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離劍陣在柳姓修士門中可謂所有內門弟子都有修習合乃至增至三人、四人甚至十人都各有變化,端的是妙用無窮。柳姓修士在門中原本與他這個師弟交好,聯手配合之下倒也默契。只是那兩個築基期大圓滿的修士卻都是他們的弟子,礙於師尊的身份,偶爾指點一下修煉是有的,配合使用劍陣卻很難得,而這劍陣卻需要默契越好威力才越大。佈陣之時尚沒有發現,一旦走位起來,那兩個築基期大圓滿的修士便束手束腳,不時出點小紕漏,偶爾還讓幾人之間空門大現。好在一來此時飄雲似乎有些迷糊,二來還有兩人在旁掠陣,倒不虞被飄雲走脫。
柳姓修士心中暗暗咒罵了一句,這兩人雖然未能凝丹,平日也算優秀,偏生在這後來的原本是他晚輩的兩人面前讓他丟臉。現在看來,剛纔那兩人所說的這個劍陣“名不虛傳”云云直如在嘲諷他一般,想到這裡老臉頗有些掛不住,不由得紫漲起來。
而那兩人卻閒庭信步一般,取出法寶後,便好整以暇地以掠陣爲名站在一邊觀看。雖然狼狽,柳姓修士也忍不住暗暗想到這兩人既然不爭功,他的打算成功的希望又大了幾分。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倒也沒有誤了劍陣的配合,幾人的身形越來越快,終於劍芒一閃,兩件法寶和兩把靈器分別漫出百餘道劍影,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劍網將飄雲牢牢籠罩在其中。
雖然這些劍影色澤斑駁,看起來有些可笑,那掠陣的兩名修士還是微微點了點頭。他們都已經看出些劍影都幾乎有原本本體的一成威力,百餘道加起來,威力勝了十倍有餘。只是這些劍影分散開來,大部分還是起到阻敵困敵的功效。而困在陣中的人他們也略有耳聞,身體彷彿極其強悍,似乎是煉體的修士,降低到一成威力的法寶恐怕已經無法對他造成什麼太大傷害了只怕難以建功。
不過柳姓修士心中的那點小九九他們似乎也已經看穿了,而飄雲的異變雖然柳姓修士幾人根本看不出什麼眉目來,他們二人卻略有所知。現在正好整以暇地等着看一出精彩好戲呢。
這師兄弟兩人年長些的叫李響年少些的叫左輕言。左輕言入門之時,正是懵懂,李響已經築基,待他卻是如師如友,他築基之後才也選擇與李響一般拜入同一人門下,兩人私交甚篤,共同侍奉座師已有百餘年。李響雖然入門在先莫早個三十餘載,凝丹卻還在左輕言之後。追根究底,倒不是他的資質或是努力程度不如左輕言,而是他有些遇合,耽誤了些凝丹的時日。柳姓修士看得沒錯,李響所用的本命法寶倒真是一個鉢盂,喚作端蓮鉢,端的就是佛修法寶。他築基中期之後遊歷天下意中尋訪的一個洞府,得了一枚玉簡,其中便有佛修法門與法寶的煉製方法。佛道同修是極其耗費精力的事情,況且這麼多年來也無人這般修煉過,是否有危險不得而知。他原本不想再理會卻在回到門派之後從門派藏書閣得知了佛修的大威力,平時不比道法遜色什麼對於邪門歪道和魔修都有極大的壓制作用,不免有些心動。他們的師父倒也開通言聽他自己的決定。畢竟,天元大陸上門派之見雖然明顯修卻早已斷了傳承,即便修煉了佛修法門也沒什麼。他也算有決斷的,自知佛道同修不可能在壽元盡前凝丹,竟而將修爲散至築基初期重頭開始修煉,好不容易趕在壽元盡前修煉到了凝丹期,煉製了這隻本命法寶。只是那左輕言雖然一貫與他交好,當時也只在築基初期,卻不想改修其他法門,這才造成了師兄弟兩人一個修道一個修佛的局面。不過經過這些年的耳濡目染,對於佛門功法中提到的一些邪魔外道倒都是略有所知。
而圍在正中心的飄雲之前似乎沒有看到這些人的異動一般,此刻忽然擡頭來,眼中妖異的紅光越來越明顯。
柳姓修士已經按捺不住了,當先一揮手中的法寶,百餘道劍影迅速轉動起來,與其他劍影混雜在一起,忽而長嘯一聲,竟分出了數十道劍影朝着飄雲斬去,而劍網卻也沒有露出什麼大破綻來。只是這些劍影並沒有如他們想象的狠狠斬到飄雲身上,飄雲只是輕輕一擡手,在空中微微一劃,生生將數十道劍影擋在其外。任憑四人如何催動,也不能
