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唯有自救
這不是祁韶第一次聽說祈淵這個名字了。
祈淵,六級馴獸師,憑一人之力馴服所有喪屍的英雄,最後卻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是擺在明面上的資料,可她卻從幾波人那裡聽出了很多不一樣的意味:在司寇宿的基地裡談到祈淵大多都是說他的能力,不過基本也沒什麼稀奇的,畢竟在世人眼中遙不可及的六級在實驗室裡有很多樣品都能達到——只不過活不長就是了。而在絕城中談到祈淵這個名字,大多數人都會用豔羨的口吻表達崇拜。後來到了外界漸漸的就鮮有人提及了,學院裡就更是封鎖得緊,這個名字如同禁詞一般讓人諱莫如深,單看上一次她問祈恕時候衆人的反應就可以得知一二了。
不過現在看祈恕的神情似乎也並不簡單,那憤怒中夾雜的欣喜以及那幾乎淺不可見的掙扎讓祁韶側目。她在思考間又從空間拿出一處黑色能晶在手中把玩着,黑色能晶中的能量還是那麼的霸道與精純,雖然帶着令人上癮的蠱惑,但祁韶還是難以抗拒它的魅力。它似乎從一開始就是如此、如此的……
“我雖然不清楚你是哪裡來的自信,不過我也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這兩種能晶和祈淵半毛錢關係都不會有,因爲它們都是我研製出來的。”祁韶認真地盯着祈恕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更何況祈淵已經是千年前的人物了,什麼能量感應。什麼血引,說得好像他一直活到了現在似的——以後這樣的渾話你還是儘量少說出口吧。”說完後她就拍了拍祈恕的肩膀,然後在他愈發蒼白的神情下丟下一句“我去看看他們兩個好了沒”就在原地消失了。
進入空間的祁韶只覺得身體還是累的慌。但她又不想和向子音他們共同泡在池水中,故而也只能藉着能晶一恢復了。不過她這次進來的時候發現原本在角落裡沉默的小芽居然像是失去了生機一般垂頭喪氣地整株垂倒在土地上,它周圍的土地也不復原來的肥沃和飽滿。祁韶頓時心疼又擔心地走了過去,“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營養不夠?需要能晶?還是血液?”她邊說邊用手輕輕地揉了揉它頂端的小嫩芽,“要是覺得哪裡不開心都要和我說,你可是要健健康康成長爲參天大樹的小芽呢,可不許一個人垂頭喪氣的。”
不遠處假裝在和三隻萌物玩鬧的團團實際上將祁韶說的話一字不落地都聽了進去。此時它都想直接衝上去直接給那團蔫了吧唧的東西一個響亮的大耳刮子,讓它作!再作!團團不斷磨着牙,卻在喵喵那戲謔的眼神中冷靜了下來。是了。和它計較些什麼呢,不過是沒幾日活頭的廢物罷了。即使它們肯給它生路,那邊的一位只怕是更加不肯呢。
祁韶安慰完了小芽轉而又朝着另一株血色的靈植走去,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比起小芽來這一株倒和她更顯親近——這不。她剛走到它身邊,它就一股腦地把所有的根莖都纏了上去,還不住地磨蹭她的掌心。祁韶被它孩子氣的舉動弄得沒了辦法,只能一面吸收能晶一面給它順毛,“乖,等我緩緩再來陪你玩。”說完後祁韶也直接就地坐下開始快速吸收能晶,血液的大量流失比她想象中還要嚴重,即使休息了這麼久。吸收了那麼多的提純能晶都不能彌補身體的疲憊。
然而她沒有發現的是,就在她閉上眼專心吸收能晶的同時。那株血植開始發出血紅色的微光,然後那些光芒都化成了一粒粒肉眼可見的粒子鑽入祁韶體內,而小芽周圍的土地質量也下降得更快了。
哼,這個還算上道。團團伸展軀體發出低沉的吼叫聲,小芽原本萎縮的身形更是瑟瑟發抖起來,但不遠處的血植不僅紋絲不動反而更顯出活力來。喵喵撥弄了一下尾巴,然後站起來優雅地朝着池水旁踱步而去。不一會兒,專屬於它沙啞但又輕柔的聲音就不斷地在空間裡響起。
祁韶雖然不能和剩下的三隻進行言語上的交流,但是也能多多少少聽懂一些它們的意思。趁着體內的不適沒那麼強烈了,祁韶忍着頭暈的感覺從地上站起來慢慢挪到了池水旁。據喵喵說,這兩個人的修復快要完成了,而且也即將醒來,那麼就必須將他們移出空間了。這麼想着祁韶也沒猶豫直接就出了空間。
“我一會把他們兩個帶出來,你要快點把他們送回臥室。”祁韶掃視了一圈客廳,發現只有沙發上比較柔軟,於是站上沙發開口道,“我等會把人運到沙發上,你看着接一下,別讓他們摔下去了。”說完也沒有看祈恕的表情而是又進了空間。
