個整天一副好好先生模樣的首輔大人內心裡到底遵從什麼樣的思想,萬曆實在是太清楚不過了。
本該在萬曆十年後被排擠下臺的張居正黨人,沒有一個是傳統的純儒生,因爲他們若是純的話,肯定不會支持變法,所以現在的大明王朝的朝廷上,其實以一幫實用主義者在把持着。當然,言官們要除外,這幫人是當權者的敵人,誰執政就罵誰,沒有固定立場的。
“我大明制度與漢家不同,雖然現在還有些許相似之處,但是估計等當你當皇帝的時候,就能夠有一套完善的方式了,到時候你只要告訴你的子孫‘皇明自由制度,凡事有內閣頂缸’就好了。”拍了拍兒子的腦袋,萬曆一副萬事‘交’給我的模樣。
除非已經到百姓無論如何都活不下去了的程度,否則皇室不會被推翻,朝廷政策的失誤只會像後世的那些內閣一樣引咎辭職,儘量讓髒水不會落在皇室身上,即使或許、大概、可能皇室會有些責任,萬曆這個已經徹底封建地主頭子化的穿越者自然按照這個理想改造着這個國家。
征服得來的大量土地以及番薯等作物的提前試種,儘管現在還沒有見到多大成果,但是已經保證了除非制度崩壞,皇室沒有辦法奪得士大夫口中的利益分給百姓的地步之外,前世那種滾雪球一樣的農民起義不在會發生。
倘若歷史再如崇禎朝那樣皇帝自斷活路,制度全面崩壞的事情發生,那萬曆乾脆現在就自己抹脖子算了,按照歷史能夠當四十八年皇帝的他,不可能年年都活到狗身上去。
儘管在過去的十五年裡確實有些時候他除了吃喝玩樂啥都不幹,但那也是對現有局勢放心的情況下才有的。
十五年以來大明的思想已經和原本的歷史上有了變化,萬曆就感到欣慰,至於思想和科技進步了多少,蒼天和大地,他現在還年輕,不想爲共和等思想而頭疼,主張皇帝垂拱,士大夫共治的思想還是晚出現幾年的好。
至於那個現在已經辭官,開始不停宣傳自己思想的李贄,萬曆只想感嘆一句,乾的漂亮。
儘管若是說全盤支持對方也不太可能,但是暗地裡萬曆確實是站在背後搖旗吶喊加油的,而且因爲比起歷史上,商人階層明顯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崛起,對方的思想某種意義上說,還是有市場的,至少比起歷史上的市場要大多了。
嗯,未來的藍圖歸化的是那麼美妙,現在的局勢同樣一片大好,大明註定將在萬曆的手上走向昌盛繁榮,但是……
咕嚕……
胃中發出的聲響打斷了萬曆對於未來的無限遐想,或者說叫yy。
“這種時候一般不要說太多的話,不然消耗太多的能量是很難受的,朕有經驗。”迴歸到一副嚴肅的表情,萬曆絲毫不在意從剛纔到現在,一直不停說話的就是自己,而自己的兒子只不過是點頭稱是或者說一兩個疑問句而已。
大明的統治者萬曆陛下和他的長子朱常洛在幹什麼?還在白龍魚服進行民間‘私’訪嗎?不是的,已經完好無損地迴歸到紫禁城了。
但是回到皇宮之後就不能稱得上是完好無損了。
一大一小兩位皇室成員,大明現在的皇帝以及未來的皇帝,正無‘精’打采地‘坐’在一起,之所以‘坐’這個字要打引號的原因,是因爲他們其實是按照漢家制度‘坐’的,按照大明的說法,兩位應該被稱作是跪在地上更爲合適些。
“皇上‘私’自出宮也就算了,你行事孟‘浪’也不是第一次,哀家也管不住,但是這次竟然帶着常洛一起出去,萬一要是有什麼差池……”萬曆生母慈聖宣文明肅皇太后,李氏臉氣的煞白指着萬曆這麼說的。
爲了平息自己母親的憤怒,萬曆只好去做了了一項最近幾年都沒有過的舉動老老實實去跪太廟了。
只不過這次一直以來在太后心中比兩個兒子都要讓人省心的孫子朱常洛也不幸和自己的父親一起加入這個行列,理由是被父親挑唆而不知道拒絕。
一派胡言,什麼不知道拒絕,明明是這個‘混’小子自己主動要求的!而且他這個皇帝最近都沒有打算出宮,都是自己兒子不停地提起這件事,他才大慈大悲地帶着自己兒子一起出去一趟的,自己纔是被挑唆的人。
而且被挑唆有什麼罪啊!被挑唆的明顯是受害者啊,什麼一句不辨是非就能夠受罰了?!宮裡的規矩有問題!
