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季之初,確實是因爲落選新秀的關係,每一週比賽,爭奪首發位置纔是最重要的,我需要竭盡全力才能在球場之上站穩腳跟;但伴隨着賽季的推進,事情就變得純粹起來了,一切都只是和比賽有關,也只是和勝利有關。”
陸恪微笑地說着,而萊赫則微笑地聽着。
“本賽季,我們有不錯的機會,更重要的是,我們還是一支年輕的隊伍,埋頭往前衝刺,無論終點落在了何處,對於我們來說都是意外收穫,然後爲未來做準備。所以,與其擔心那些場外因素,不如專心致志地投入比賽,期待取得更好的成績。”
這是陸恪和萊赫第一次真正地深入交流,儘管雙方都瞭解彼此的想法,但開誠佈公的交談卻依舊是必要的,這也是經紀人與客戶之間建立良好合作關係的基礎。
“現在季後賽就要來臨了,我真的沒有時間思考這些。”陸恪誠懇地表態,認真地說道。
萊赫的神情沒有太多的變化,甚至就連頜首這樣的小動作都沒有,而是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你的目標是什麼?”陸恪沒有理解,投來了視線,萊赫解釋到,“剛纔你說,竭盡全力,看看今年能夠走到哪裡。那麼,你的目標是什麼?”
“超級碗。”沒有任何猶豫,陸恪就給予了確認的答案。
萊赫仔細地打量着陸恪的眼神和表情,自信卻不自傲,堅定卻不莽撞,再次讓他想起了當初第一次看到陸恪時的場景,然後,他就輕輕點了點頭,微笑地說道,“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
“那麼你的意見?”陸恪又接着詢問到,在這段合作關係中,拍板決定的終究還是球員,但執行球員想法的卻是經紀人。他們還是需要互相瞭解。“關於我的新秀合同,你這個專業人士到底會如何建議?”
“等待。”簡單的一個詞,就總結了萊赫所有的想法,“你擁有一個出色的新秀賽季,而且是無數球員夢寐以求的新秀賽季,除了庫爾特-華納之外,我着實想不出更加優秀的選擇了。除非你能夠贏得超級碗。”
萊赫也小小地打趣了一番,隨後接着說道,“但起點越高,期待也就越高。明年的第二個賽季纔是真正的考驗。”
雖然萊赫沒有直言,但聯盟之中,一年級大放異彩、二年級快速隕落的案例着實太多太多,那些新秀賽季取得佳績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提升待遇的新秀,往往都會遭遇狠狠的閉門羹。沒有球隊願意在一年級身上下賭注,即使是二年級生的籌碼也還是有所欠缺。
本來,萊赫是擔心陸恪的心態失衡。
常規賽已經接近尾聲,距離超級碗也只剩下一個半月時間而已,現在陸恪備受追捧,看看今天在醫院的陣仗就可以窺見冰山一角了,顯然,陸恪就是現在聯盟之中的當紅炸子雞,就連羅傑-古德爾都在接受採訪時,多次提起陸恪的名字。
對於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人來說,心態膨脹、過度自信、以至於迷失自我,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即使真的發生,也不能過度責備他們,終究還是太過年輕。
萊赫不由擔心着,陸恪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太高,以至於心態失衡,打破他與球隊、球員之間的平衡。這纔有了今天的談話。
“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季後賽,然後是休賽期的訓練營,集中所有注意力,在第二個賽季之中延續今年的優秀表現,穩紮穩打,一步一步前進,這纔是最重要的。”萊赫還是把自己的想法完整地說出來,“所以,我原本是打算勸告你,現在好好靜下心來,不要分心,新秀合同結束之後,一切都會來的。”
沒有豪言壯語,但簡單的話語卻透露出了強大的自信。這位聯盟之中特立獨行的經紀人,顯然是與衆不同的。
原本的擔憂,在傾聽了陸恪的想法之後,萊赫也意識到那是沒有必要的。
以前見慣了黑人球員,花錢大手大腳,簽字費到手之後就開始肆意揮霍,迅速將自己陷入負債和破產的窘境之中,然後飲鴆止渴般地要求更高的薪資待遇,卻只是盲目地將自己放在一個不合適的位置,得罪了球隊也得罪了聯盟,最重要的是,經紀人也就失去了搖錢樹,形成一個惡性循環。
尤其是新秀球員,更是容易膨脹。
自信累積到一定程度之後,漸漸就演變成爲自大和自傲,甚至忽略了自己的斤兩,一點點成績就開始忘乎所以、漫天要價。但他們卻忘記了,這是職業聯盟,每一年都有許多的天才涌入聯盟,每一年還有更多的天才就此隕落。
幸運的是,陸恪不是普通的年輕新秀。
儘管證明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但萊赫還是慶幸,今天和陸恪面對面地坦誠交流,這對於他的工作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你的意思是,比如說,超級碗衛冕?”那麼,所有應該來的,就都會來了,即使陸恪沒有要求,合同也會自動送到桌面上來。陸恪拿起了刀叉,微笑地說道,尾音還上揚了起來。
萊赫微微愣了愣,隨即也意識到這句話對應的問題來源,眼底也流露出了笑意,輕輕點了點頭,“是的,比如說,超級碗衛冕。”
隨後,萊赫也拿起了刀叉,兩個人這才正式開始享用午餐。
“你剛纔說,最近一直都有廣告贊助上門,這是真的嗎?”
