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夙知道剛纔鄭凌鋒只瞪她不說話, 就是礙於在餐廳裡,不好發脾氣,現在出來了就不再憋着了。她早已經想好對策, 連對白都演習過兩遍了。她理直氣壯地說:“我說了我來請的!”
鄭凌鋒讓她那語氣氣得快要炸了, “那你放錢在我錢包又是幹什麼, 自己先去埋單啊!說了讓你留着錢, 老公都已經沒上繳工資了, 你還不存點私房錢,哪個女人像你這樣!”
夙夙給鄭凌鋒順着背,小聲說:“也沒哪個男人像你這樣啊。老婆不要他上繳工資, 他還巴不得全額上繳。”見鄭凌鋒還是不理她,夙夙繼續對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說:“男人口袋裡怎麼可以就坐坐公交車, 吃吃飯的錢?你現在開公司了, 雖然不大, 但好歹也算個老闆,要留點預留經費來應酬。”
鄭凌鋒也不看夙夙, “我現在沒應酬。”他知道她是對自己好,卻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發脾氣,最後也得再撐一下再倒。
夙夙挽緊鄭凌鋒的手,把臉帖在他手臂上說:“很快就有了,老公別擔心, 公司會一步步好的。”
鄭凌鋒終於知道夙夙的意思, “老婆, 你知道了?”
“嗯。”街燈昏黃的光撒在夙夙臉上, 柔柔的一層, 是幸福的光,她說:“老公你把整個家撐起來已經不容易了, 我不想你還把不開心的事情悶在自己心裡難受,你要知道老婆一直在你背後。”
鄭凌鋒轉過身,一用力把夙夙整個託抱起來,仰頭對她說:“對不起老婆,老公亂髮脾氣了。”
夙夙騎在鄭凌鋒身上,點點他鼻尖,笑着說:“脾氣發了,人才正常,毒素排了,人才健康。”
鄭凌鋒抱着夙夙在大街上跑起來,也不顧多少人對他們側目,大聲喊:“老婆——我愛你,愛你,最愛你!”
那天之後,鄭凌鋒和夙夙本來趨於平淡的婚姻生活,又煥發出激情起來。只要鄭凌鋒不上班,兩人就粘到一塊,你儂我儂,熱情如火。
轉眼就到了五一的小長假,陳淑萍很久也沒見到女兒女婿了,就打電話讓夙夙和鄭凌鋒到小姨家吃飯。
現在媽住在小姨家,讓凌鋒過去她家,免不了又是看臉色,飯也吃得不香,夙夙說:“媽,我們出去吃吧,也省得做了,麻煩。”
陳淑萍不同意,“出去吃哪好的,油重味精多,還是在家吃吧。”
“那,那到我們家吃吧,我會做好些菜了,你和小姨過來嚐嚐。”夙夙又想了個辦法,在自己家,小姨應該話不會太多。
夙夙很早就開始安排,陳淑萍和陳淑蘭來了,夙夙也不讓她們進廚房幫忙,就在客廳看電視。
六點,夙夙才把菜全部裝盤,怕早了要涼得快,卻是左等右等也不見鄭凌鋒回來。
陳淑蘭看着鍾說:“六點多了,我們三個人等他一個人!”
她後面的小半截話沒說話,夙夙也知道意思,但小輩不好頂嘴,也就坐在沙發上看着手指不說話。
陳淑萍出來圓場,“放假前一天,路都堵,還早呢,也沒到六點半。”
終於到七點,鄭凌鋒纔開門進來,“媽,小姨。”
夙夙趕緊給鄭凌鋒接包,讓他洗手吃飯,“路還沒修好嗎?”
鄭凌鋒對夙夙小聲說:“不是,那邊路修好了。今天是倒黴,坐的那臺車半路爆胎了,幸好沒翻車,所有人下來等下一輛車,結果一等就半個多小時,所以纔回來得這麼晚,你說倒黴吧,哎!”
