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與第一次的空間鉅變不同,這次的震顫只持續了短短數秒,但那巨大的能量團卻在寒潭上空經久不散。
祁韶幾次想要靠近它卻彷彿被一道無形的空間給隔離開了。
空間中的空間嗎?
祁韶皺眉看着寒潭上空的能量團,思考了一會沒發現有什麼不妥便出空間休息了。也許是又觸發了空間升級吧,畢竟那是上等的能晶。明天還要訓練,她要儘快恢復體力才行。至於那個吊墜,明天還得和木摺好好解釋一下……她腦袋都塞滿了事情,不一會就沉沉睡去。
而距離祁韶不遠的林囹卻是怎麼也無法入睡的了。
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傷口,最致命的一處是心臟口,風系能量還纏繞於此,帶着持續的陣痛讓她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你再忍一下,風系能量沒有消失是不能治療的。”
林囹抽搐地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艱難地點點頭。其實她全身上下早就沒有知覺了,唯有心臟還是屬於她自己的,所以疼痛才格外的難捱。
正不找邊際的胡思亂想着,有人進來了。
“教授。”
推着輪椅的手頓了一下,男子的聲音像是清泉一樣乾淨卻有帶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霾,“傷口嚴重嗎?”
“其他地方的傷口已經治療好了,可能還需要在再生營養液中浸泡一會。但是心臟那裡因爲風系能量的纏繞所以暫時不能下手。”
“嗯。她就交給你了。”說罷那男子竟是沒有看林囹一眼就又推着輪椅出去了。
房間裡頓時又陷入沉默。
“畜生!”林囹吐出一口血沫,表情因疼痛而顯得猙獰,“寧雲原!你別磨磨蹭蹭的!快幫我治好!”
“你心臟那裡囤聚的風系能量還沒消失,不能治療。”
“那就用再生!你不是號稱只要有一口氣就能救活的再生系異能者麼!快給老子治療!”
寧雲原一雙漂亮的眼睛呆滯地看着她,語氣裡滿滿的都是堅持,“風系能量還沒消失,不能治療。”
林囹瞪大雙眼看着天花板,直到眼睛酸脹,天花板的紋路都開始扭曲變形,她纔不甘地叫喊道:“畜生!”
相比林囹的痛苦,林毅顯然要好很多,但也只是相對的好很多。
“我只能幫你做最基礎的治療,你最好趕快找一個治療系異能者,我估計再有三個小時,你身體裡的毒素就會遊走到心臟,到那個時候哪怕是孫芸芸也救不了你了。”陳詞利索地幫他纏好繃帶,“行了,我幫你把傷口做了簡單的縫合,暫時可以堅持一會,需要我幫你喊沫止嗎?”
林毅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除了毒素讓他身體有些僵硬外其餘一切都好,“不用。他被我派出去了,沒十天半個月的根本回不來。”
“你倒也捨得。”
林毅意味深長地回答,“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陳詞按住他的傷口一寸寸用力,“就怕你既丟了孩子也沒套着狼。”
林毅疼的連表情都做不出來了,他只能機械地笑着,然後等陳詞鬆手後長舒了一口氣,“放心吧,我還能感覺到痛,毒素蔓延沒那麼快。”
陳詞懶得理他,直接打了個電話給孫芸芸讓她趕快過來。
孫芸芸自然是不樂意的,但陳詞在電話裡說了這麼一句話:“你是想要面子還是聯盟的太平?”
孫芸芸二話不說直接掛了感應器立刻朝絕城跑去。
林毅衝他挑了挑眉,伸出大拇指點了個贊,然後又老舒服地躺了下去,“陳詞啊,你就真的不想回周家了?雖然周詞這個名字是比較難聽,但是……哎呦別按了!這是人肉不是豬肉!”
陳詞在縫線的地方狠狠地壓着,直到紗布都滲出血來了才停手。
“是了,你是人又不是豬,說的自然是人話,又怎麼會像豬一樣瞎哼哼呢。”
等孫芸芸緊趕慢趕到達的時候,林毅已經臉色鐵青地縮在角落裡,繃帶上到處都是滲出的黑紅色血液。而陳詞則是在一旁優哉遊哉地喝着茶看着報紙。
右眼皮跳了一下,孫芸芸沒空打招呼立刻解開繃帶查看情況: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毒素只滲透到部分血液中,還沒來得及進入體內器官,傷口也做過處理,剩下的只需要她把毒素中和掉就可以了。
那爲什麼林毅這麼悽慘地蜷縮在這裡?以他的等級,這點痛不至於啊。
伸出手慢慢地將體內的治療元素輸入,孫芸芸開口:“喲林少,這是哪路的英雄豪傑把你揍成了這樣?”
