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她不想與這兩人相見。
雖說在她看來,若是能救了這兩人出去,自然是讓她們逃離火坑了,但是誰知道這兩人心中又有什麼打算。修煉這麼多年,秦霜已經認識到,並非你施恩於人,對方就一定會心存感激的。即便這兩人並沒有什麼其他想法,知道內情之後露出破綻也是有可能的。還不如先就這麼放着,反正這兩人這段時間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因此,秦霜並不出面,只是對着雪丘傳音道:“雪丘你這是怎麼了?”
原本活蹦亂跳的雪丘忽然頓住了,半響才傳音回道:“這個穿藍色衣衫的女子身上有一件我極想要的東西,回頭你設法替我弄來。你要是能弄到了,我就不要你以身相許了。”
秦霜哭笑不得,心中暗自點了點頭,這才說得通了。雪丘除了對秦霜和飄雲外,對其他人並不怎麼熱情。方清淵跟着他們也有一陣子了,上次雪丘與他獨處了好一陣子,雪丘也幾乎沒給過他一個正眼,更不要說這樣耍寶了。看起來那東西對雪丘還是很重要的,好在雪丘心性不錯,卻是沒有打算強奪。
不過既想得到對方的東西,秦霜自然也不可能殺人奪寶的,看來事了後必須要想法子將這兩人也帶出了。
她主意一定,卻是起身整肅了一下衣衫,打算上門拜會飄雲——不對,是拜會木錦祈纔對。
飄雲親自接了出來,秦霜眼一瞟,就知道他也順利解決了木錦祈家的管事。兩人寒暄了幾句,一併進了待客廳。身邊並無旁人,秦霜隨手佈下一個禁制,又略問了問飄雲這邊事情如何?
飄雲的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這木錦祈給他留下的麻煩更多。爐鼎居然有五六個之多,鶯鶯燕燕,吵得他頭都麻了。只好都趕了出去,眼不見爲淨,待要走的時候看秦霜的意思再決定如何收尾。這倒也不出秦霜預料,以飄雲的性格,確實對於處理這類問題並不擅長。不過這木錦祈的侍妾顯然比木流渝的侍妾日子好過一些,否則也不至於聽到木錦祈回來,不等召喚就自顧自來了。
兩人要拜會木錦壁,自然需要個由頭。否則木錦祈和木錦壁久不來往。沒來由不好上門。秦霜和飄雲嘀咕一陣子,兩人一併出了木錦祈的洞府,朝着木錦壁的洞府飄然而去。
至於木錦壁的洞府所在。兩人以瞭解木錦祈身邊人事的關係爲由早就弄到了手。
同是凝丹期修士,木錦壁精於煉丹,又是凝丹中期修爲了,本該待遇比木錦祈和木流渝好得多。但是木錦祈和木流渝的洞府雖然相隔不近,但都出於凝丹期修士聚集之地。靈氣的濃厚程度也是差不多。木錦壁的洞府所在的區域不僅偏僻,靈氣方面也要弱得多,幾乎要與築基期修士混雜在一起了。看來當年木扎元之事對他的影響不小。
兩人並肩走着,卻忽然有人攔住了兩人。
這男子大約已有三十歲年紀,卻只有練氣初期的修爲,在木乙族內簡直低得令人髮指。也許是日子不好過。看着面相有些蒼老。攔住了兩人,便跪倒在地,求兩人收錄門下。隨便做什麼都好。這人秦霜和飄雲自然都並不認識,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
那在木乙族內四處巡視的修士小隊發現了這邊的異常,連忙跑過來,一個隊長模樣的築基期修士大聲呵斥着就要手下將此人帶走。見秦霜和飄雲一臉愕然,賠笑着上來說道:“兩位長老許是認不得他。他就是當年逃走的那個叛徒木扎元的孫兒。也不知道是得了什麼失心瘋,跑來驚擾兩位大人。有那樣的祖宗。再瞧瞧他的資質,就算是兩位大人家打掃看門的事情,那也輪不到他做。”
秦霜愕然,木扎吉逃跑時不是將自家兒子帶走了嗎?哪裡冒出來個三十多歲的孫兒?心念一動,輪迴之法發動,這一看之下,這才恍然,這木扎吉當年的雙修伴侶已經身懷有孕,不過這增元丹如此珍貴,不知多久纔開爐一次,哪裡能等得?木扎吉本就涼薄,偷得增元丹,爲了路上方便,自然不會帶着身懷有孕的雙修伴侶一起走。這孩子生下來過的什麼日子可想而知了。修煉上無成,更娶不到有靈根的雙修伴侶,只好娶了族中一個凡人女子,生下了這個兒子。這種情況到了木扎吉的孫兒這裡也沒有什麼改善,畢竟叛族在木乙族之中可是大事,這種恥辱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人人對他家避之唯恐不及。這男子叫木扎黎,已是三十歲有餘,但是這輩子恐怕還沒見過靈石和丹藥長得什麼樣子。難爲他咬牙堅持下來,每每遇見高階修士,定要來這麼一出。只盼着有好心的高階修士給他一條活路,家中就不至於艱難至此了。
秦霜對木扎吉就沒什麼好感,說起來木扎吉還死在她和飄雲手上呢,搖了搖頭,並不打算插手此人的事情,攜着飄雲要走。
那木扎黎看方纔秦霜的面上似乎有些憐憫,忍不住放聲喊道:“前輩,家中祖母已快餓死,求您賞條活路吧!”
