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飛艇在太陽落山之前拋錨停泊在稀樹草原上,飛艇稀稀拉拉地分別系在三顆樹上以免大風把它們刮跑。遠方的低地森森仍然歷歷在目,晚霞蒸騰着白色的林霧,景緻令人迷醉。這裡不缺山,不缺水,也不缺人。
原始部落生活的居民被這裡的山谷和河流隔開,往往每一個山谷和每一條河流就代表着一個新的部落。據曾經來過這裡的華萊士所說,他們通常以豬爲最重要的貿易物資,幾頭豬就可以換一個活色生香的新娘。不同部落的原住民們比較溫順,很少因爲貿易數目而發生狠鬥。如果真的有的這種事發生,往往是年輕“不懂規矩”的山民情侶發展出了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被山谷、河流分開的部落是如此地衆多,以至於他們雖然都是同一個語族的語言,發音卻大不一樣,找嚮導都成了一個艱難的事情。有很多的部落成百上千年不與外界接觸,蜜月旅行團找了三個最出色的嚮導,他們興奮地乘坐飛艇掠過高空,指點途中所見到的一切部落,並分辨出哪些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哪些是他們經常貿易的。
有一些居住在險峻山谷中的部落天知道他們的祖先是怎麼進入那個地方的,沒有飛行工具的幫助,旅行團的所有人都無法想象。而這些人似乎也已經忘記了怎麼出去,他們生存的空間非常有限。
在他們停泊飛艇的附近有一條溪流,裡面活躍着野生的河魚,最大有的好幾十斤,冠軍屬於一隻黑鱸魚。這些原本自由自在的生物哪裡想到在這麼人跡罕至的荒野竟然有旅行團出沒,很容易就成了高科技產品的犧牲品。
所謂高科技產品,是指帶瞄準鏡的十字弓。十字弓是一種古老的武器,與普通弓箭的不同之處在於多了一個類似槍身的機構,即弩身和弩機。有了弩機,則不需要像弓箭一樣在拉弓的時候瞄準,降低了對射手的要求。
由於這次主要是陪茜茜出來散心,所以一切要以新娘爲中心,親自打獵也是一種必不可少的娛樂活動,所以唐寧親自設計了一種採用旋轉搖臂就可以上弦的十字弓,而且使用特殊的箭支,箭頭有個洞,射出時空氣壓縮把穩定翼彈出,所以這種十字弓的箭匣可以做得像半自動步槍的彈匣一樣連續發射。唐寧設計的簡匣跟沙漠之鷹一樣,可裝7只箭。並不需要更多的箭支,因爲這是可以重複使用的東西。
其有效射程高達100米,配合着光學瞄準鏡,一箭一個準兒,用來對付魚、鳥、和小型食草動物那是再合適不過了。當然了,他們只是用來射點魚吃,天堂鳥之類的肯定不會痛下殺手,那東西賞心悅目,保護還來不及。
三個土著顯然被這種十字弓迷得魂不守舍,搶着來玩,結果射到了遠超過一行18人可以消化的食物量。後來,他們不斷地提要求,想買下這種十字弓,使唐寧警惕起來,因爲這樣的武器引入之後原住民肯定不只是拿來射魚,天堂鳥的命運就更堪憂了。
在大多數的原住民那裡,天堂鳥的羽毛是當成貨幣的。雖然他們主要的貿易品種是豬,可是豬這種東西總不能抱着到處走吧?所以這裡就誕生了全球獨一無二的以羽毛當貨幣的部落。當地人找天堂鳥就跟別人找黃金似的,動力大大滴有。
延續歡聲笑語的射魚活動的,是香氣四溢的烤魚作業。這方面高科技就遠不如原始的明火燒烤更好吃看得見了。新娘和她的女僕正在使用唐寧旗下大工廠發明的空氣炸禍來“炸”魚片。油炸食品的一大訣竅就是將食物的水分帶走,使食物入口之後特別的生津,再加上人類對油烤焦之後香味天生的着迷,真是人見人愛。空氣炸禍的腔內保持着200度的高溫,且有風扇把水分帶走,跟油炸食品的成色成品都非常像。
與空氣炸禍競爭的是土著們生明火把石塊烤得通紅,再在上面蓋上一層清洗過的樹葉,魚塊就可以放上去了,這種原生態的烹飪方式看上去似乎比高科技弄出來的食品更有吸引力,只是他們工作的效率要低很多。女士們把炸魚片都做好了很久,他們才收集好足夠多的木柴。在烤魚的時候也經常捉襟見肘地呼喝小夥伴添柴加葉,忙得不亦樂乎。
而等他們的烹飪壯舉接近尾聲時,會在魚塊上淋上一層本地特色的調料,混合了椰子奶油、香蕉、西米等東西的醬料,別具特色。
衆人吃過土著美食家的傑作,紛紛交口稱讚,空氣炸禍這個高科技產品都落在了下風。直到下個回合才扳回一局——女士們用它來炸了薯條。薯條的原料是當地產的高地番薯,經過標準的薯條刀具切出整齊劃一的食材,淋上少許的魚油(剛纔炸魚滴下來的),那味道真是出類拔萃,怪不得kfc和麥當勞會開遍全世界。
這裡所謂的薯條刀具是排列成井字形的刀片,將削好皮的番薯往下一壓立即就得到標準薯條,也是工廠大食堂自動化部發明的產品。
聯歡會結束,唐寧和夫人回到他們的二人世界。兩人依偎在一起看星星。高地的星空特別的明亮。
茜茜夢囈般說道:“星星好多,好遠。”
唐寧也囈語:“是啊,比我們現在離家鄉還遠。”
茜茜:“是啊……你家鄉是哪兒?”
