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掉包袱的楚天齊,心裡一下子敞亮了。現在,再也不用想着應對董桂英等人上訪,也不用惦記“無故失蹤”的事,他幾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之所以說是“幾乎全部”,是因爲他還要分散一些精力惦記着父親的病以及常文的情況,當然他知道這些也不是着急的事,只能慢慢來了。
回到鄉里後的幾天裡,楚天齊集中把農業和教育工作又梳理了一下。他覺得有幾件事需要抓緊去辦和跟進。
上報到縣政府的關於校舍的方案還沒有着落,電話問了幾次,還是沒有進展。即使縣裡以後有了批覆,又能批覆多少?其餘的大部分還是需要從其他渠道籌集,怎麼籌集還是需要提前做出更詳盡方案的。
幾個村種植的當歸藥材,明年也該成材了,可是銷售的渠道還沒有着落。當年讓村民種植時,鄉里對於藥材的銷售可是大包大攬的,不光應承了包銷,而且就連銷售價格和利潤都做了承諾。雖然當時鄉里的做法非常欠考慮,但承諾的事就要去落實,當然,至於價格的事現在還說不準,不過也要盡力去爭取。再退一步講,即使當初鄉里沒有承諾,現在面對村民的困難,鄉里也是有義務去幫着解決的,因爲這本身就是鄉里的職責所在。
七個村的蔬菜種植雖然取得了成功,可是存在的一些問題也必須在來年解決。首要的問題就是建冷庫,可是錢從哪來?怎麼管理?這都是需要考慮和運作的。對於種植戶的統一管理如何來做?靠什麼人或什麼機構來做?蔬菜的商標和有機認證怎麼去做?這些都需要拿出方案了。
另外,就光靠蔬菜種植的話,農民增收畢竟是有數的。而且據傳言,明年有的鄉鎮也要種植蔬菜了,市場需求情況和前景怎麼樣也需要調查。那麼,還能爲鄉里引進其它什麼致富項目呢?
以上這些問題,楚天齊都想過,也拿出過好多方案。但現在來看,很多方案還需要改進,而且更需要着手推進和實施。當然除了這些事,還有很多零零總總的問題需要解決。
這一階段盡是被這樣那樣的破事牽扯精力,無形當中對於自己的正事反而關注少了,現在看來積壓的工作還是很多的,而且有些還是很棘手的。
讓楚天齊慶幸的是,現在有了電腦,儲存、整理、查詢、修改資料要方便的多,而且也節約時間,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就因爲電腦的事,也讓有些人眼紅,明裡暗裡多頗有微詞,但這不是楚天齊考慮的事,反正我這是鄉領導給配備的,也不是我自己要的。
……
關於楚天齊恢復名譽的“通告”,在常委會後的當天,組織部就電傳全縣各科局和鄉鎮了。經過一週的時間,全縣都傳播開了,尤其是老百姓也幾乎都知道了。因爲通告裡不光有楚天齊多麼英勇無畏、無私奉獻的表述,更有協助破獲特大販*集團的說明。毒*品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充滿了神秘,也離得很遙遠,因此對於此類信息更加感興趣和有刺激感。
一下子,楚天齊這個小夥子被罩上了衆多的光環,當然大多數的光環都是在人們口口相傳中,被有意或無意賦予的,有些純粹是被“演義”的。一時間,楚天齊成了人們心目中頂天立地、勇鬥黑惡的代名詞。當然也有人持懷疑態度,懷疑是否確有其事,或是言過其實。
……
同時,有幾件事在全縣的黨政事業單位,甚至在民間傳播開來。
第一件事是關於常委會上,趙中直、馮志國“鬥法”的傳言。傳言說,馮志國本來想利用楚天齊的事把趙中直鬥倒,而且馮志國已經聯繫了強大的支援團隊,在常委會上對趙中直髮起了進攻。一開始趙中直毫無還手之力,節節敗退。
在關鍵時刻,忽然有人倒戈,尤其是上面來人支持了趙中直。結果,馮志國被趙中直打得丟盔棄甲,好不狼狽。現在大部分人都說馮志國被打的已經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了。也有人不以爲然:“外地佬怎能鬥過坐地戶?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何況趙中直只是一個臨時交流過來的外地人呢。”
越是這樣撲簌迷離、不易直接求證的事,反而越引起了人們極大的興趣而進行關注。
第二件事是關於艾鍾強的傳言。傳言說,艾鍾強的秘書任躍祥涉嫌販買*品被逮捕,艾鍾強也涉案其中,現在正被組織調查。還有一個說法是秘書受賄,艾鍾強也難以自保。當然更有意思的傳言是,說秘書是代替縣長受過。反正,不管是按照哪種傳言情況看,人們認定艾鍾強是要倒黴了。
第三件事是關於楚天齊的,有說縣裡要讓他當鄉長的,也有說讓他當常務副鄉長的,更有離譜的說讓他當鄉書記或是縣裡局長的。總之,說楚天齊要升官了,因爲他立功了,更主要的是因爲他是縣委書記的人。
上面的這些傳言,楚天齊也有所耳聞。因爲對於其中的有些事情,他確實知道一些,所以也就沒有像有些人那樣盲目的去肯定或否定。
關於自己的傳言,他倒認爲真是傳言。纔到鄉里上班不到一年,怎麼會提拔?還什麼鄉長、常務副鄉長的,開什麼國際玩笑?當然了,他心中也有一點點期盼,期盼萬里有個一,誰不想進步呢?至於鄉長、常務副鄉長的職務,他可是連想都沒敢想,人要有自知自明,如果上班不到一年的話,就提拔個一級半級的,那也太神奇了。
……
在楚天齊面前,對傳言說的最邪乎的就數王曉英了。
早上剛一上班,王曉英就進了楚天齊的辦公室。一看王曉英又沒敲門,而是直接闖進來,楚天齊很不高興,心裡暗罵:沒眼色。王曉英見楚天齊面色嚴肅,破天荒的退出去,重新敲了門,得到允許後才又進來。
“楚弟弟,不,楚鄉長,這還沒任命呢,譜就擺上了。這要是真當了鄉長,是不是還不讓老姐進來了?”王曉英嘻笑的走向楚天齊,忽然嘆了一口氣,臉上也迅速換上了悲慼的表情,“唉,要真是那樣的話,老姐可就傷心死了,枉費對你的一片心了。你不會那樣的,對不對,楚弟弟。”
楚天齊聽王曉英越說越不着調,就用喝斥的語氣說道:“瞎說什麼?”
