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們去看星星。男子下了決定,從櫃子裡找出手電筒,就要拉她起身。
我不要,我不想動。她只想要安靜,但他一向只做他覺得對的事,力道輕緩但堅決。可是她不要動啦!你再拉我,我就要吐了!全身的機能都不對勁,他還要來鬧她!
淚意撲簌簌地驀然涌上,滑落兩串水漬,震驚了兩人,都一時無措的頓住。
對不起、對不起!別哭了。雖然不知道錯在哪裡,但她的委屈神情令他自責了起來,拭撫着她不間斷的淚,不斷的道歉。
都是你不好。她哽咽。我也很不好。
不是身體有痛疣,只是心情不好,我們就該轉換一下情境好嗎?你這種情況持續三、四天了,我很擔心。他悄悄抱起她,往門外走去。
她沒力氣再作抗議,只覺得靠在他肩上還不錯。
今天的夜色很美喔。他誘哄着要她擡頭看繁星遍野的美景,坐在花田的阡陌上,輕輕搖着她。
有多美?她沒有擡頭,閉眼在安適的胸懷中尋找安寧的睡意。
很美。
那你幫我存起來,我想看時,再提領出來看。
他笑,發現她已睏意濃重,不若前些天總輾轉反側,終宵睡不着,又精神不濟。想來她今夜可以有個好夢了。
微風在盛夏的月夜裡散播清涼,月皎星燦,百花沾露,香氣在暗夜中低迴,佳人在胸懷中甜憩。他心口漲着滿滿的幸福,禁不住的在她耳邊呢喃:我念詩給你聽好嗎?
嗯。她輕應。
那就折一張闊些的荷業包一片月光回去回去夾在唐詩裡扁扁的,橡壓過的相思(余光中)※※※暑期班在八月中旬結束,所以衛朗每天都很有空。以前是跟着父親上下班,若父親必須出國談生意,通常會請中山雅卓過來住幾夭。現在可不同了。全世界又多了一個溺愛他的人,小衛朗的去處當然就不限於父親的地盤了。
今天父親下臺中,衛朗被安置在裴紅葉寬敞氣派的辦公室內。這是他第一次前來,他睜着新奇的眼,一路哇哇叫上來。
媽咪,好多人向你道早安,好像都很尊敬你呢。他佔據裴紅葉的辦公桌寫着暑假作業,但實在無法專心,崇拜的看着母親。
裴紅葉坐在一邊批閱着各部門的進度報告書,一心二用道:他們是看朗兒長得可愛,同我道早安是爲了要看你呀。一大早領着一個孩童進來,足以嚇凸了一票人的眼珠子。搞不好坐鎮在頂樓,昨日才由法國回來的父親也會奔過來一探究竟。
衛朗有絲害羞道:媽咪覺得我很可愛嗎?
對呀!朗兒是全天下最可愛的孩子了。她忍不住在他蘋果臉上啾了一下。
那以後你生了弟弟,會不會就覺得我不可愛了?他好擔心的問。他的同學小昆就說去年母親生了一個弟弟後,就不疼他了,他母親還怪他對弟弟不好。
生小孩?與衛極?她都還沒想過呢。自從半個月前正式交往之後,三人世界過得甜甜蜜蜜,也明白讓衛朗知道大人之間的感情轉化。她想讓衛極愛上她,現在的她,所以潛意識裡抗拒再去詢問過往,因爲她不希望現在的感情進展受着她不知道的過往所支配。所謂的一日一問,也就沒執行得那麼徹底了。
太順遂的現在,總想小心的維持。也許當她已經自信衛極愛現在的她勝過以往,那她會將以往的疑問查個一二楚。但不是現在。
對他的愛像泥足深陷,無力自拔。連帶使得她膽小戒慎,不敢讓這份萌芽的戀情有任何被動搖的機會。
速水詠子是其一,失億空白的她是其二,那都是她無法掌握且不熟知的。她能把握的就是現在,那些夢魘就先丟一邊去吧。
面對衛朗擔心的小臉,她百般憐惜的道:如果我生了弟弟,一定沒有朗兒可愛。小朗兒可以教弟弟很多東西喔,然後讓弟弟也變得像你一樣可愛。你還可以去跟朋友說你是個了不起的哥哥呢。
可是,如果弟弟不喜歡我,怎麼辦?
那我們就不與他好了,跟他切八段,怎麼可以不喜歡你這麼好的哥哥呢。
衛朗開心地笑了出來,被同學所感染的長子症候羣輕易的痊癒。但體貼的他立刻想到這樣一來弟弟沒人理不是很可憐?
媽咪,我會讓弟弟喜歡我的,我們一齊來疼他。
朗兒最乖了,媽咪好感動。等一下去吃肯德基。
耶!衛朗歡呼。正要跳起來給裴紅葉一個大大的親吻,但因爲看到門口站了個老人而楞住,躲入母親懷中,啾着大大的眼看着。
裴紅葉側身看過去,見到是父親,笑了開來。能看到父親瞠目結舌真是奇蹟。
嗨,爸,去法國度假還愉快嗎?她牽着衛朗走上前去。
你這個。之前曾聽女兒提起過她收了一個乾兒子的事,所以下樓來見乾孫子,但他沒料到,這個乾孫子居然像是與女兒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如果這娃兒蓄起長髮、穿起女裝,簡直活脫脫是幼年時的紅葉哪!
紅葉,這個。他指着女兒,又指着小孩兒,說不出話來。
老爺爺,請坐,喝茶。平常在父親的辦公室,他就是學着招呼父親的客人的。因此來到這裡,見到外客,衛朗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奉茶。捧着他的牛奶,他大方的要與客人分享。
呵!謝謝。裴智宏當下涌出無限寵愛。這孩子真是太可愛了,而且長得真像女兒小時候。你叫什麼名字呀?爺爺不知道你今天會來,所以沒準備見面禮。改天,我送你一套高爾夫球具,以後你可以陪爺爺去打球了,好不好?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