祈恕則是站在沙發旁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等祁韶分別帶着向子音和池冉出來後,他也不顧他們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溼漉漉的,直接就和祁韶一起分別扛着他們回了房間,然後他幫兩人又是擦身又是換衣服等一切都弄完後才下樓。
此時的祁韶已經一面揉着太陽穴一面側臥在沙發上半眯起眼小憩了,她也沒管沙發上是不是有水漬之類,她只知道她的頭疼的快要瘋了。見到這樣的祁韶,祈恕埋在心裡想要問的話全都被壓下了。他走到祁韶身旁單膝跪下,雙手自然地就覆上了她的額頭幫她慢慢按摩起來。
祁韶也沒有矯情,直接又開始吸收能晶起來,身體忽冷忽熱的感覺讓她非常不舒服,早知道大量出血會有這麼多後遺症她一定不會衝動地再弄傷自己了!雖然腦海中有很多疑問,但現下祁韶什麼都不願意去想了。她感受着祈恕頗爲熟練的按摩功夫,不免讚歎:“你倒是大材小用了。”
祈恕聞言不禁自嘲地低頭笑了笑:“我現在無親無友,命長已定,身上還揹着血海深仇,也就只有你還用得上我。”說完後等了很久他都沒有等到祁韶的回答。祈恕覺得有些不對勁,擡眼去看時才發現祁韶凝視着他的眼裡有平靜但更多的則是失望。失望?她在失望什麼?她覺得後悔了嗎?那種單方面的協議她不準備遵守了嗎?祈恕一時間只覺得心跳如鼓。
“祈恕,我們以後可能還要相處很久,我今天就把話給你說明白了。”祁韶推下他正在按摩的雙手,整個人都坐直了起來,“既然我同意了你所說的協議,只要你一天不背叛我,我就會護你一天,直到將你口中所謂的命數打破。”看着祈恕眼中重新升騰起的希望,祁韶覺得頭更痛了。
“可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這麼慘的——無親無友?這樣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唯一一個。命長已定?我這麼一個活生生的希望不就擺在你面前?身上揹負着血海深仇又如何?我也有想要處置而後快的人,而且對方還很強大。所有人活着都不容易,我不是特別的一個,你也不會是。”祁韶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所以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麼告訴你,別再在過去和回憶之間兜圈子了,你命運的主人應該是你而不是我。是你要爲了你所有的一切、失去的一切以及將來想要得到的一切而奮鬥,除此之外誰都不能構成你奮不顧身的動力,哪怕是我。我們的合作關係是平等的,我們應當是夥伴,盟誓永不背叛。”
“世界太苦,唯有自救。”最後,祁韶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你好好想想吧。”說完竟也不管他的反應如何,直接走到了門口——專屬於木折的氣息越來越濃郁了。
果不其然,大約一分鐘後敲門聲就響起了。祁韶打開門就看見木折一派雲淡風輕的溫柔摸樣站立在門外,“請進?”
“謝謝。”木折含笑點頭隨着祁韶一路進了客廳,他掃過仍然半跪着的祈恕沒有多花一分思緒,而是直接朝着祁韶問道,“最後一個人是放在這裡還是樓上?”
“簡連?”看見木折頷首後,祁韶皺了皺眉,“傷得重嗎?”
木折摩擦着拇指上的一枚扳指,頗有些深意在裡面,“挺特別的傷,短時間內沒有生命危險,但……”
祁韶自然一下就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轉頭對祈恕說道:“你的房間借用一下。”
祈恕自然沒有異議,他的神情從迷茫到沉默再到現在的豁然開朗不過短短几息。他直接走到祁韶身邊問道:“那咱們現在就上去?”
“走吧。”祁韶拍板,三人就這麼依次走到了祈恕的2號房間門口,等開門進入後,木折直接就將簡連從封鎖裡放到了牀上。
直到看到簡連,祈恕才突然明白木折方纔的意味深長究竟是爲什麼了。簡連渾身上下根本沒有一處傷口,而且呼吸平穩,身體特徵都很穩定,如果單從表面上來看不過就是一個睡着了的普通異能者而已。可當祁韶用能量網去感受的時候立刻就發現他體內不亞於世界大戰般的混亂——能量的相互排斥、能靈與心臟的相互奪權、經脈的錯亂與倒流……而這些足以讓一個巔峰異能者在頃刻間淪爲廢人。
她是可以讓簡連恢復原狀,可木折呢?這麼嚴重的內傷他是怎麼穩定下來直到現在的?
木折他到底隱瞞了多少她所不知道的底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