本以爲林毅會敷衍着回答或是根本不理她,但沒想到林毅頹靡的眼神一下就變得精光,那種恨不得處之而後快的表情讓即使是和他同階的孫芸芸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別理他,他在一個姑娘那裡受了點氣,現在心情不好着呢。”陳詞放下報紙看向孫芸芸,“要不要吃點什麼,我喊人幫你做。”
姑娘?孫芸芸腦袋裡轉了幾個圈,面上卻不動神色地笑答,“好啊。早就聽說陳少爺這家店的東西是難得的好,今天就藉着林少的光來嘗一嘗。”
陳詞站起來,面上是如沐春風的笑意,“哪裡,都是朋友們給面子。我出去一下。”
等陳詞出門了,孫芸芸臉上的笑容也散了,她在治療的同時,用能量搜刮了一點毒素存在她的經脈間,她倒是想知道整個聯盟究竟有哪個人敢在林家頭上動土。
“我勸你早點歇了這份心思。”林毅閉上眼閒閒地開口,“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等治療好了馬上把這件事忘了,就當沒發生過。這纔是活命之道。”
孫芸芸身體僵硬了一秒而後也打趣着回答:“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值得林少這麼地護着?有機會我倒也想見一見。”
“政府的秘密實驗基地。”林毅嘲諷地開口,眼神落在她身上帶着挪揄,“怎麼,還想見嗎?”
孫芸芸的表情立刻就不好看了起來。她終於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地輸送着異能。
呵。林毅見狀也沒再開口,只是閉上了眼睛假寐。
就連號稱沈家第二的孫芸芸都不敢碰的東西,居然打主意打到他的頭上來了。這是挑釁還是試探?
林毅在腦海中不斷地回想那個女孩的面貌,唯一記得的就是她右眼角下的一顆淚痣以及她招招致命的狠戾攻擊。
政府新的秘密武器啊……終於按耐不住了,狐狸尾巴也不藏藏好就準備來挑異能者協會的刺了。
那麼她當時在餐廳裡等的那個人也是政府的人?政府的人約地方爲什麼會在陳詞的店裡?
難道政府那些飯桶找了多年的縫隙就是陳詞——周家的私生子,企圖用他來動搖周家的地位從而引起異能者內部的混亂?
林毅抿着嘴,努力將心中的猜測一一壓下。
只可惜了孫嫵,那麼好的一枚棋子,他培養了多年才安插到不夜城裡,居然毀在了這裡。
她手上拿着的那份監控也不翼而飛了,那名偷聽的空間異能者是誰自然也就不得而知。
都是那個女人——
內城垃圾處理廠最偏僻的一處角落裡,一個女子無聲息地倒在了地上。她的雙腿都被砍斷,雙手的經脈也都廢了。心口的致命傷讓她看起來格外的兇殘。
“還能救嗎?”推着輪椅的男人神色淡漠地問道。
站在身後的男子朝他微微頷首後才走到孫嫵身旁蹲下查看。
“心跳已經停止了,但體內的能靈還活着。如果帶回去放進再生溶液中,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可以再活過來。”
“帶走吧。”男人推着輪椅慢慢地轉身,“記得處理得乾淨點。”
“是,教授!”
空間在他手裡像是橡皮泥般的玩具被搓揉成一個人體模型地大小,他將孫嫵放進空間後更改空間的分子組成,使得空間在外部肉眼看來和空氣一般無二。
將周圍的血跡和打鬥的痕跡掩埋後,他才輕聲地提着外放空間跟在輪椅男人的背後。
而在距離絕城無限遠的世界最北面。
在地殼運動和幾千年的滄桑鉅變後,這裡呈現出一片原始的生命力。而詭異的氣候條件也造就了一片冰雪之原。
蕭沫止站在雪峰之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海拔4500米高的雪峰上,赫然佇立着一塊兩米高的巨型能晶。它通體呈黑色,但其中流動的能量又帶着血色。能量沿着能晶內部宛如人類血管一樣微小的絲狀物流通着,貼近的時候,彷彿還能聽見能晶內部發出的聲音——
噗通、噗通、噗通。
這是……心臟跳動的聲音!
蕭沫止大駭,他猛的退了幾步,卻聯想到什麼似的臉色慘白。
他跪下沿着巨型能晶的最底部開始挖,一寸、兩寸、三寸。
越來越冷了,風也越來越大,耳邊除了能晶發出的類似心臟一般的跳動聲,什麼都聽不見。
蕭沫止停了下來。他一面用水系異能給全身保暖,一面用手掃着雪——手指像是觸到了什麼,光滑的表層掩埋在一層細雪下,肌膚觸及之下徹骨的涼意蔓延開來,手指上還帶着細滑的水珠。這是……冰層?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用手輕輕拂開——
一張臉貼着手心,隔着幾近透明的冰層和他對視。青色的皮膚、曝出的雙眼、尖利的牙齒——喪屍。
蕭沫止的呼吸停滯了一秒,他癱倒在雪面上,大口地喘息着。大腦已經停止了思考,除了呼吸他什麼都做不了。
然後下一秒,那張臉突然慢慢地勾勒出一個笑容。
咔嚓,什麼東西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