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與太太面對面站,兩人相互牽着對方的手,含情脈脈地看着對方。”攝影助理一邊說一邊比畫,站在一旁示範教他們做動作。
夙夙從下往上略擡頭看着鄭凌鋒,一瞬間腦裡卻閃過千萬片記憶碎片,和凌雲的,和顏甄的,更有和顏斐的,很亂很亂。喉嚨像是衝上一口腥甜的血,夙夙垂下眼,把視線調低到鄭凌鋒胸前,不再看他的眼睛。
攝影師放下相機說:“新娘子把頭擡高一點點,看着新郎倌。”夙夙不得已又擡起頭來。攝影師纔再架回相機,“對,對,就是這樣。先生做得很好了,太太眼神再溫柔一點,含情一點,就像看到朝思暮想的情人一樣。”
顏甄……你有在這個世上嗎?我很想你……夙夙突然間就想起了顏甄。夙夙還是再一次低下了頭。不行,太亂了,就像一團亂麻。胸口劇烈起伏,夙夙深吸着氣。答應過自己要幸福的,好好的非要跳出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在心裡重複默唸着:那只是一個夢,顏甄也只是夢裡的人。
攝影師無奈又放下相機,“新娘子看着新郎倌哦。”
鄭凌鋒握着夙夙指尖,稍稍用力,拉過她的注意力,溫柔地問:“怎麼了?”
夙夙看着大紅的羅裙,吸一口氣,再呼一口氣,終於擡頭對鄭凌鋒微笑着說:“沒什麼,就是想起昨天晚上的電影了,有點傷感。熙元和紀愛就是這樣手牽着手,在夕陽裡含笑對望,最後還是不得不默默轉身分手。”
鄭凌鋒颳了一下夙夙鼻子,寵溺地笑笑說:“那些電影就是拍來騙你們這些小女人的眼淚的,看個戲,還哭得淅瀝嘩啦的。”他牽着夙夙的雙手搖了兩下,“那我們讓攝影師換個動作。”鄭凌鋒擡頭對攝影師和攝影助理說:“帥哥,換個動作吧,我老婆一時多愁善感了,做不來這動作。”
沒辦法,客人是上帝啊。攝影師嗯了一聲,“那換個場景吧,前面拐個彎不遠的地方,剛好有幾顆梨樹開花了,很漂亮。”攝影助理們只好扛起器材跟着隊伍往前走。
鄭凌鋒牽着夙夙的手,走在她前面,一句話也沒說,像是不想打擾她,讓她一個人靜靜地好好理一下自己的情緒。
到了現場,攝影助理想了想,又開始邊說邊教動作,“先生站到太太后面,雙手握着太太的雙手,環到她身前抱着她的腰,頭輕輕放她肩膀上。”攝影助理舉高手,打了個響指,“來,眼睛都看這邊,陶醉一點的樣子。”
今天的風不大,只有偶爾掠過幾絲,卻偏偏要帶落零星幾片梨花瓣,在夙夙眼前旋落。拍個婚莎照也不得安寧嗎?!記得那樣深刻!在東宮的院子裡,顏甄從後面抱着她的腰,把臉埋在她鬢旁,嗅着她的髮香。夙夙貼着鄭凌鋒的側臉,看着高遠的天空,世界彷彿靜了下來,只有“咚、咚”的心跳聲。是她和鄭凌鋒的,是他們兩人一塊的心跳聲。夙夙努力抑下思潮,慢慢揚起嘴角微笑。
“太太做得很好了,先生也笑一下,不要笑得太多,略略笑一下就好了。”“好……OK!”
夙夙微笑着對自己說:顏甄,如果你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就讓我忘了你吧,都只是朝夕繁華夢一場。顏甄,我很自私,我想幸福地過完這一輩子。秦夙夙,別再想了,夢如煙花開一瞬。如果自己都不肯放手給自己一個機會,那誰會給你機會呢,誰能給得了你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