但是在朝廷上萬歷可以抗議,深宮裡那就抱歉了,這裡皇帝和皇后的權力一樣大,太后的權力比二者又要大一分,李太后不信,不理睬,一切都免談。
不過事情是如何敗‘露’的?
張鯨告密?不,不可能,萬曆搖了搖頭,張鯨跟在自己身邊,一直是忠心耿耿,除非皇后派他的‘對食’來威脅他,否則他是不會出賣自己這個皇帝的。太監的忠心程度堪比日月,雖然經常照到溝渠裡,但萬曆相信他。
田爾耕?不可能,他以及他的手下,簡直就是自己的黨衛軍,實實在在地一支完全效忠皇帝的軍事力量,而且老田爲人謹慎,悶‘騷’程度爆表,連和一般人說話都不說,怎麼可能告密,不肯能是他。
李如桂和戚興國這兩個‘混’賬小子?恩,這兩個小子有可能,爲了報復自己恐嚇他們,以及田爾耕即將到來的調教,他們有動機做出這樣的事情。
既然告密!背叛皇帝可是大罪,罪不容赦,出去之後……
“父皇,對不起。”朱常洛的聲音不適時宜地傳入萬曆的耳中,小傢伙羞愧地說道:“我給妹妹買了點東西,結果被母后發現了,所以才……”
竟然是你小子!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面前一臉無辜樣子的朱常洛,萬曆非常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但是太疼了,所以算了。
本次作戰失利的罪魁禍首竟然是這個小子。
“險些多疑誤殺忠良啊!”感慨了一聲,想到剛剛被自己懷疑的兩個小軍官,萬曆深深地羞愧,果然,皇帝都是多疑的,但是他作爲皇帝對自己的兒子沒有疑心是不合格的。
“算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朕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沒有經驗,‘私’自溜出去受罰也不是少數,這次權當買個教訓了。”萬曆非常大度地原諒了自己的兒子。
“再跪兩個時辰,就可以起來了。”彷彿是在安慰自己兒子,亦或者是安慰自己,萬曆說道。
“哦。”點了點頭,在萬曆疑‘惑’的目光中,朱常洛站起身,並且把自己屁股下那個充滿了優質羽‘毛’的柔軟墊子給拿了起來。
“你怎麼站起來了?”萬曆疑‘惑’地問道。
“父皇被罰跪三個時辰,兒臣被罰跪一個時辰,現在還有兩個時辰父皇就能起來的了,所以兒臣豈不是已經跪夠時間了?”我數學學的很好,朱常洛一副如此的表情。
“是這樣嗎?”萬曆一臉疑‘惑’地看了看朱常洛,隨後又扭過頭,看向殿外的太監,迴應他的自然是小太監微微點頭表示肯定的答案。
“皇兒把你手中之物給我。”萬曆看着兒子手中的墊子,和自己膝下硬邦邦冰涼涼完全不同的待遇。
“母親說萬萬不可將此物‘交’給父皇。”一副我沒有辦法的語氣,朱常洛爲難地說道。隨後朝萬曆一拜,朝後退去直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