“是的,不過我告訴他們,一切都等季後賽結束之後再說。今年,不管球隊在季後賽的表現如何,你都已經證明了自己,所以我們可以再等等,不要打擾到你的比賽節奏。”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現在炙手可熱了?”
“……是的。”
“哈哈。”
午餐結束之後,萊赫專程護送着陸恪前往了舊金山49人的訓練基地,這才揚長而去,而陸恪則朝着訓練場的方向走了過去,他總覺得自己好像還有什麼事忘記做了,然後手機就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之後,他頓時就反應了過來:
艾米莉-普沃,他居然忘記給艾米莉打電話了。
“嘿,艾米莉。”陸恪主動打起了招呼,“抱歉,剛纔正在忙碌,一直忘記給你回電了。”在午餐期間,艾米莉曾經打過三個電話,但陸恪都沒有接起來。
“那就好,我還以爲,現在因爲身份不同了,所以你就拒絕接聽我的電話了。”艾米莉打趣地說了一句。
陸恪卻毫不慌張,“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以前你給我來電的時候,本來就是以記者的身份,而不是朋友的身份。所以,我不認爲我們之間的關係有什麼變化。”
“果然,你還是如此難纏。”艾米莉輕笑地搖了搖頭。
“謝謝誇獎。”陸恪坦然的語氣讓艾米莉歡快地笑了起來,“所以,你怎麼突然跑到舊金山來了?而且居然還前來採訪體育新聞?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我告訴你,我現在正在度假,出現在醫院,僅僅只是想要老朋友聚一聚,你相信嗎?”艾米莉半開玩笑地說道。
“那就取決於這是什麼小說了。”陸恪的回答讓艾米莉啞然失笑,擺明了是拒絕相信的。
“呼!”艾米莉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似乎正在做心理調適,然後一鼓作氣地說道,“傑伊現在正在住院的事,你知道吧?”
“不……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陸恪眉頭微蹙起來,昨天晚上比賽結束之後,賽後新聞發佈會之上,他還看到了傑伊,那時候,傑伊還活蹦亂跳的。
“昨天晚上,又或者說,今天凌晨。”艾米莉簡單地說道,“他的膝蓋挫傷了,醫生說不是嚴重的問題,但需要上石膏,這兩週時間就沒有辦法跑新聞了,必須請假。他是因爲我而受傷的,我昨天正在追一條新聞,意外遇見了傑伊,他伸手給予了幫忙,然後出了一點意外……”
“總之,這都是我的錯。”艾米莉沒有繼續說下去,簡單做出了總結。
陸恪已經可以得出結論了,“所以,今天上午你就幫忙傑伊過來跑新聞?那小子,其實他可以給我打電話的,這樣我就可以直接吐槽他,我不過是感冒而已,沒有必要遮遮掩掩。”
“他覺得,友情是友情,工作是工作,利用情誼之便,打探新聞,這樣以後事情就會變得棘手起來,你也不好做,他也不好做。”艾米莉簡單地說道,“但對於我來說,這不適用,因爲我是社會版的,你是體育版的,除了這一次之外,就沒有交集了。怎麼樣,你確定只是感冒嗎?”
“是的。普沃小姐。”陸恪輕笑了起來,故意用一本正經的聲音說道,“這是經過官方確認的,你可以放心告訴傑伊那個傢伙,把新聞稿發出去吧。”話音才落,陸恪就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等等,你這次過來舊金山,到底是出差,還是轉職了?”
“我正式被派過來舊金山了。”艾米莉乾脆地回答到。
“所以你和傑伊……”
“只是朋友。不要胡亂猜測。”不需要陸恪把話語說完,艾米莉就可以聽出其中的話語深意,及時攔截,嚴肅地說道。
“朋友,當然,朋友。”陸恪也認真地點點頭回答到,“很好,那麼改天,我們一羣朋友們聚在一起,吃一頓飯吧。賽季結束之後,嗯,賽季結束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朋友聚會,還是很重要的。”
一口一個朋友,電話另一端的艾米莉也愣是沒轍,最後掛斷了電話,也只能是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表示抗議。
今天保底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