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感受到剛纔她強忍着浴—火的模樣,一想起來,她心中的不安就越來越強烈。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對着空氣,呢喃出聲道。
自從離開了幽冥谷,楚辭就覺得,總有一塊烏雲壓在自己的頭頂,壓抑得讓她喘不過起來。
好不容易偶爾找到一些可以透氣的空間,偏偏,又讓她覺得,事情似乎發展得越來越讓她無法控制了。
楚辭的眉心,擰了起來,心頭那不安的感覺,變得越來越強烈了。
強忍着身下尚未褪去的欲、望,容聿從龍逸閣走了出來,臉色,還有些難看。
回頭朝龍逸閣的方向看了一眼,容聿的心裡,既心疼,又無奈。
如果讓小辭知道孫先生告訴他的事,她能接受得了嗎?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提步走出王府,只是想暫時當一回鴕鳥,什麼都不要去想。
在龍逸閣待了一下去,快到黃昏時候,楚辭才從龍逸閣出來,遠遠的,便看到老太太身邊的婢女夏若淺着急地朝這邊跑來。
楚辭的心裡,驀地一驚,提起腳快步走上前去,“發生什麼事了?”
“王妃,老夫人……老夫人的病又發作了,奴婢是來請王爺的。”
夏若淺怕得直跳腳,同時,也讓楚辭的臉色一變。
“叫大夫了沒有?”
“管家已經派人去叫了。”
“嗯。”
楚辭點點頭,隨着夏若淺朝寧心樓的方向走去,一邊對經過的管家緊張吩咐道:“王爺去公務衙門了,快去把他叫回來。”
“是,王妃。”
管家離開了之後,楚辭加緊了腳步,朝寧心樓趕去。
那張深棕色的豪華實木大牀上,老太太閉着雙眼,擰着的眉頭,表情看上去十分難受。
“老夫人的病是怎麼回事?”
站在房間裡良久,楚辭開口問夏若淺。
見夏若淺紅着眼眶,抽噎着將目光投向她,沉思了片刻之後,道:“奴婢十來歲的時候跟在老夫人身邊伺候老夫人,那時候,老夫人的身子就一直不好,聽說,自從大少爺過世了之後,老夫人的身體就越來越差,大夫說,老夫人的病是鬱結之氣引起了,這幾天來,都是反反覆覆的。”
夏若淺儘量用簡單的語言,跟楚辭把老太太的病大致敘述了一遍,聽完了之後,楚辭的眉頭,擰得更深了一些。
鬱結之氣……
這種病最忌就是生氣了,更何況,老太太的病,還是因爲容聿他哥哥的死才造成的,容聿如果真的因爲她而放棄對付皇帝的話,不但是他成爲容家的大罪人,就是她,也會成爲容家最大的罪人。
她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千夫所指,可她在乎容聿,她有什麼資格讓容聿爲她承受這一些本不該他去承受的罪責。
如果老太太又因爲他再出什麼事的話,容聿這一輩子估計都要處在內疚當中了。
楚辭的目光,朝夏若淺看了過去,沉默了半晌,眉心微擰着,像是在掙扎着什麼,良久,她纔出聲道:“若淺。”
“王妃您有何吩咐?”
夏若淺看着楚辭,眼底帶着波光。
“坐。”
“若淺不敢。”
“沒關係,坐吧,我們聊聊。”
楚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拍了拍身邊的圓凳,開口道。
夏若淺帶着幾分侷促的眼神看着楚辭,抿着脣沉默了半晌,才戰戰兢兢地坐了下來,“多謝王妃。”
楚辭回以一個淺淺的微笑,看着夏若淺侷促的模樣,問道:“若淺,你很喜歡王爺吧?”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嚇得夏若淺立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王妃,奴婢……”
“別緊張,我們只是聊聊。”
楚辭笑着出聲,想要安撫夏若淺臉上帶着的那絲侷促。
“王妃……”
雖然楚辭這麼說,可夏若淺的臉上還是滿臉懼色,小心翼翼地在楚辭面前重新坐下。
“來,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王爺?”
由始至終,楚辭都保持着和顏悅色的模樣,想要讓夏若淺安心,可在夏若淺那充滿懼意的眼神中,楚辭知道,她現在再怎麼和顏悅色都好,人家八成都會把她當成笑裡藏刀的女東宮吧。
“王妃,奴婢不敢妄想,請王妃您明鑑。”
夏若淺回答得戰戰兢兢,卻模棱兩可,儘管她沒承認,可身爲女人,楚辭一眼就能看出來,夏若淺對容聿的心。
說不介意,楚辭連自己都不相信,誰會不介意有人覬覦自己的丈夫?
可介意有能怎樣?
如果讓容聿納夏若淺爲妾真的能讓老太太心裡的鬱結之氣有所緩和,那她也認了。
見夏若淺不敢說實話,她乾脆直接替夏若淺回答道:“大家都是女孩子,我看得出來你的心思……”
“王妃……”
夏若淺趕忙起身,着急地想要爲自己辯解,卻被楚辭給阻止了,“彆着急,先聽我說。”
夏若淺不敢再多言,只能垂着眸子,安靜地坐在她面前,連頭都不敢擡一下,只是聽楚辭繼續在她面前開口道:“只要你喜歡王爺就好,這樣的話,讓容聿納你爲妾,也不至於委屈了你。”
反正,她跟他之間,也沒太多剩餘的時間了,如果能在她離開之前,讓容聿身邊多個愛他的人陪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王妃,奴婢……”
夏若淺抿着脣,不敢繼續往下說。
就算她喜歡王爺又怎麼樣,王爺的心裡,根本沒有她啊,甚至,她呆在老夫人身邊這麼多年,王爺也未曾正眼看過她一眼。
在王爺眼底,她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侍女罷了。
“你別緊張,也別害怕。”
楚辭輕笑出聲,淡淡的口氣中,卻多了幾分無能爲力的無奈,“像王爺那樣的男人,女孩子對他有愛慕之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她的眼底,掠過一絲傷痛,將目光再度投向夏若淺,道:“更何況,現在老夫人也那麼喜歡你,讓王爺納你爲妾,也沒人敢說什麼閒話。”
夏若淺沒抿着脣沒有出聲,只是緩緩擡眼,帶着幾分詫異地看着楚辭平靜的面容,眼底,還帶着幾分戰戰兢兢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