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鄴城,軍機府
穆清雅站在府門之外,看着守備森嚴的軍機府,白皙俏麗的臉上,帶着一股淡淡的冷漠,踏步,走向軍機府大門。
“站住,軍機重地,閒雜人等,禁止入內!”兩名負責守門的軍機府侍衛警惕的瞪着這個一臉冷漠得女人,伸手按刀,厲聲道。
穆清雅扭頭,漠然的目光在兩名侍衛臉上掃過,繼而,彷彿沒有看到兩人一般,邁步,繼續往軍機府內走去。
“大膽!”兩名侍衛眼中閃過一抹厲芒,正要拔刀,突然感覺脖子一冷,兩道黑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側,一把按住兩人的嘴巴,冰冷的匕首一閃而逝,兩名侍衛的瞳孔陡然放大,不甘的瞪向天空,漸漸失去力量的屍體被拖進了院門。
穆清雅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邁步走入大門,朝着那軍機府最中心的軍機閣徑直走去,此處乃袁紹重地,袁紹領兵在外,冀州境內,一切軍機命令,皆出自軍機閣,袁紹對此處也極爲看重,更派了大量部隊守護這裡,只是此刻,整個軍機府卻陷入一股詭異的寧靜,彷彿連鳥獸的聲音都沒有,走在通往軍機閣的道路上,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腳步迴音。
“你……”一隊巡邏的士兵發現了穆清雅這個陌生的不速之客,爲首的隊長正要喝問,聲音卻在下一刻彷彿卡在了喉嚨裡一般,雙目瞪的老圓,喉嚨處,一截鋒利的匕首破體而出。緊跟着,軟到的屍體卻並未落地,被身後伸出來的手掌拉近了旁邊的假山後面。
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在整個軍機府開始瀰漫。
軍機閣中,田豐和沮授仔細的看着手中自前線送回來的情報,兩人的眉頭逐漸深鎖起來。
“不對!”田豐突然放下手中一卷竹箋。目光看向同樣擡起頭來的沮授道:“顏良文丑,兩個莽夫,鞠義心高氣傲,主公怎能派這三人前往三郡?就算沒反,也會被這三人逼反!”
沮授皺眉,看先田豐道:“有人在陰謀霍亂冀州。三郡是否真的謀反還有待商酌,但這背後之人,算計之深,恐怕遠非如此!”
“嗯。”田豐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幾步。眼中閃過一縷神光道:“不知公與是否注意到最近鄴城一些不同尋常?”
沮授面色一變道:“那些胡商?……嘶~你是說,幕後之人,是……”
田豐點點頭,扭頭對外面朗聲道:“來人!”
以往,只要一聲招呼,外面定會有人進來,聽候差遣,只是今日。田豐一連呼和了幾聲,卻沒人應喝,甚至除了兩人彼此的呼吸聲之外。再難聽到一絲其他聲音。
情況不對!
兩人都是智謀之士,很快感覺到一絲不妥,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君子六藝,這個時候的儒者大都會些技擊之術。或許不強,但等閒之人也難以近身。
“若我是兩位先生。這個時候,就會乖乖的坐回自己的座位。而不是做一些無謂的掙扎。”一道清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在兩人詫異的目光中,自門外走進來的卻是一個一臉冰冷的女子,彷彿進入自家一般,隨意的越過兩人,坐在最上方,原本只有袁紹纔會坐的位子上。
“你是何人?”田豐緊了緊手中的儒生劍,死死的盯着女子,喝問道。
“龍城,暗堂堂主,穆清雅。”回頭,穆清雅目光落在田豐臉上,漠然的臉上泛起一抹笑意,只是這笑容,卻很冷,讓人有種冷進骨子裡的感覺。
“喝!”田豐不禁冷笑一聲:“薊侯的手是否伸的太長了一些,此乃鄴城,只需我一聲令下,必叫你等萬劫不復!”
