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師妹,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嗎?”方馳目光閃動,灼灼地盯着她。
“不了,我先療傷再走不遲。”秦霜有幾分歉意地看着方馳。雖然對他已經大抵放心了,只是跟他一起走,還是有些不自在。何況這靈仙酒性烈,才喝了幾口,就有些不勝酒力的樣子,現在她只想快快找個地方修煉去。方馳急於去尋藥,沒必要耽誤他的時間。
方馳彷彿也明白秦霜的顧慮,也不再多說:“那後會有期了。”
秦霜看着方馳的身影消失在天際,半響沒有言語。這方馳似乎也有很多秘密呢,以外門弟子的身份,煉丹術卻已經到了二級,也是目前秦霜所見唯一一個也能在煉氣期就御劍的修仙者。只是她自身就有不少秘密,也不想探究了,還是進薺子世界先療傷好了。
萬應丹雖然名字聽起來怪怪的,不過作爲二階靈丹,效果倒還不錯,三天之後,秦霜已經痊癒了,小心地將丹瓶收好,自這次受傷,她才知道靈丹是多麼寶貴。如果不是得贈一瓶二階靈丹,只怕這傷勢纏綿,久久不愈了。更爲重要的是,煉丹門派若是真的都像這七星閣一般,今後的日子越發艱難了。
辨別一下方向,她順着來時的路飛快地御劍而行。自從傷勢好了,速度也快了許多,加上地圖的指引,沒怎麼走過彎路,半個月的功夫,已經到了吳國。
黃石鎮依舊,秦霜一步步地走到洞府前。自從修仙以來,忙忙碌碌,也有好久沒有拜祭爺爺了。
孤墳悽悽,芳草成羣。秦霜跪在墳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爺爺,自從上次一唔,已是快半年了,孫女不孝,到現在纔來看你。我將奶奶真正的靈位和骨灰都帶來了,從此,她會陪着您了,這是我最後能爲您做的事情了。”捻起三炷香,秦霜眼圈微微有些溼潤。縱使她現在能通鬼界,再見也是遙遙無期了。
香菸嫋嫋而散,忽然筆直一柱朝天。
“爺爺,你感覺到我來看你了嗎?”秦霜終於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動,愣愣地盯着那煙霧。她從來沒有想過,靈體在鬼界居然真的可以感應到凡間親人的香火供奉。
“圍起來。”紛亂的腳步響起。這小山之上,嫋無人煙,看來她所住的洞府早已暴露,這些人只能是衝着她來的了。
秦霜早早感覺到這些凡人粗重的呼吸聲和腳步,擡起頭來緩緩地打量了一下週遭的人羣,目光掠過一張清俊的面龐。
居然是白起,沒有想到別後正式再見會在這種情形下。秦霜微微一曬,不再看他,目光轉向帶隊的白崇遠。
“平南王,你以爲憑着這些凡夫俗子就可以抓住我嗎?未免有些癡心妄想了。”
“我是抓不住你。”平南王冷笑道,“可是你若是跑了,我就將你爺爺奶奶的屍骨挫骨揚灰,不知你可還敢逃跑?”
秦霜只覺身體一僵,爲人子女者,若是連長輩的遺骨都不能保全,實在是難容於天,這白崇遠實在惡毒了一些。
平靜了一下,緩緩開口道:“你們是怎麼找到我這裡的?當初你們並沒有追上我爺爺。”
白崇德冷笑一聲:“秦姑娘未免太天真,你爺爺再怎麼功力蓋世也不過是個凡人,怎麼逃得過上仙的耳目?上仙的行爲,豈是我輩可以猜度的。”
秦霜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看來自己修習凝霜訣也算五宗的有意安排了,白崇遠只是一個凡人,再問也問不出所以然,乾脆懶得費脣舌。
看了那墳頭一眼,既然此地已經不安全,爺爺奶奶的遺骨是不能留在這裡了。手掌一翻,靈力飛卷,轉眼原地已經夷爲平地。雖則動土也算不孝行徑,但是她更不願看到爺爺奶奶的清淨被破壞,瞬間已將一塊土地轉到了薺子世界中。
斜斜的藐了一眼白崇遠,輕輕哼了一聲:“不自量力。”成爲修仙者後,她的神通豈是這些凡人能猜透的,以爲這麼容易就能要挾到他嗎?