王曉英臉上立刻“陰轉晴”,站在楚天齊身側,身子向下伏了伏,嘻皮笑臉的說道:“我知道楚弟弟就不是那麼無情的人,再怎麼說老姐對你的關心是沒人能比的。”說着,還用身子碰了一下楚天齊的肩膀。
鼻子裡充斥着濃烈的香水味,聽着大言不慚的說辭,再被她用身體“挑逗”,楚天齊的怒火騰的就上來了:“請放尊重點,注意你的言行。”
此時,楚天齊是側身微擡起頭對王曉英說話的,而王曉英就低着頭迎着他憤怒的臉,這種姿勢極易讓旁人產生聯想。楚天齊用身體慌忙把椅子向後移動,然後“騰”的站了起來。
“你有事說事,沒事就請回吧。”楚天齊因爲氣憤,緊鎖着眉頭說道,“還有,你不要拿起什麼話都說,以後在工作中,我稱呼你王委員,你也稱呼我楚助理。”
王曉英一開始被楚天齊的突然站起,弄得一楞,等着聽到他說的話,反而露出了微笑,故意用裝嫩的聲音說道:“嗯,我明白了,工作上稱呼職務,生活中那就可以隨便稱呼了吧?”說完,還故意的嘟起嘴巴賣萌。
楚天齊只覺得噁心,沒想到她竟然揣着明白裝糊塗,利用自己話語中的漏洞,說什麼“工作上稱呼職務,生活中隨便稱呼”。更噁心的是她嘟起的肥厚嘴脣。
“你,你給我……請回吧。”楚天齊就差說出“你給我滾”了。
王曉英見楚天齊滿臉怒氣,用手指着門口,知道他是真生氣了,遲疑了一下,就向外走去。
楚天齊心中就是一鬆。
誰知,王曉英快到門口時,忽然停下來悠悠一嘆:“哎,雖然你那麼無情,我卻還是爲你的事操心。”
看着她的表情,任誰也會相信她說出的話是發着內心的,可是楚天齊卻堅定的認爲這是她發自內心的假話,他也就懶的接她的話。
王曉英又走了回來,坐到了楚天齊對面的椅子上,說道:“這幾天傳的事,你都聽說了吧。對了,趙書記和馮書記是不是在會上‘開戰’了?聽說你也在場?”
雖然楚天齊沒有理會她,但她自己卻說起個沒完:“據說,趙書記和馮書記結怨不是現在纔開始的,其實他們早就認識……”
楚天齊被她喋喋不休的說辭,弄得根本就沒法工作,只是機械的看着電腦屏幕,好不容易她停下了話頭。誰曾想,她又說道:“艾縣長……”艾鍾強的事又被她給融入了新的元素,竟然還說是什麼男女關係。
實在是沒法忍受了,楚天齊耐着性子說:“王委員,請你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不忙,我一會就走。”王曉英根本就不識趣,而且還故做神秘的說:“你要升職了,不是鄉長就是常務。我看還不如直接讓你當鄉長得了,你可比那個女人強多了,那就是一個花瓶。”
“不許胡說。”楚天齊打斷了王曉英的話,他既不願王曉英談論自己所謂的“升職”,更不想聽到她對寧俊琦這樣的評價。他對寧俊琦的能力是認可的,而且他也在不知不覺中維護着她。
“哎喲,心疼啦?”王曉英故意酸溜溜的說,“不是你也喜歡她吧?有什麼好的,不就仗着小几歲嘛!誰知道她鄉長的職務是靠什麼得來的。”
楚天齊忍無可忍,站起身,“啪”的一拍桌子,用手指着王曉英,正要喝斥,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