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望着他的側臉,白色的煙霧飄渺的散在他臉龐,傾城的眉頭皺起。口吻輕柔的說,“煙抽多了不好,你還受着傷呢。”
顧錦潤望過來,薄脣輕啓,眉宇之間的神色有些複雜,他就這樣望着她。靜靜的,在傾城感覺到不自在,想要說話的時候,聽到他十分平靜的說一個事實。
“顧城是你兒子。”
他就像在說,今天我出院了的口吻似的,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陸傾城聽着張大嘴巴。看着他,隨即笑了起來,“顧錦潤,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你都開了兩次這種玩笑了,你夠了哈……”
陸傾城完全不相信他的神色與話語讓顧錦潤頗爲無奈,他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陸傾城當然不相信。她要怎麼去相信自己25歲,就會有個兒子?顧城五歲,要真是她兒子。那她19歲的時候就已經懷上了顧城?19歲,青春正值年華,她在德國學習……
德國,顧錦潤也在德國……
---五年前,我對她一見鍾情。
---你說,你是不是在做交換生的時候跟他認識的?
他對她一見鍾情;孤姻說她去做了交換生,偏偏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陸傾城僵怔在那。就這樣望着顧錦潤,眼底有疑惑,有迷茫,這兩個疑點都透着當年她跟顧錦潤有過交集,可是傾城拼命在腦海裡搜索着關於他的記憶,卻沒有任何一個片斷,她對他全是陌生。
空白,全是空白!她們的交集是在今年年初一,他護着她擋下了蘇曉潑過來的髒水;或者更早就是夏青青設計把她送到了顧錦潤的房間。
傾城拍了拍頭,淡笑的開了口,“我一點關於你的記憶都沒有,所以……”話還沒有說完,已被打斷。
“當初,是我強BAO了你!”風輕雲淡的一句話從顧錦潤嘴裡說出來,傾城渾身一僵,坐在那,感覺周身的氣溫都在降低。
有絲冷意浸入肌膚,傳到四肢百骸,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瞬間停止了流動。
扯了扯脣角,傾城艱難一笑,“顧錦潤,你又逗我了!”
顧錦潤丟掉手上的煙,轉過身,雙手鉗制住傾城的肩,聲音冷沉,“陸傾城,我說的是事實!不可改變的事實!”
明明他的掌心是灼熱的,傾城卻感覺寒意入扉,臉上的笑意在看到他眼底的冷漠跟認真時慢慢的呆滯,似花般的笑容凋零下來……有些悲涼。
他今天晚上如此反映,就是要告訴她這個事實嗎?還是因爲那未接的電話?傾城視線很好,他撥電池的時候,看到了區號是德國的。
“那個於天澤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嗎?”
傾城垂着頭,聲音聽不出任何喜怒;顧錦潤眸光一凜,想過她任何的開場白,卻沒有想到,會是問於天澤。
“我不清楚。”
“所以,我失憶了是吧,哈……”傾城推開他的手自言自語,推開車門下了車,站在河畔旁邊,任風吹着她。
傾城做過一個夢,她雙手被綑綁着,有一個男人把她逼天角落裡,她疼的時候,聽到他說“我會負責的!”,男人的臉龐她模糊不清,男人的聲音卻透着熟悉感……
原以爲只是一個夢,一個春意盎然的夢,讓她覺得內心裡有着那種沸基因的夢,然而此刻從顧錦潤那裡得到的是,這個夢,是一個事實。
她忘記了多少事?她不知道;她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一件事的?她更不知道……
一肩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男人乾淨修長的大手並沒有移開,而是緩緩從肩上落在她的腰上,顧錦潤從她身後擁着她,嗓音透着不一樣的柔情,“彆着涼了。”呆討何號。
傾城目光十分平靜的望着江面,然而心卻不知道是什麼感覺,現在,她是愛上了當初強j自己的男人嗎?她是瘋了,瘋得徹底,從一開始,顧錦潤對她就是有着目的接近,她竟然傻傻的以爲是因爲那一夜……
因爲她肚子裡的孩子,怪不得那個時候告訴他關於孩子的事,他神色那麼淡然。
傾城的心瞬間涼涼的,垂在雙側的手控制不住的握成了拳頭。
“陸傾城,剛纔你說過什麼,別忘記了。”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低沉的聲音裡透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微妙到兩人都未曾發現。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傾城的脣角扯了扯,這算是他給她下的一個套吧,一環扣一環,把她的退路都堵死,根本容不得她後退。
--‘陸傾城,只有我顧錦潤的妻子纔有資格管我。’
事實的真相不是如此,當一個人心中有了疑惑,以往那些好聽的話突然之間變成了別有目的,傾城垂眸,視線落在腹部上他十緊環扣的雙手上,整顆心已經被冷意蝕侵。
因爲有顧城在,他是料定他是這場遊戲的勝利者。
傾城閉了閉眼,暗暗的深呼吸一口氣,微涼的手覆在他的手上,一顆一顆,他的手指在她的力道下慢慢鬆開,任由傾城從他懷裡站出來,他望着躲開自己的傾城,心涼涼的……
外套從她的手裡放到他的手裡,傾城尾尾的轉了身。
剛往前挪開一步,手腕被顧錦潤給握上,他的聲音有些急促,像在壓抑着什麼,“你說過……”
“我想靜一靜,現在!”