大家坐下來吃飯,無論鄭凌鋒再怎麼嘴巴甜,陳淑蘭對他就是沒好臉色。
夙夙就當是過年過節,走親戚的必備節目,吃過飯,媽和小姨小坐了一會就說要回去,她也沒留,和鄭凌鋒把她們送到車站,看着她們上了車就回去。兩人慢悠悠地踱着步,夙夙說:“老公,我們買輛車吧,你天天上下班擠公交多辛苦。”
鄭凌鋒說:“不要,坐坐公交不就好了,還沒到那層次呢,公司又沒賺到大錢。”
夙夙說:“老闆要像個老闆樣。”
鄭凌鋒說:“我只是小老闆,開小公司,賺小錢。”
夙夙又說:“那我們買臺經濟型的代步車總好了吧。你看像今天,坐公交的話,時間都不到自己控制,再晚都要搞壞腸胃了。”
鄭凌鋒還是不採納,“不好。自己開車,也有車子壞的時候,一次兩次的,很正常。”
夙夙開始耍賴,爲他好,還要用這種手段,真可憐。她搖着鄭凌鋒的袖子,兩腳跺地不走,“我不管,我就要買車子,買車子!”
鄭凌鋒笑着搖搖頭,“別鬧!大街上像個小孩子一樣,回家再說。”
到了家,夙夙又開始磨功,“老公,買車子不?”
鄭凌鋒看她一眼,“你是哪個經銷商的託?他們給你多少點的提成?”
夙夙白了一眼,“哼。”鄭凌鋒不接話了,到廚房洗碗,因爲陪長輩說話,剛纔一大堆碗筷還堆在水槽裡呢。夙夙看他不搭理自己,又纏過去,“老公,買吧買吧。”
“沒錢。”
“我有!”
鄭凌鋒轉頭過來看夙夙,“你別想拿爸媽給你的那張支票去買車。”
夙夙得意了,“爸媽給我的錢,就是我自己的錢,我愛怎麼花就怎麼花,噢Yeah!”
鄭凌鋒懶得理她的得瑟勁,繼續洗碗,決定用冷政策對待,“你買了我也不開。”
夙夙嘻嘻地笑着,走到鄭凌鋒後面抱着他腰,把臉埋在他後背肌上說:“那我立刻去報名學車考牌,天天接送老公上下班。”
鄭凌鋒徹底敗倒。他衝了衝手上的泡泡,把夙夙從自己身後拉出來,既是疼愛又是憋氣地看了她好一會才說:“服了你了,老公投降。”
能有個一直以自己爲中心,事事想着自己,顧着自己的老婆,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家和萬事興,這句老話說得還真是沒錯。自從買了車之後,鄭凌鋒公司的生意漸漸多了起來,少不了的就是應酬。不過他都很乖,每次有應酬之前,都會早早的在下午先給夙夙打電話,告訴她不回來吃飯了,然後叮囑她別因爲就自己一個吃,隨便泡點方便麪了事,最後還會跟她說大概幾點回來。飯局一般是九點前回家;如果是在夜總會,歌廳舞廳裡的洽談,一般是十二點回來,夙夙從來沒見他遲於凌晨回家的。夙夙通常都是在牀上玩遊戲,等鄭凌鋒回家。
趙珊珊也知道了鄭凌鋒越來越忙,經常不回家吃飯,就又開始拉夙夙陪她逛去。
這一晚,鄭凌鋒又有應酬,打電話給她的時候,說今天的是大客戶,不過會盡量十二點之前回家。以前都只是說吃飯,還是夜總會,夙夙就會了然了,他們已經形成了默契。這次卻另外說盡量十二點之前回家,看來這客戶真的是有點來頭。
趙珊珊摸到行情,沒男朋友陪的她,只好發展女朋友陪,所以一眼就看上夙夙了。夙夙一個人在家也無聊,所以覺得兩個無聊人湊到一塊,那就不無聊了,這是趙珊珊以前跟她說的負負得正理論。
兩個女人飯也沒吃,直接開始在商場裡拼殺,因爲現在是換季大減價的時候。趙珊珊拿過裙子在身上比了比,問:“你老公開車去?”
“嗯。”夙夙應了又補充,“他不大喝酒的,沒關係。”
趙珊珊把自己手上的裙子架到夙夙身上,推她去更衣室,“你好象比較合適。”等夙夙換完出來,她又說:“誒,我跟你說啊,生意上的應酬,不是你多有定力喝不喝的問題,是誰是強勢的問題。經常不想喝,被灌醉的人多的是,要求人唄,要做生意唄,沒有辦法的。”
夙夙點頭,“嗯,他有分寸的。你讓我試的裙,好歹給個意見啊。”
趙珊珊又一拍她屁股,讓她去換下來,“就這件了,穿得多好看,不用考慮了。”
逛了一大輪後,兩人終於覺得餓了,不過卻選在茶館吃小點心解決晚飯,趙珊珊說這清淨,可以多聊聊。吃着吃着,趙珊珊突然瞪直了兩眼看向門口。夙夙奇怪的扭頭看過去,原來Keven和F.Yan一道進來,難道那丫要看得直了眼。
F.Yan只穿了件白色T恤和牛仔褲,腳上是白色的NIKE。人長得帥,就算披塊破布也有臺型,F.Yan就是這一類的典範。夙夙已經完全克服恐懼了,朝他們都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趙珊珊突然才猛的反應過來,拍了幾下夙夙的手,看她還不轉回頭,立刻俯身跨過桌子去扳她的頭,“別看別看,不是你該看的。”
夙夙轉正過來,拍下趙珊珊的手,白眼道:“我沒恐懼症很久了!”