唐寧摟着她嬌軀更緊了,因爲幸福到了極限就有些不忍,他不知爲何竟想起了真正的家鄉,那不僅是一個空間跨度,更是一個不可逾越的時間跨度,他輕輕嘆了一聲,回答:“我真正的家鄉,比星星還要遠。”
茜茜嬌哼一聲:“胡說,你說過,星星最近都有4。2光年,你的家鄉怎麼可能比這個遠?”
喲,看來嬌妻被自己調教得懂點科學了,不好忽悠了啊。
已經很久沒有想起自己曾經對外界說的那些謊言了,唐寧差點不記得,想了想才明白過來,說:“我祖上應該在英格蘭,但是後來移民到美國,25歲才又回到英格蘭,我想,每一個移民都會跟我一樣,對家鄉迷茫。不過,現在好了,我有茜茜,我有了新家,你在哪兒,哪兒就是我的家鄉。”
新娘更是幸福,只有幸福,沒有茫然。
唐寧希望自己的孩子熱愛大自然,也許等孩子長到一定年紀,告訴他這個偉大的島嶼就是當初孕育他的起點,他會對新幾內亞這個對大多數歐洲人來說陌生的名字會有特殊的意義。
一夜星光,一夜羅曼蒂克。
清晨,他們被在天堂鳥的清脆鳴叫聲吵醒。經過簡單的梳洗,他們決定去看鳥。原來以爲只有在低地熱帶雨林纔有天堂鳥,這兒居然也有。
博物學家們起得比他們早得多,人手一隻望遠鏡,追蹤林間天堂鳥迅捷的身影。
這裡正在發生一場辯論,博物學家們正探究高地的天堂鳥與低地有什麼不同。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它們長得很樸素,跟普通的鳥類相差無幾。情侶鳥兒站在一起對唱你似乎分辨不出誰雌誰雄。
華萊士分析說:“這裡的食物比較匱乏,所以沒有多餘的營養來發育華麗的羽毛。”
“那麼,爲什麼別的雨林沒有出現華麗天堂鳥呢?比如,亞馬遜雨林。鄰近的馬來羣島的西部也沒有。”有人提出。
最後是一個爲大英博物館工作的學者的答案被大家所認同:“因爲別的雨林豐富的果實都被猴子吃了大半,而我在新幾內亞沒見過猴子!”
唐寧加入,隨口道:“是的,新幾內亞應該是上一個地質年代跟澳大利亞大陸分離的,他們的哺乳動物很像,都有原始的有袋類動物,袋鼠、樹袋熊之類。”
現在,大家都摩拳擦掌,想見識一下低地的天堂鳥,全球獨一無二的存在。
不過,有人提出,現在在林間追逐嬉戲的鳥類應該是新品種,大家給起個名字。它們很像是烏鴉,只是臉頰上有一塊明顯的橘黃色斑紋,翅膀上也有一條橘黃色的呆毛。
這個品種在歷史上被稱爲麥克格雷格天堂鳥,名字源於英屬新幾內亞的總督,現在英國人根本就沒有登錄幾內亞,麥克格雷格還是個14歲的小孩。
有個鳥類學家拍皇帝的馬屁,稱其可以叫“蜜月天堂鳥”,以紀念意大利開國皇帝和皇后在此歡度蜜月。
皇后表示無愛,因爲這種天堂鳥很樸素,一點也沒有正經天堂鳥的美麗風範,不符合她的審美。
華萊士揶揄道:“茜茜還是同意的好!因爲這種天堂鳥可能是唯一夫妻倆兒一起撫養雛鳥的,因爲這裡食物匱乏,丈夫要幫助妻子尋找食物才能養活孩子。而到了低地雨林,那些金玉其表的雄鳥都是一夜夫妻之後就另尋新歡的。”
無奈,皇后被迫同意了這個命名,惹得大家放聲大笑。唐寧這個皇帝在這幫非意大利人眼裡根本就不是皇帝,是個學者,學術面前人人平等,而他也沒有要擺架子的意思,故此大家都是以學者間的處世方式結交,十分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