她淡淡的說道,事情來得太突然,更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事實,她的那段記憶爲什麼沒有了?當初爲什麼會被顧錦潤給強了?腦子裡沒有任何信息。
掌心一空,傾城抽出了自己的手,往前走去。
顧錦潤只感覺他的心緩緩的沉了下去,這種感覺很不舒服,很難受,可是,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眼都說不出來,胸口像壓着什麼東西,很不順暢。
那次意外,他也是受害人,但是面對着指使者的身份,他這個受害人卻又成了受益人!
傾城不知道自己爲何流眼淚,她雙手平行放在護欄上,小臂上突然滴下的淚水讓她覺得暖了暖,她才發現自己哭了,伸手摸了摸,眼淚像脫匝的洪水,當無法制止的時候,她選擇放任它的自由,視線望着河對面的路燈,在她佈滿淚水的視線裡搖晃着……
心口處像哽着什麼東西,很疼,很疼。
顧錦潤離她二米的距離,被路燈拉長的身影傾斜籠罩在她的身上,他就這樣望着她,握成拳頭的手青筋迸出。
哭到沒有淚水,傾城挽起了脣角,轉身望着他,“走吧。”聲音有些沙啞,臉上的神色卻是無比的平靜。
她沒有選擇坐在副駕駛位上,而是坐在後座,顧錦潤第一次沒有堅持在坐位非得她坐他身邊,車門被關上,傾城的眼前多了份A4紙文件。
他沉着聲音說道,“這是你跟顧城的DNA檢測報告。”
傾城胸口一滯,接下報告的手在顫抖,剛纔的話她相信了,這份報告只是讓她更確認,他沒有騙她。
望着報告最下方的結果,傾城的心除了痛之外,還有心疼,那是對顧城的心疼,那是她的親生骨肉,然而,她卻根本不知道;五年了,她錯過城城五年。
錯過了孩子最需要她的時候,喉嚨裡像哽着什麼東西,不上不下的,傾城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這樣,車子靜靜的回到了月光半島,整個車程,兩人都未開口。
幾乎是車鎖一開,傾城就推開車門奔跑着下了車,她沒有坐電梯,奔跑着從安全通道樓梯口那邊跑着上樓,顧錦潤追在她後面,聽着那奔跑的腳步聲,心裡想着,自己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與其她從另一個人嘴裡得知事情的真相,他選擇要口告訴她。
顧城睡得香香的,夢裡有他最喜歡的大雞腿,他狠狠的咬了一口,剛咀嚼着自己就被人抱了起來,耳邊是熟悉的聲音,在叫他。“城城,城城,城城……”
無數的重複他的名字,顧城從夢裡醒來,睜開睲鬆的雙眼感覺自己被六六抱得都要死了。“六六,你怎麼了?”他茫然的問道。
“城城,我吵醒你了?”陸傾城放開他,眼裡全是溫柔跟心疼,顫抖着伸手摸着顧城的臉,這是她的兒子,是她親生兒子!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此時的傾城終於明白到爲什麼顧城去南城第一次見到向雲,向雲非常肯定的認定她就是顧城的母親了。
向雲是看着她長大的,而顧城肯定是像小時候的她。
任何話語此時都不能表達陸傾城的心情,她是他的媽媽,可是顧城卻說,他的媽媽早就死了……
眼淚就這樣涌了上來,顧城伸出手摸着她的淚水,“六六,你哭起來的樣子好醜,是不是爸爸欺負你了?六六,你不要太疼爸爸了,他肯定是持寵而嬌,脾氣更臭了。”
顧城一邊數落着自己的爸爸,一邊像模像樣的安慰着陸傾城。
“六六,你再哭就要把我的被子都溼了!”
“城城,對不起!”傾城把他抱在懷裡,無比心痛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