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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太陽的抉擇!”
阿保機心中默唸,一手舉着盾牌,頂着如暴雨般傾泄而下的箭矢,咬着牙往上衝。他這架雲梯上,在他前面的人已經一個個的都掉下去了,現在,他成了全隊最上面的一個人。離城牆垛口只剩下了不到三尺,他甚至覺得自己縱身一躍,就能跳上城頭。
“勇敢戰鬥吧!我絕對不能倒下,我是太陽的抉擇,享受太陽的榮耀,他們必須要先打倒我,但是我會衝破他們的防線,他們的陣型將不復存在,勝利最終將屬於我們,無論颳風還是下雨,太陽照常升起!”一面默默唸誦着,阿保機一面咬緊了口中的劍,還差幾步,再爬幾步,他就可以登上城頭了。
萊茵哈特感覺心臟越跳越快,甚至要跳出嗓子眼了。看着一架接一架的雲車被砸中,此時再呆在雲車上,他感覺自己好像就是下一個將被擊中者。每一次另一架雲車被擊中,都並不能讓他心中稍微好過一點,只讓他越發的覺得下一個該輪到他們了。
“上帝與我同在!”萊茵哈特抿着嘴脣,摘下一支箭,點燃,朝着城頭射去。
旁邊的炮手們都疑惑的望着他,城上的旗手們防的這麼嚴,怎麼可能射的死?而如果射其它的守城秦軍,這裡又未免遠了一點,不如等靠近了點再射。在衆人的注視下。萊茵哈特的弩箭呼嘯而出。直直的射中了秦軍的旗手。不,是秦軍旗兵手中的旗幟。
雖然秦軍旗兵藏的很好,可他們的兩支令旗卻是必須露出來,而且還得一直露在外面搖動,才能傳出指令給下面的派手的。結果,萊茵哈特就是衝着這旗幟去的。這支火箭正中一面紅旗,並迅速的燃燒了起來。
頓時,那些炮手們終於明白了過來。紛紛發出一陣歡呼之聲。
衆人也都抽出火箭,幾人一組的向秦軍的旗幟射去,很快,別的樓車上的箭手們也注意到了這種新方法,開始有樣學樣。秦軍再次遇到了一個大麻煩,只要這些炮營觀察手旗兵們的旗幟一舉起來,立即便會有數枝火箭射到,他們往往來不及揮舞,就會發現手中的旗幟已經燒的只剩下冒着黑煙的旗杆了。
崔德成嘴裡的雞翅膀啪一下掉到地上,他兩眼失神的望着一根根燒焦的小旗竿。不由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了。目瞪口呆。
城內的炮車弩車得不到觀察手的指引,根本沒了作用。如果亂射。無異於大炮打蚊子,能打中才奇怪,完全只會是浪費彈藥。
胡人的雲車羣上下爆發一陣陣的歡呼,剛剛的那輪打擊,他們已經損失了不少的雲車,幸好發現了這種挽救方法。那些推車的士兵,更加賣命的推動着巨大的車輪,滾滾向前,不斷的向着城牆接近。
“操,把弩營調上城頭來,這些雲車已經靠的很近了,讓他們用火箭對付那些雲車。狗日的,老子讓你們射我們的令旗,這次老子直接燒你們的車,看誰狠!”崔德成的眼睛彷彿隨時能噴出火來。
真要讓這些雲車靠近了城牆,那到時不但這些胡人能利用胡車的高度直接用弓箭壓制城頭上的守軍,掩護着胡人攀城,甚至能直接放橋板連接城頭,直接衝入城頭。胡人擁有數量優勢,一旦讓他們在城頭上站住腳,守軍失去了城牆,那可就真正危險了。
阿保機離城頭越來越近了,剛剛城內秦軍的投石器和弩車熄火,終於讓後面的遠程攻擊稍稍壓制了一下城頭守軍的兇猛火力傾泄。
這小小的一點微弱支援,卻讓他終於又安全的衝上了一點距離。
攻城至今,他身上居然一點傷都沒有受到,阿保機不由的想,也許自己真的是太陽神之子,是太陽的抉擇。我有神靈護佑,我能衝上城頭的。
忽然,他眼前一亮,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他下意識的一擡頭,立刻,他的血液也跟着沸騰了起來。
他已經爬到了城頭了,眼前一片開闊,躍上去,就能登上雲州的城頭。
帶着激動的心情,耶律阿保機伸出右手從口中摘下寶刀,然後伸手在城垛上一按,整個人立即借力向上一躍,騰空而起,口中同時大喊一聲:“我操你姥姥!”