趙珊珊驚訝,“真的?早說!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沒收到風?”
夙夙淡淡地說:“漸漸就好了,我怎麼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你沒收到風是因爲你OUT了!”
“切!牛B!”趙珊珊看到Keven和F.Yan越走越近,於是不和夙夙計較,堆滿笑容地看着F.Yan。
Keven走過來,看到夙夙有點驚喜,“正想找你,就碰到你,看來我運氣不錯。”
夙夙指指自己鼻尖,重複Keven的話:“找我?”
Keven看了眼身邊的F.Yan,又看會夙夙,斟酌着開口:“呃,秦小姐不介意的話……”
夙夙明白他的意思,看着F.Yan笑了笑,纔對Keven說:“叫夙夙吧,一直糾正你們叫我秦小姐都糾正得無力了。不介意,什麼事,坐下來說吧。”
Keven果然鬆了一口氣,“夙夙不介意的話,跟這位趙小姐一塊到包房裡談吧,畢竟F.Yan比較受人矚目。”
夙夙看了下四周,果然在場的女的都如她對面那個女人趙珊珊一個樣,兩眼冒心,“呃,是不大好在大廳,那我先結帳吧。”
Keven把她們的單子拿走,“轉到我們桌上去好了。”
夙夙就跟在F.Yan後面靜靜地走,她覺得這種感覺很奇怪。前世的時候,除了她曲意奉承他之外,她和他是處不了,總是恐懼加無力,如之前自己的情況。現在漸漸釋然了,原來她和他是可以平靜相處的。就算沒了恐懼,她也不是他的粉,但卻認同趙珊珊對他的評價。她低着頭小小聲地重複:“做事注意分寸又有禮貌,沒有巨星的架子。”
趙珊珊在夙夙旁邊,“撲哧”地笑出來,趕緊捂着嘴巴,湊過去小聲地說:“你一不恐懼,就成他的粉了?但你可以要注意分寸哦,你是有家室的人。”
夙夙眼睛骨碌一轉,瞪了趙珊珊一眼,“小心說話,要不我封了你嘴巴!”
在包房內,趙珊珊託着腮直着眼肆無忌憚地花癡F.Yan,夙夙和Keven 談事情。F.Yan很安靜,不插一句話,只是淡淡地喝着茶,對趙珊珊的注視毫無反應,果然是被別人行注目行慣了。
原來Keven接到最新的廣告,想請夙夙和她老公當他的模特,拍一輯夫妻照。
夙夙問了很多細節,可能是自己太閒了吧,所以對這事情很感興趣,但又怕鄭凌鋒現在太忙了,沒時間。他現在連陪她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何況還要抽兩個下午去拍攝,極可能是沒戲的。她喝了口茶,“我要問過我老公,畢竟他也要出鏡。”
Keven說:“當然當然,不過我很喜歡你們能答應。”
趙珊珊兩眼花癡着帥哥的同時,還不忘分離兩隻耳朵來八卦。她還是盯着F.Yan看,卻突然插話說:“就算你老公不出鏡,你也不會先答應,你肯定要說:我回家問過我家老公的意見。”
夙夙在桌子底下掐了趙珊珊大腿一下。趙珊珊疼得把狀態飈回來,小皺着眉頭看夙夙,但卻也不說她。
F.Yan卻接話說:“夙夙和她先生的恩愛程度,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人。”
夙夙不好答,只是對他笑了一下。
Keven哈哈一笑說:“對!那夙夙你先答應我,你答應了,你先生也會答應的。他那麼疼你,肯定順着你的意思。”
夙夙不希望別人都把她作中心,拿她做話題,有點不好意思說:“我也挺感興趣的,我儘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