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李斯承面前的女子聽了李斯承的話,竟怔了怔,那女子三十來歲,一頭直髮,一雙水旺旺的大眼睛,看起來楚楚可憐的樣子:“可是不離婚我能怎麼辦呢?他在外面有了第二個女人,他背叛了我們以前的承諾,說過一生一世只愛我一個人的,才幾年時間,要不是我閨蜜告訴我,我還不知道這件事……”
李斯承問:“我也知道,你愛人背叛了你,這種事情換了誰都會很生氣,你也是個受害者,我不是一個男權主義論者,認爲男人犯點錯沒什麼,我只是站在人性的角度去分析,人活一輩子,不管誰都會犯錯的,你也許可以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剛剛我也聽你說了,您孩子還小,而您一直在家裡當家庭主婦,財產也屬於婚前的,離開了那個男人,你將面臨三年至五年財產方面的困境。”
外面的曾奕歡特意找了個角落聽着,她倒是想看看這個文縐縐的夫子能不能把人勸和了。
女子說:“我也知道,但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他那小三太囂張了。”
李斯承又說:“雖然社會上一直提倡男女平等,但這只是針對社會地位,在男女關係中,女人多少處於劣勢地位,你先生的小三是不是比你要年輕,離開了你先生,你有沒有信心找到比你先生更優秀的男人?”
那女子想了好一會兒,說:“我先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財務總監,像他這樣的年紀能做到這樣的位置,確實是不錯了的,至於我,我今年三十一歲,有五年沒有工作了,我不敢保證找的下一個男人會比老公好,但是,難道我就因爲這樣而忍氣吞聲嗎?”
“不,不是忍氣吞聲,我剛剛所說的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這是第一個方案。第二個方案呢,你先把這事先放一放,”李斯承仍然一副耐心的樣子:“你在這個時候提出離婚,只能分得一定數額的財產,可你要是把自身價值提高了再離婚,不但可以分得財產,還能讓你先生追悔莫及。”
女子搖頭:“第一個方案我懂,但是第二個方案我不懂!”
坐在角落裡的曾奕歡也不禁來了興趣,仔細聽着李斯承的話。
“是這樣的,很多媽媽有了孩子之後,就會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放棄了自我的修練,這修練包括職場上、外表上,還有對自我的保護意識上,在你當家庭主婦期間,你是不是放棄了自己的愛好,放棄了化妝,也放棄了掙錢的能力,因此才讓那個小三趁虛而入了,你現在提出離婚,你丈夫除了惋惜不會有別的,但是若你把離婚的事情先放一放,把你這幾年來放棄的自我找回來,到時你不但擁有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出衆的外表,你還有自信,那時再提出離婚,你不但可以理直氣壯地爭取孩子,還可以在離婚後有更多選擇異性的條件,同時你也讓你老公看清楚了,他失去的是他這輩子最寶貴的東西,到時他不是腸子都要悔青了嗎?”
那女子越聽越興奮,表情從陰鬱慢慢放晴,她眼前似乎浮現出這樣一副情景:三年後的她,是一個職場優秀白領,身穿得體的職業套裝,在各種場面各色人物中穿梭自如,獨擋一面
,白天上班,晚上健身、瑜伽……而她那個老公,像孫子一樣拜討在她腳下,求她不要離開她。
但她依然猶豫地問:“我真的能做到嗎?”
李斯承便幫她打氣了:“可以的,只要你有信心和勇氣。”
曾奕歡聽了一番下來,現在明白爲什麼顧小米說李斯承是知心大哥哥了,這人簡直是老好人一個。
她現在也不惱李斯承砸她的生意了,乾脆走出來,遠遠就說:“我回來了!”
李斯承和那個女子同時往曾奕歡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曾奕歡緩緩走出來,她今天穿的剛好是一身黑色又帶點帥氣的職業裝,加上她身高一米七幾,走得瀟灑自如,又略帶一點風情萬種,加上曾奕歡的方向是背光的,此時她身上似乎有一圈光環籠罩着她,氣場十足。
李斯承對面那女子竟也看得呆了,眼前的曾奕歡跟她剛剛想像的自己三年後的形象簡直一樣啊。
她站起來,伸出手跟曾奕歡握了握:“我以前只聽說曾大律師是女中豪傑,沒想到長得這麼漂亮。”
曾奕歡先是不聲不響地坐下來,把手提包往李斯承旁邊一推,一副大姐大的樣子。
接着,曾奕歡笑了笑,跟那女子說:“你們剛剛的談話我都聽到了,按理說,我一個律師事務所是要做生意的,沒理由勸你不離婚,但是我觀察了你一會兒,發現你現在的性格跟以前的我很像。”
女子感到驚訝,眼前的曾奕歡分明就是一個女中豪傑的樣子,怎麼會跟她現在一副軟包子的性格像呢,她是怎麼做到的?