整個人已經躍入了城頭,人還在空中,可他手中的達馬斯革寶石彎刀已經挾着一股勁風,猛的向一個手裡還握着把葫蘆瓢的老頭剁了下去。
那老頭舉瓢擋在頭上,卻只延緩了一剎那。一剎那之後,葫蘆瓢連着他的腦袋都成了兩半。
寶刀飲血,更顯鋒利!
就在這一剎那,身後又有一名撻馬侍衛衝了上來,緊跟着,旁邊的城頭上,也有幾個武士終於攀上了城頭,躍了下來。
不過就在這時,僅是一瞬間,那幾名剛爬上來的撻馬勇士已經變成了屍首,比原來多了幾個y形洞穿傷口的刺槍眼。
緊接着,又有數名手下勇士被殺死在登上城頭的那一刻。
幸好,阿保機站穩了腳跟,守住了他的那一架雲梯,終於又有兩人跳上了城頭。阿保機停下來,突然蹲到了城牆下,從一個被箭射死的秦軍士兵腰上摸 下來兩根木柄鐵疙瘩。拿到這兩個傢伙,阿保機臉上不由的一笑。他認得這東西,秦軍中的火器,名叫霹靂火。很是猛烈!
他並不陌生的擰開蓋子,拉出了引線,然後對着旁邊摔落地上的一個熬金汁的火盆上一點,然後對着旁邊的幾個手下大喊一聲,“趴下!”
接着抓起兩個霹靂投彈,猛的向旁邊衝來的幾個秦軍扔去。
幾個剛跳上來的撻馬勇士下意識的就向地上滾去。幾個正衝來的秦軍也面色大變的往一邊摔倒。
只聽的砰的一聲。那幾個來不及躲避的秦軍和百姓被炸了一個血肉模糊。甚至還引爆了一個秦軍身上的霹靂彈,來了第二次爆炸,一下子清空了一片城頭。
“快衝上來!”阿保機衝着城外大吼一聲。
聽到上頭的動靜,兩邊雲梯上的撻馬侍衛早已經抓住這個機會紛紛躍上城頭。
這時,數百名秦軍已經從兩面衝了過來,阿保機下意識的再低頭去尋找,試圖再找幾枚霹靂彈來扔扔,可惜一時間。竟然一個也沒有發現。當下暗叫一聲倒黴,只好舉着盾牌,大聲吼叫着與上城來的幾名部下結成小陣,提刀衝向秦人。
已經上得城來的撻馬侍衛,自動分成了兩隊,向兩邊衝去。
無論如何,都要守住這個口子。
這個口子來之不易,只要守住了開始這一刻,後面就能掩護更多的士兵上城,然後打開更大的口子。最終奪下城牆。
反正,眼下這種情況。他雖然已經上了城頭,可卻越發的危險了。若是不能奪下城頭,他不可能還有機會爬下去,只能是成爲一具屍體被秦人扔下去。
數名協守的大同邊民端着棱槍,口裡喊着聽不清的音節,面色脹紅的衝了過來。一個撻馬侍衛舉着盾牌搶先迎上去,盾牌用力格開兩支刺槍,他卻也露出了個空當,中門大開。一名大同邊民看到機會,大喊一聲一槍正中他的小腹,頓時血流如注。
那個韃靼勇士頓時痛苦的倒在地上,剛慘叫一聲,頓時又是數杆刺槍刺來,帶有破甲與放血效果的八尺棱槍立時刺穿皮甲,在他胸口扎出了幾個窟窿。
“狗孃養的”
同伴死在眼前,這讓剛剛登上城頭的這些撻馬部戰士徹底紅了眼睛,阿保機大罵着連人帶盾如風一般的衝撞過去,硬生生的將幾個邊民撞散開來,然後毫不留情的揮刀劃破了最近一人的喉管。他正要起身,卻聽到耳邊風聲,眼見躲閃不及,暗自叫苦,卻見一人帶着盾牌直衝過來,生生的硬他擋了一箭。那一箭勁頭極大,居然將那回鶻戰士的樺木牛皮盾直接射穿,釘入了他的胸膛之中,一箭將他擊殺。
阿保機甚至不記得這個回鶻部下的名字,他匆匆看了一眼救命之人,便直接將手中的寶刀猛的衝那人甩了出去。不料那人反應極基迅速,就地一個打滾,居然躲過了他這必殺的一擊。
這時旁邊又衝出來一個外面套着鏈子甲,裡面卻是普通百姓衣物的壯漢,那壯漢提着一把開山大斧,趁他空手之機猛的衝過來就是一記力劈華山。這個將頭髮草草的在腦後紮了個馬尾的傢伙,長的極其粗壯,他的腰間甚至還掛着三顆血淋淋的腦袋,赫然正是剛剛衝上城頭的幾個部下勇士的首級。
