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都站在那,誰都沒有開口,亦沒有往前走一步,直到電梯門即將合閉的時候,小戶才伸手擋住了門,“玉姐,我們快走吧。”
拉着申易玉進了電梯,兩人的神色都是異常的僵硬跟緊繃,申易玉甚至感覺到小戶的手在微微顫抖着。
她低頭視線落在自己手臂上時,斜角位置的紅色布落在她的餘光裡,怎麼也忽視不了……
“啊!”她突然之間尖叫一聲!
整個人異常激動,一張臉佈滿恐惶,她跳到另一個角落,背抵在電梯牆上,顫抖着手指着那塊紅色的布,“眼睛,眼睛,那裡有眼睛……”
“玉姐,你別嚇我啊!”小戶聽了這話害怕得要死,也站在了申易玉身邊,手指胡亂的按着電梯樓層鍵,想讓電梯停下來,想要出去……
整個電梯裡,氣氛異常的詭異,申易玉捂着臉不敢看着面前的一切,站在她身邊的小戶除了靠在她身邊,什麼也做不了。
終於到達一樓,電梯門一開,小戶比申易玉跑得更快,他站在大門口的位置,打了110,說在月光半島這裡發現了人的眼珠子!出人命了!
申易玉站在電梯門口,看着紅佈下的那顆眼珠子,睜得圓圓的,就像在看着她,讓她想到了許溫文。
身後像有條蛇在爬着,周身的汗毛都堅了起來。
“玉姐,我已經報了警了,警察很快就到了。”小戶掛了電話後,走過來,手一拍申易玉的肩,她整個人都嚇得跳了一下。
“玉姐,別怕,我在這裡呢。”小肩柔聲說了一句。
“小戶,你去,你去把那塊紅色的布掀起來看看下面是什麼東西。”申易玉指了指那裡。
小戶搖了搖頭,“玉姐,別叫我,我不敢!”
“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麼不敢的?”申易玉沉了下臉說道。
“就算我是男人,但我也有害怕的東西啊,玉姐,你彆強迫我做我害怕的事好不好?”小戶緊張兮兮的說道。
“算了!”申易玉閉了閉眼,壓下自己所有恐惶的情緒,慢慢的走近了過去……
每一步都像在移動着千斤重石一般,她有些喘不過握來,手伸出去,都在顫抖着,她挰着紅布的邊角突然之間一掀,她甚至都因爲害怕而閉上了眼睛。
“是誰作的惡作劇?”小戶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申易玉這才睜開眼,看到紅佈下蓋着一個擺飾物金蟾。
而在它旁邊就兩顆眼珠子!假的!
申易玉握着那塊紅布的手都在顫抖着,她又被別人耍了!
“到底是誰?是誰?”申易玉咬牙切齒的一句話從牙縫裡迸了出來!太可惡了,那人是誰?要是讓她知道,一定會不放過對方。
“玉姐,我們去寺廟裡拜一下吧,我覺得最近古怪的事情特別的多,我們去求菩薩保佑。”小戶提着建議,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啊。
一回二回的,有針對性的故意針對着大家。
“菩薩?世上那麼多人去求她做事,她有空幫那麼多人嗎?你以爲菩薩很閒嗎?”申易玉勾了勾脣,聲音有些泛冷。
她從來不信那種東西,更不信命!她只信自己!只相信自己!
“至少求個心理安慰。”小戶訕訕的補充了一句,申易玉笑了,她走出了電梯,聲音不可一世,“那些因爲我而死的,都是罪有應得!心理安慰是什麼?它能讓你吃飽睡好有地方住嗎?還是有了這樣東西,就可以無憂無虛,不愁吃不愁穿的頤養天年?”
聽着申易玉的話,小戶一句都反駁不出來。
有一種人,只信命在自己手中!申易玉就是這種人。
聽到發生了命案,警笛聲慢慢靠近,小戶一臉尷尬的面對着衆人,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被警察同志深刻的教育了一頓!
兩人回去的時候,申易玉想到了什麼急忙的問着小戶,“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而且還知道我在樓梯的位置?”
“玉姐,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跟着一個黑影來的,只看到他的背影,沒有看到長什麼樣子,最後消失在樓梯那裡,我往上走去追的時候,就看到了你。”
小戶擲擲有詞的說道。
申易玉皺着眉頭,將信半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徑,可是卻細分不出來,哪個位置出了問題。
“我不是讓你離開的嗎?你怎麼還在這裡?”申易玉有些疲憊的說道。
“我說過我不會離開的!”小戶認真的說道。
快到家的時候,申易玉感覺到自己那臺私人的手機在震動,她想應該是霍英東打來了電話。
現在靜下來細想,她覺得自己不該打那通電話,那通電話無疑是告訴霍英東,她就是雙兒,而顧錦潤就是他的兒子。
知道事情真相後,顧錦潤應該對她更有怨言了吧。
申易玉總是想不明白,自己跟兒子的關係爲什麼會落得這個後果?