分毫。
四人大駭,一個築基後期修士怎麼可能擋住四人這聯手一擊?正預備從劍網中再分出些劍影去,飄雲忽然揚手一抓,生生捏住了那些劍影。微一使力,數十道劍影化作萬道光點紛紛逸散。這次四人看得分明,他手上分明帶着一隻金絲拳套,此刻閃着妖異的光芒。雖然捏碎的只是劍影,而非法寶或者靈器本體。但是看這全套也不過是靈器,這一成威力的法寶劍影居然空手結下捏的粉碎,也着實驚人了。
當下幾人也顧不得再困敵。又各分出數十道劍影。連同法寶靈器本體。排空而出。齊齊呼嘯至飄雲面前。飄雲不慌不忙。眼中紅芒一閃。全身籠罩上了一層黑綠之氣。離體之外。卻沒有做防禦之用。卻紛紛散逸出去。將劍影和靈器法寶紛紛包裹住了。僵持了一會。那些劍影發出清脆地碎裂聲。卻不像之前那樣散逸。而是化作萬千碎片朝着四人倒飛回去。便如灌注了靈氣地暗器一般。雖然還不能滅殺四人。卻也讓他們手忙腳亂一陣子。身上出現無數細小地裂口。那兩把靈器更是早早碎裂。法寶雖然無大損。倒也讓柳姓修士兩個那凝丹期修士吐出一口鮮血來。而那兩個築基後期修士卻已然厥倒了。只這一照面。居然四人齊齊受傷。
李響與左輕言交換了一個眼色。有些詫異。明明飄雲是築基後期修士。這一招威力卻是凝丹期以上地了。偏生他發出此招。重創了四人還沒事人一般。森冷地目光又轉向他二人了。兩人自然不會束手待斃。李響搶上前一步。手中地鉢盂隨風而長。隨即拋了出去。在空中滴溜溜轉了幾圈。發射一道刺眼地金光地將飄雲籠罩其中。口中叱道:“萬家生佛。着!”。
飄雲身上地黑綠之氣迅速收回體內。眼中地紅芒也開始褪去。身軀扭動着。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出這佛光去。轉眼就恢復了之前地模樣。只是未等兩人鬆一口氣。他地臉龐和身軀詭異地變化起來。很快恢復成了那龍馬形狀。
李響與左輕言得目瞪口呆。半日左輕言才喊了一聲:“師兄。他居然是妖修。怎麼可能築基期就化形了。”
李響點了點頭:“許是那邪法地緣故。”他雖然如此說着。卻覺得有些牽強。即便是兇獸。也是修不了人類修士地功法地。只能本能地吞噬其他兇獸地妖丹或者本命精華。而靈獸更是單一地吸收月華修煉。怎麼可能修煉這樣地功法?
左輕言也有追究。急切地喊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還是及早滅殺了他。以免再生事端。”
李響點了點頭,那金光中散發出了一微弱的白色光點,竟然與秦霜體內的信仰之力一般無二。
這自然不是李響本身修煉出的信:之力,而是這端蓮鉢法寶中附帶的,雖然很少,他也無法驅使自如,但收妖除魔時與佛門功法配合還是有些奇效的。
飄雲:頭長嘶了幾聲,似乎極其痛楚,兩隻雪白的羽翅之上居然滲出鮮血來,卻依然強撐着沒有倒下翻滾。
佛門功法,對他的制之力極大。無論是之前使用的功法還是他的本體,都被佛修功法死死剋制着。加上李響的修爲已經是凝丹期,本就高於他,更難以掙脫。
他悲鳴一聲,身體重又變化起來。身軀漸漸拉長,全都覆蓋上一層鱗片。左輕言見勢不妙,雖然想助李響一臂之力,無奈他體內沒有佛力,只得幹看着。
很快,鉢盂的金光已經籠罩不住飄雲的本體了,一隻雪白覆蓋綠甲卻長着一對雪白雙翅的龍身猛地一掙,端蓮鉢脫手而去,竟然沒有回到李響手中,卻落到了地上,滴溜溜轉了幾圈。李響受傷比起柳姓修士似乎更重,勉力召回端蓮鉢:“師弟,我們快走。這是有龍族血脈的靈獸異種,金光困他不住。”
左輕言猛一點頭,伸手攜起李響就要離去,剛縱了兩下,卻發覺自己似乎被困住了,更兼雙腿發軟,陷身泥沼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地上的柳姓修士在四人中修爲最高,受傷也最輕,見此一幕也掙扎起身想要離去,竟似乎不想再管其他三人的安危。只是沒想到他所受到的牽制如此之大,竟而全身一軟,死狗一般貼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