阿保機舉盾格擋,砰的一聲巨響,他被直接砸的滾出了數步遠,半邊身子都震的麻住了。
“這南蠻厲害,大家一起上!”阿保機終究只是十歲,哪怕天生巨力,也不是這種人型絞肉機的對手。當下連忙招呼手下,一起對付。
城下,耶律釋魯冷靜的觀察着城頭上的戰況。
聯軍在侄子阿保機的勇猛率領下,已經連續衝開了好幾個缺口。但是秦人相當的頑強,很快又都奪了回去。城頭上的爭奪戰,激烈非常。城頭上,秦軍的優勢極大,而且聯軍反而因爲自己的勇士衝上了城頭,爲了避免遠程攻擊的誤傷,而小心翼翼的避開這些地帶,結果失去遠程武器的支援,又使得城頭上的聯軍勇士處境越發艱難。
“大帥,情況有些不妙。”罨古只悄聲道。
仗打到了此時,任誰也看出不妙了。
耶律釋魯原本是想集中力量,一舉攻破城池。可現在,他處心積慮,費力打造的五百架投石車毀了,秦軍的巨炮去還在。他們現在完全依靠着雲車集羣的接城戰,可是很明顯,他們的這一策略也即將失敗了。
剛剛好不容易利用燒掉秦人令旗而使得秦軍的弩車炮車成了瞎子,但現在,隨着自己雲車的接近,秦人不需要重弩巨炮,也能攻擊到他們的雲車了。秦軍擁有大量的強弓勁弩,包括那些雙人伏遠弩,三弓八牛弩等,現在秦軍已經集中這些弓弩力量在阻擊他們的雲車,正因此,他們攀城部隊纔會壓力大減,終於能衝上城頭。
可按眼下的情況來看,他們的雲車卻要完蛋了。
雲車一完蛋,衝上城的部隊也難以穩住,最終他們還是無法攻下城池。
“強攻難下,不如圍困。”一名部落首領臉色難看的小聲道。
耶律釋魯冷哼一聲,如果有時間,他當然願意圍困。可他們有這個時間在這裡慢慢陪着秦軍耗嗎?秦軍耗的起,因爲他們的援軍就要到了!
城上的耶律阿保機已經處於絕望狀態,與拓跋黑虎這樣的猛漢對抗,對他來說,根本就無法抵擋。他能支撐到這一刻,已經是靠着手下們的拼死相助了。若他與那個野人一樣的傢伙單打獨鬥,他絕對在他的開山斧下走不出三招。
撻馬部勇士們的鮮血染紅了拓跋黑虎身上的鏈子甲和那件麻布袍,死在他斧下的,已經有七個了。這個野蠻大漢,居然還有閒心在戰鬥之時,割下死在他斧下的胡人首級然後綁在他的腰帶上。他那水桶般的巨腰上,已經掛了滿滿一圈的撻馬勇士首級。
各部族的勇士都有,沒有人打的過他。
汗水浸透了阿保機的內衣,打溼了他頭頂的那條長辮。他的盾牌早就碎了,他的寶刀也成了那蠻漢掛在屁股上戰利品。他此時一雙顫抖的手緊緊握着一把秦軍刺槍,與四個部下契丹勇士一齊對抗着這個兇猛無比的傢伙。
他們的腳下,鮮血流了一地,殘肢碎屍遍地。
拓跋黑虎的開山巨斧如泰山壓頂般砸在一個契丹勇士的脖頸上,直接將他的腦袋削飛,然後耶律阿保機甚至沒來的及反應過來時,戰斧已經向他划來。他下意識的舉槍格擋,長槍下一瞬間被斬斷,巨斧帶着勁風,順勢向着他繼續砍來。
“我是太陽的抉擇!”在意識到自己將要完了的時候,他苦笑着默唸了一句,然後眼睜睜的等死。
就在他以爲他必死於那巨斧之下時,僅剩下的一名契丹武士勇敢的衝了過來,替他擋在了那巨斧之前。
巨斧斬過,那名勇士被斬爲兩截,半邊屍體帶着一股巨力砸在他的身上,直接將他撞下了城牆。
“可惜了一顆契丹狗頭,看樣子這小鬼好像身份還很尊貴,可惜了一筆賞金。”拓跋黑虎看了下正墜落的耶律阿保機,啐了一口,有些可惜的道。
阿保機感受到耳朵呼呼的風聲,還有那越來越近的地面,心中低誦了一句:“無論颳風還是下雨,太陽明天照樣升起!”一陣無力感涌來,墜落地面之前,他徹底暈了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