清靜的茶館裡,申易玉跟霍英東相對而坐,桌上擺放着泡好的茶,兩人面前的茶都絲毫未動,能見的視線裡,已看不到熱氣騰騰。
“當初爲什麼突然之間離開?”終於,霍英東打破倆人之間的沉默,在離開月光半島之後,霍英東把申易玉都調查了一遍,自然也沒有錯過她跟顧鴻彥的感情。
看到顧鴻彥那些光渾累累的豔史,霍英東有些心疼顧錦潤,而今天在那邊,也看到了兩母子相處的態度。
他從小成長在一個沒有父愛,母愛偏持的家庭。
所以,才成就了現在的他。
“既然你現在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再隱瞞,我去那裡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生一個兒子,那個時候,顧鴻彥已經沒有機會生下兒子了。”申易玉把這話說出來後,突然意識到不對徑。
那辛高卓是怎麼回事?
他是辛慧娜的兒子,那個時候,辛慧娜就是跟顧鴻彥在一起。
難道,她私下做的手腳被顧鴻彥知道了?
不會的,不會的,她那麼小心,謹慎,顧鴻彥不可能知道!但是辛高卓擺在那裡……
“所以,從一開你就打算從我這裡借j子?”霍英東皺着眉頭,顯然這個理由讓他有些不爽。
“是!”申易玉毫不隱瞞,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她再隱瞞也沒有任何意義。
霍英東握着柺杖的手緊了緊,之後鬆開!
人啊,你在算計別人的時候,卻不知道,其實自己早就成了別人的囊中之物。
“錦潤是我跟我妻子的孩子;你只是他的養母。”霍英東突然開口的話讓申易玉臉色大變。
整個人都站了起來,手狠狠的往桌上一拍,“你說什麼?”
“抱歉,其實我想等孩子出生後再告訴你這個事實的,只是,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以致於這個結果遲到了三十多年。”霍英東從來沒有打算隱瞞她,但在她成功後,他自私的選擇隱瞞,因爲他擔心,申易玉知道真相後,會對孩子不利。
所以打算等孩子生下來後,在帶走的時候告訴她這個事實,同時,也讓她徹底死了這份心。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申易玉捂着胸口的位置,咳嗽起來!幾十年的心血,到最後卻跟自己毫無血緣關係。
申易玉怎麼能接受得得了這個結果!氣得咳嗽之中帶出了血,喉嚨位置一片腥澀,她眼底佈滿血絲,死死的盯着霍英東,“你,你太過份了!你真的是欺人太甚!”
到這個時候得知的結果,不如隱瞞她一輩子,她一輩子都不想知道這個事實!
“抱歉!我只是不想騙你!我跟我妻子一直想要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孩子,即使她到死去也沒有完成這個想法;這是我欠她的,而我也希望,我們有個愛的結晶。”
“呸!你們的愛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申易玉狠狠的往旁邊淬了一口水,嘴角還流出了紅色的液體。
“申易玉,當初是你先欺騙了我,我只是想出錢買你的子宮,跟你的十個月罷了!說到底,我們只是金錢關係的交易,若不是你帶着私心來接近我,最後又逃離,我跟他會骨肉分離幾十年?”霍英東冷着臉反問道。
臉上的神色異常的冷峻,說話的時候一板一言的,倒是有些讓人無法反駁。
“這件事,是你騙了我!現在你倒怪起我來了?我幫你白養了幾十年的兒子,你怎麼不說一句感謝的嗎?啊?你知道我爲了他的將來,我有多操心嗎?他是顧家唯一的男丁,是要繼承名圖的男人,我爲他作了那麼多的鋪墊,甚至我對我三個女兒的好都沒有對他一個人那麼好,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麼?啊?你一句他不是我兒子,把我從天堂丟棄到了地獄!”
申易玉紅着眼框控訴起來,情緒有些失撐,站在那,手一直指着霍英東。
“現在談這些有什麼用?他是我兒子的事,否認不了!一切都冥冥之中的定數,在我把他救下來的時候,就是因爲我是他的父親!”霍英東平靜的說道。
想到當初救顧錦潤的場景,心裡就狠狠的揪着。
“我不是想跟你搶兒子,還是要幹什麼,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他是我的兒子!他姓霍!”
姓霍,代表着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她什麼都沒有了,變成了一無所有!
而罪愧禍手卻說得一切都是那麼自然,所有的事都在他的預算當中!
“霍英東!”申易玉叫住了轉身要走的霍英樂,在他轉頭過來的時候,她抓起桌上的杯子就丟了過去。
霍英東額頭受損,頓時有紅色的血漬流了下來。
他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原本這事,說到底申易玉是有原因的!當初要不是她表現出很需錢的樣子,他也許還會再找找有沒有別的人合適。
然後,她想的也是爲了她自己,想要一個孩子鞏固她在顧家的地位。
“申易玉,記住,我沒有欠你!所有的一切是你咎由自取!”霍英東同樣拿着一個杯子就丟去了對面,當然不是丟在申易玉的身上,而是從她臉側邊飛過,那麼一瞬間,她以爲東西就會這樣砸到她的臉。
“顧鴻彥跟你離婚!以至於你現在跟他的關係成得如此差,全是因爲你自作自受!”霍英東又重重的補充了一句。
申易玉氣得手緊緊握成拳頭。
霍英東沒有資料來說她!最沒有資格的那一個!