“我以前像你一樣,也愛過一個男人,但是那個男人背叛了我,娶了別人,但是後來的我不停地憤發向上,努力減肥、健身,提升自我修養,於是便有了今天的我,現在再看那個男人,切,簡直是個人渣,我現在懷疑當初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才愛上那麼一個人渣!”
女子眼裡閃過一絲希望的光。
曾奕歡說:“我勸你還是先不要離吧,你給自己三年時間,三年後若你還是想離,到那時再找我,我按現在的收費標準,絕不多收你錢。”
女子走之前,還特別感謝地對曾奕歡說:“我以前對律師的印象不好,覺得只要來了這裡,律師一定會勸我趕緊離婚的,沒想到你們不勸我離婚,還鼓勵我,如今這年頭有良心不賺昧心錢的太少見了,謝謝你們,我回去一定要按你們說的,努力提升自己的價值。”
……
那女子走後,曾奕歡把李斯承叫上來。
她居高臨下地坐着:“夫子,你以後不要再有下次了,你別看律師這種職業表面這麼風光,其實都很難做的,掙取一份單不容易,你下次別砸我招牌了,不然我就把你開除了。”
李斯承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似的,問:“你剛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開除了?”
“不,我問的是你以前那段情史,你說被人拋棄過,所以才後來奮鬥成這樣的?”
曾奕歡不屑地說:“去去去,
我不過是配合你演戲而已,我堂堂一個市長千金,天生麗質,喜歡我的男人從這裡排到月球去了,只有我甩男人的份,哪有男人甩我的份?”
李斯承說:“那就謝謝你幫我演一齣戲了,但是我還是覺得中國的老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能把那個女子拯救起來,何樂而不爲呢?而且我有分寸的,如果一段婚姻真的走不下去了,我也會盡心盡力爲受害人爭取權利的。”
“說得好像現在你是律師一樣!”
等李斯承走後,曾奕歡都覺得好奇了,當時她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纔會進去配合李斯承演戲的?
……
沒想到前臺小姐這一請假就是一個星期,而曾奕歡目前又有一個民事案件,白天多數時間都是去當事人家裡,或者去警察局取證聽口供,所以接待客人方面的事情還是落在了李斯承身上。
後來她想算了,反正她也沒有那麼多精力接客人了,幹然放手讓李斯承幹吧,就當他是爲自己減輕負擔了。
但沒想到,幾天後曾奕歡回來,又見李斯承接待了另外一個女人。
這一次,她沒有聽到李斯承勸那人家不離婚了,他竟惱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丈夫太過份了,一定要離,而且趕緊離,我希望你儘快收集他的證據,一刻都不能耽誤了。”
那女的只是哭哭啼啼,像是完全沒有主意。
“像家暴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看你手臂上的傷,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你還是選擇容忍包庇,那接下來你就將一直在驚恐中度過,你的孩子也會因爲你的驚恐將來造成各種性格問題,那時你就追悔莫及了。”
曾奕歡聽出來了,又是一個受家暴的女人,她平時最痛恨打女人的男人了,沒想到李斯承跟她一樣。
不知爲什麼,曾奕歡竟又跟李斯承站到同一條戰線上了。
她一挽袖子直接走進去,一拍桌子:“靠,我真佩服你居然能忍到現在,要是我我早就離了,像家庭暴力這種事不但男人可恨,女人也可恨,要不是你一次次容忍,他敢這麼打你嗎?告訴你,我有一個姐們就是受家暴了,一開始她老公只是扇扇耳光掐掐大腿胳膊什麼的,後來直接拳打腳踢,現在臉都骨折了,聽說這輩子都要毀容了……”
又是她臨時編出來的故事,嚇得那女人一直問“真的嗎真的嗎?”。
“騙你幹什麼,類似你這樣的案子我見得多了,男人哪一次打了女人不是痛哭流涕說自己後悔了,結果呢?還不是照舊?那樣的男人就該娶不到老婆!”
李斯承怔怔地看着曾奕歡。
這一次兩人的配合竟又是天衣無縫。
曾奕歡對李斯承的印象又有了一絲改觀,覺得李斯承其實不是那麼無趣的一個人,留在身邊當朋友當知己都是挺好的。
而且,那晚她提出請李斯承吃飯,還是去御品軒。
曾奕歡本來是興高采烈來的,而且菜都上桌了,兩人也依然吃得很歡樂。
直到隔壁桌來幾個人,曾奕歡突然就顯得不自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