白崇遠目瞪口呆地盯着地上那寸草不生的大坑,眼看秦霜已經準備離去,情急地大吼一聲:“那我兒的命呢?你若是走了,我便殺了他。”
秦霜皺了皺眉,看了白起一眼,他已經被這連番的變故震驚得不能說話了。昔日的兩小無猜,終於走到了無情的對立面。常言道:虎毒不食子。這白崇遠爲了抓住她連親生兒子的命都拿出來作爲要挾,也算是無情無義的典範了。
走?還是不走?白崇遠既然發現了她的行蹤,想必五宗的人不久就要到了。
咬了咬牙,不再看白起面上的表情,飛劍已經御起,在她頭頂嗚嗚作響地盤旋着。
“鏘”的一聲,白崇遠的刀已經出鞘,只是卻橫在了自己兒子的脖子上。
“不要!”
說話的人不是秦霜,一名兵衛模樣的人撲倒在白崇遠身前,擡起頭來時已經淚流滿面,“父王,不要殺相公。”
眼看白崇遠不爲所動的模樣,那人膝行至秦霜附近:“霜兒,求求你,不要讓父王殺了我相公。”
她喊我霜兒?秦霜怔怔看着那人流淚的臉,是柳雨儂,不知怎麼改扮成男兒身混在兵衛當中。
她嫁給白起做妾了嗎?難怪上次見她時就是少婦打扮了。女子以夫爲天,如此行爲是無可厚非。只是,一定要用她去交換嗎?
柳雨儂見秦霜面上毫無表情的模樣,再也顧不得她已經是上仙,撲過來拉扯着她的裙裾:“霜兒,看在你我當年的情分上,別讓我相公死。上次你來時,相公爲了掩護你,已經差點被父王殺了。”
秦霜神色複雜地打量了白起一眼,看來這柳雨儂使的是哀兵政策了,不知這可在白崇遠的算計範圍內。
白起苦笑一聲:“霜兒,我......你走吧,父王不會殺我的。”
白崇遠面色發青地瞪了兒子一眼,又把目光轉向了秦霜。他心知此刻不能心軟,握刀的手沒有半分顫抖。
柳雨儂猶在哭泣,秦霜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手掌一卷,藍光閃爍中,白崇遠只覺全身僵硬,忽然不能動彈。再定睛看時,秦霜已經帶着白起和柳雨儂御劍而起。
“白崇遠,不要以爲我不敢殺你。只是看在他們兩人的份上,最後放你一馬。你就算是王爺,就算武功再好,也不過是個凡人,我要殺你只是舉手之間,下一次,不要再挑戰我的耐性。”清脆的餘音在山谷中迴響,飛劍已經去的遠了。
白起和柳雨儂都是凡人之軀,秦霜御劍不敢飛的太高太快,饒是如此,兩人在空中呼嘯的風中也很快顫抖起來。剛出了平安郡,秦霜就落了下來。
伸出手掌,掌心兩粒小小的靈丹:“吃了吧,會感受好受些。”
待兩人接過,她已經坐到地上,望着天際。
她相信白崇遠見到她已經走了,不會再捨得殺自己唯一的兒子的。
雖然給白起和柳雨儂的只是一階靈丹,但是對凡人來說無異於靈丹妙藥,何況兩人也沒有受傷,只是肉體凡胎承受不了御劍時速度帶來的重壓罷了,服下丹藥後,很快兩人鐵青的面色已經恢復了好些。
“你們也知道了,我現在已經是修仙者了。”秦霜低低地開口,“你們都是我青梅竹馬的人,我不想你們有損傷,是以帶你們先離開。現在你們自行回去,平南王不會再爲難你們的。”
柳雨儂怯怯地開口道:“父王他脾氣大得很,我只怕回去他還是不會饒過相公。”
秦霜看了她一眼,心知這曾經的朋友是鐵了心要讓她回去:“雨儂,你恨我嗎?”
柳雨儂臉色一變:“霜兒,你怎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