“少去找他們的麻煩,有事就衝着我來!你不看看你多少歲了,還對着一個二十多的人耍手段,你也不怕掉價?”說完這句話後,霍英東捂着自己受傷的額頭出了茶館。
不讓她去打他們麻煩?申易玉自然明白,他們指的是誰!
所以,一個有了蔣家庇護;另一個有了霍家的庇護!
可以把她當成腳底沙來踩了是吧?
申易玉氣得又幹咳起來,手捂在自己嘴巴上,喉嚨處也是一片腥味,白色的紙巾上是紅色的血漬。
她靠在那,閉了閉眼……
她沒有注意到,門被輕輕的推開,突然之間一聲貓叫傳來,下一秒,申易玉的懷裡多了一隻黑色貓。
它衝着她‘喵’個不停,擡着頭死死的盯着她,申易玉睜大眼睛看着這隻突然之間來到自己身上的喵。
它叫得越來越大聲,申易玉看着貓的那雙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看到了自己肩上似乎像坐着一個人。
那個人,正死死的透着那雙貓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她。
申易玉突然這間大叫一聲,手胡亂的把那隻貓給掃了下去,她摸着自己的肩膀,上面空空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她搖了搖頭,肯定是錯覺。
最近發生的事太多,她都要精神崩潰了。
霍英東去了醫院,頭上受傷可大可小,何況還出了血,他現在可不能出什麼事,兒子剛找到,他得硬朗好好的陪着他,活下去。
對還,他還有曾孫了!
這是她始料未想的結果啊!自己都當爺爺了!
“傷口不算太嚴重,但是老先生,下次一定要注意,別讓東西再次碰到這個傷口哈。”護士用藥水把傷口的位置給洗乾淨後,倒了點藥給在上面。
事情辦完後,還特意的囑咐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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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英東點了點頭!
在醫院門口,碰到了蔣振革,蔣振革牽着一個小孩,小孩子的額頭也受了傷,打架了。
“蔣老!”霍英東直接過去打招呼。
蔣振革看到是霍英東,“英東啊,你什麼時候來北城的啊?幾十年沒有見面,你倒是一點也沒有老啊。”
霍英東笑了笑,指着蔣振革身邊的孩子,心裡隱隱的很是期待,他應該是是顧錦潤的兒子,他的孫子吧。
五官長得像顧錦潤!
“英東,我先帶孩子去看醫生先,在學校學人打架,把頭都打破了,他老爸老媽也是不靠譜啊,電話也打不通。”蔣振革幽幽的說道。
拉着顧城去找醫生,後面霍英東跟着。
因爲有熟悉的人,所以手裡像持着一張綠牌。
很快,顧城的額頭上就打了個白色的補丁,小傢伙一言不吭,臉上始終保持着一個表情,那就是很不爽的樣子。
“城城,叫爺爺,這是霍爺爺。”蔣振革拍了拍顧城的肩,顧城擡頭看了眼霍英東,語氣酷酷的叫了一聲。
“霍爺爺好。”
要是去掉那個霍字,霍英東覺得那是真的好!兒子找到了,還多了個孫子!霍英東真的覺得值得了。
“回來有幾天了,蔣老,其實說起來都是緣分啊,半年前我出海的時候,意外救的人竟然是你的孫女婿顧錦潤;而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我霍家人,是我兒子。”
“嗯?”蔣振革震驚的反問。
一時之間,沒有從這話裡繞出來。
“顧錦潤是我兒子,這個孩子是我孫子!”霍英東笑着補充一句說道。
“你兒子?”蔣振革疑惑似的反問道,霍英東點了點頭,一臉的笑意,“是啊!所以我說這就是緣分。”
“既然如此,那我就長話短說了,你跟顧錦潤說清楚,我們蔣家容不下他那樣的人1!”蔣振革皺着眉,沉着聲音說道。
聽到顧城的身世後,他氣得不信!怎麼也沒有想到,五年前,他跟傾城的關係竟然是這樣來的。
他的心再大,也接受不了一個強b自己孫女的男人做自己的孫女婿!
當初那傻閨女一定吃了很多苦,受盡了折磨吧。
越是這樣想,蔣振革心裡對顧錦潤就越有意見!即使所有的開始都是他的母親在作崇,但那是他的母親。
申易玉的出發點是爲了他!
“蔣家跟霍家結爲親家,不是你跟我家老頭子一直想有的事情嗎?現在終於合了這心願,蔣老,你不能出爾反爾啊!你沒有看到兩個人那麼親密,你該不會到了這個歲數,都要做棒打鴛鴦的事吧!”霍英東語重心長的說着,原本歡喜的事,一聽蔣振革的想法後,直接愣了。
“你啊,是沒有看到那孩子。”蔣振革指了指坐在另一邊的顧城。
“他竟然被他奶奶說成是孽障!”蔣振革氣得一張臉鐵青的!
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