“這個,就不勞元皓先生操心了,我暗堂,自有暗堂的行事手段。”穆清雅淡淡的搖了搖頭,伸手一招,田豐桌前,幾個竹箋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自動飛到了穆清雅手中。
這份手段,頓時讓準備動手合力擒拿穆清雅的兩人打消了心中的念頭,雖是文士,但對於武者也有些瞭解,隔空取物,至少是一流武將才能做到的事情,他們兩個加起來也未必打得過一個三流武將,跟一流武將打,還是算了吧,同時更驚異於眼前這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女人,竟是一位堪比一流武將的武者,要知道,放眼整個袁紹軍中,夠資格稱得上一流武將的,也就那麼幾個。
“元皓先生倒是寫的一手好字!”穆清雅隨意的看了幾眼,隨口說道。
“一屆女子,也懂得字?”田豐不屑道。
“間六!”沒有理會田豐的話,穆清雅擡頭,看向門外,淡淡的道。
在田豐和沮授驚愕的目光中,一名渾身裹在黑袍中的男子自軍機閣之外走進來,看的兩人一陣瞠目結舌,同時也確定,這軍機府此刻怕是已經易主了。
“間部間六,參見總堂主!”黑袍男子單膝跪地,向着穆清雅恭拜道。
“間部之中,以你最會模仿他人字跡,過來看看,可能模仿元皓先生的字跡?”穆清雅淡淡的詢問道。
“爾敢!?”田豐和沮授聞言一變,很快想明白對方的意思,不由齊齊怒喝一聲,就要上前拼命,堂中卻突然多了幾名鬼魅般的身影,出手將兩人制下。
間六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恭敬的接過穆清雅遞來的竹箋,仔細的看了一遍,良久才擡頭道:“此人字跡中,帶着一股浩然之氣,屬下最多能夠模仿九成相似。”
“九成?”穆清雅點點頭道:“足夠了,立刻以田先生的字跡起草一份公文。”
“是。”間六點點頭,坐到田豐之前的座位上,攤開一卷竹箋,看向穆清雅道:“不知公文內容是?”
“糧!”穆清雅想了想道:“三軍未動。兵馬先行,眼下主公與公孫瓚戰於邊界,但中山、河間、常山三郡密謀反叛,斷了我軍糧草,爲籌集足夠糧草。通令各地兵馬,強徵糧草,務必於三日之內,籌措五十萬石糧草,三日之內,將糧草送與鄴城。不得有誤!”
“放肆!”被制住的田豐憤怒的咆哮起來,要知道,當初袁紹北伐公孫瓚,已經調集了大量的糧草,如今又要五十萬石。還是三日之內,田豐可以想象,各地兵馬爲了儘快籌措這些糧草,定會對境內百姓壓迫,這個女人,是要霍亂冀州啊!
“聒噪!”淡淡的擡了擡眼皮,穆清雅看向田豐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悅。
田豐還要說話,身後的侍衛已經不知從哪裡找到一塊絹布。直接堵住了田豐的嘴,一旁的沮授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看看田豐的樣子,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選擇了閉口不言,他很清楚,眼下軍機府已經被對方控制,字跡就算再憤怒。也無濟於事。
“此外。”想了想,穆清雅繼續開口道:“中山、常山、河間三郡太守密謀造反。令呂曠、呂翔二人火速帶領兵馬控制三郡太守家族,查封三人旗下財產。三郡一應重要官員留在鄴城的家屬,盡數控制起來!”
沮授豁然擡頭,森然的目光看向穆清雅,一旁的田豐更是激烈的掙扎起來,這個命令,太過誅心,是想,三郡太守若知道自己家族被查封,親族下獄,就算沒反也能被逼反,更重要的是,一衆冀州豪強世家也會因此而冷了那一顆擁戴袁紹之心,君臣離心,敗亡也將不遠了。
“堂主將我們捉而不殺,不知是何用意?”深吸了一口氣,沮授努力穩定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表情溫和一些看向穆清雅,微笑道。
穆清雅擡頭,似笑非笑的看了沮授一眼,那眼神,讓沮授心中一凜,有種被看穿的感受。
“清雅只負責擒住兩位先生,至於如何處置,清雅無權過問,公與先生若想投降,不妨等主公蒞臨之時再說,但在此之前,卻還是要委屈兩位了。”穆清雅淡淡的說道。
沮授聞言一陣氣餒,等李軒蒞臨?那還有什麼意義?第一次,沮授發現自己滿腹智計卻無處使用,因爲人家根本沒準備立刻收服你,千般計策,此刻卻是夠吃刺蝟,無從下口,只能瞪着兩眼狠狠的看着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
冀州,邊境,並不知道自家老巢已經被人滲透的袁紹面色卻十分難看。
“你是說,河間郡兵意圖截殺你!?”袁紹死死的盯着鞠義,厲聲道。
“不錯!若非末將及時察覺,恐怕早已亡命。”鞠義恨恨的道。
“報~”不等袁紹反應,一名小校飛奔而入,單膝跪地,拱手道:“主公顏良、文丑兩位將軍回來了!”