話音未落,鉗制住他的修士已經對他拳打腳踢起來:“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趕緊的回去,別給我們添亂。”
秦霜身形一頓,有些不忍,又想到自己和飄雲的身份,若是伸手攔下了,等他們離開後,這木扎黎的日子只怕更慘,也就嘆了口氣,隨着飄雲走開了。
木錦壁的洞府之中空空洞洞,一個看門的修士都無。秦霜和飄雲發了一道傳音符,沒多久那木錦壁就出來迎接,雖然表面上客客氣氣的,只是眼中的狐疑之色怎麼也掩飾不了。
進了他的洞府之內,三人坐下來大眼瞪小眼。木錦壁坐着不動,也沒有拿什麼出來招待的意思。秦霜裝作未察覺,便先笑道:“族兄精於煉丹,在下早有耳聞,一向便想親近,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如今我與錦祈族兄交好,卻是忍不住讓錦祈族兄引薦一二,來得冒昧,還望錦壁族兄諒解。”
木錦壁這才釋然,再看飄雲,不用裝也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更信了兩分。這才甕聲甕氣說道:“相信我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我是不會再煉丹了。族友若是想要託人煉丹,還是另請高明吧。”
秦霜微笑道:“錦壁族兄此言差矣,當年之事,並非你的過錯,原是那小人的不是。說到煉丹之能,族中並無幾人能出族兄之右,錦壁族兄一身的本領,如何能就此荒廢了?”
這話卻讓木錦壁聽得極是舒暢,卻還是搖頭道:“族友是想學煉丹?我沒有什麼好教的。”他壽元已經將盡,又困於凝丹中期,元嬰期根本無望,近年來倒也看開了些。自然也不會因爲秦霜的兩句好話就動搖。
秦霜早已料到此出,便出言勸解道:“道友即便不爲自己,也該爲了兒孫想想。方纔我們在來路上見到那木扎吉所遺的孫兒,他過的何等日子想必族兄也有耳聞。如今族兄畢竟是凝丹期修士,有你護着,兒孫自然無虞。只是族兄能護到何時?對兒孫將來又有何打算?我聽說族兄居然連自家兒孫都未將這煉丹之術傳承下去,修爲又不高深,將來他們要何以在族中立足呢?”
木錦壁心中顫了一顫。
木扎黎一家落到今天的地步,自然也有他心中憤恨,推波助瀾之故。現在秦霜一言驚醒夢中人,這纔想到,他有兒子時已是凝丹之後的事情,這些年雙修伴侶未能突破到凝丹,早已隕落。自家的兒孫中如今也只有兩個兒子是築基期修士,也不是什麼驚才絕豔之輩,還是當年自己風光時跟在自己身邊用丹藥堆出來的。現下這個情景,凝丹也是沒有指望的。築基期不過兩百歲的壽元,只怕隕落得比自己還要早一些。被族中元嬰期長老厭棄後,他的份例早已減半,更兼且牆倒衆人推,連上門請託自己幫忙煉丹的人都沒了。份例少了,連油水都沒了,自己修煉都不敷使用。家中如此艱難,孫輩中連一個有望築基的都沒有。就算從現在開始自己現在把修煉資源全都節省下來給孫輩,又當得了多少用處?若是自己隕落,家中連一個築基期修士都沒有了,自家兒孫比這木扎黎又能好到哪裡?
秦霜見他似有動搖,又說道:“我二人來此的緣故,如今錦壁族兄應該知道了。這些年我二人口碑如何,錦壁族兄也該有些耳聞。我等不是那不知好歹的。況且錦祈族兄與錦壁族兄你本是一支,原該比別人親近,若不是之前錦壁族兄因着那件事,與錦祈族兄產生了一些誤會,你二人本該互相扶持的。若是族兄不吝,將來我二人自然也會全力照拂於族兄的家人。”
木錦壁聽到這裡,忍不住看了看飄雲。飄雲見他看過來,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因此只輕聲說了一句:“流渝族兄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