“叫他們進來!”袁紹餘怒未消,冷哼道。
“末將,參見主公!”當顏良、文丑出現在袁紹面前的時候,袁紹差點扔掉了手中的杯子,不可思議的看着一臉狼狽的兩人。
“究竟怎麼回事?”袁紹面色森然的看着兩人以近乎咆哮的聲音怒吼道。
“主公,我們遇到了常山和中山的伏擊,大軍剛剛進入兩郡地界,便遭到了來自兩郡的截殺!”顏良一臉晦氣的道:“若非我二人還有些武力,此生恐怕再難爲主公效力了!”
“呵呵!”袁紹笑了笑,坐到自己的桌案之後,片刻後,突然猛地一揮手,將桌上的東西盡數甩到地上,憤怒的咆哮道:“反了,反了!”
“主公,有一句話,鞠義不吐不快!”看着暴怒的袁紹,鞠義卻並未害怕,上前一步,躬身道。
“講!”袁紹冷聲道。
“是。”鞠義點點頭,看了一眼顏良和文丑之後,才緩緩道:“根據顏良、文丑兩位將軍的訴說,再加上末將的經歷,末將發現一個極大的疑點!”
“哦?”袁紹回頭,看向鞠義道:“但講無妨!”
“若只有一人遭遇伏擊和截殺,或許是運氣使然,但末將三人,卻盡數遭遇了伏殺,末將懷疑,賊人事先便知道我軍的行軍路線,否則,如何解釋敵人能如此準確的把握到我們的行蹤,更是在必經之路上設伏!”
“你是說……”袁紹回頭,看向鞠義的目光中,帶着一抹森然。
“當日一衆參與議事的文武官員之中,有人暗通反賊!”鞠義一臉肯定的說道。
袁紹深深的閉上了眼睛,良久方道:“可知是誰?”
“這……”鞠義苦笑一聲,搖頭嘆道:“末將不知!”
袁紹一瞬間,腦海中閃過許多身影,除了最早跟隨自己的許攸、逢紀之外,其他人貌似都有嫌疑,當日參加議事者,除了自己一些老牌班底之外,大多數都算得上是冀州豪族子弟,當日爲了籠絡人心,他還特地準他們議事,誰知事情的結果,卻讓袁紹心痛之餘,更是無比的憤恨!
“查!”袁紹森然道:“今次,某定要將這阻我大業之人挖出來,梟首示衆!”
“喏!”鞠義躬身領命告退。
“顏良,文丑!”看着鞠義離去的背影,袁紹眼中閃過一抹森然的殺機,沉聲道。
“末將在!”顏良文丑上前,躬身道。
“你二人各自挑選一支精銳,拱衛於我身邊,隨時聽後調遣。
“喏!”顏良文丑答應一聲道。
“另外,告訴許攸,關靖的事情,由他去處理,就說我答應了,讓公孫瓚立刻退出冀州地界!”對於公孫瓚,此刻袁紹已經無暇顧忌了。
中山,盧奴,真假別院。
“主公,果如您所料,袁紹開始對三郡出兵了!”田予一臉欽佩的看向李軒道。
李軒和劉基、賈詡對視一眼,微笑道:“看來這第二步計劃可以開始了。”
第二步?
田予驚訝的看向李軒,如此複雜而龐大的手筆,竟然只是計劃之中的第一步?
“文和,此事就由你來全權操辦,冀州暗堂除鄴城之外,盡數可以調用,莫讓我失望!”拍了拍賈詡的肩膀,李軒笑道。
“主公放心,順勢而爲而已,詡定不負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