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脆響,碎片四賤,緊接是幾聲零星“嘩啦”聲。剛纔還晶瑩剔透的一件藝術品,現在已經混到了地上碎屑中。
看着碎屑滿地,屋子裡的男人還不解恨,又抓起一個器皿,準備再次向地上擲去。同時他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媽的,老子弄死你。”
“咚咚咚”,砸門聲響起。
“媽的,找死呢,老子說過,誰都不能來打擾老子。”男人嘴裡罵着,舉起手中的琉璃杯。
“鵬飛,你發什麼神經?開門。”伴隨着“咚咚”敲門聲,門外響起了一個女人聲音。
“你……你來幹什麼?不用你管。”男人儘管嘴上硬着,但右手還是鬆開了那個杯子。
“開門,聽見沒有?再不開的話,我讓工人拿電鑽開。”女人在外面繼續砸着門。
“哎,她怎麼來了?”男人嘟囔着走過去,打開了反鎖着的屋門。
屋門猛的向後一開,把門後男人推到一邊,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進來,然後“咣”的一聲把屋門關上。看了眼雜亂的地面,女人手指男人:“張鵬飛,你想幹什麼?看看這滿地的東西,是不是又不想好了?現在人家函件又來了,你不想着怎麼處理,反而拿這些東西撒氣,真不讓人省心。”
“姐,你能不能不像我媽一樣?”*在牆根,支吾着。
“少提二嬸,二嬸也是被你氣死的。”女人說着,踩着碎屑間的空地,走到辦公桌後,坐到了椅子上,“少費話,先把地上打掃乾淨。”
“好吧。”男人說着,伸手去拉屋門。
“站住,不許喊人,你自己打掃。還嫌不夠丟人,非得讓下屬看到一個‘敗家子’老闆?”女人命令道。
“我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人?嘮嘮叨叨的,就跟老孃們一樣,按說你也不老呀。”男人磨磨嘰嘰的走到衛生間,拿了一把掃帚,在地上胡亂掃着。
“攤上你才倒黴呢。”女人說着,離開座位,從男人手上搶過掃帚,“行了,我來吧。”然後細心的打掃着地上那些碎玻璃碴子。
男人坐到沙發上,點燃一支雪茄,抽了起來。
把地上所有碎屑打掃乾淨,女人從紙抽裡取出一張紙巾,輕輕揩去臉上汗珠,再次坐到辦公桌後椅子上。她盯着沙發上的男人道:“鵬飛,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一天總是這麼不着調,你什麼時候能給二叔省點心,今天又是因爲什麼?”
“明知故問。你不知道?那你來幹什麼?”男人拿眼翻着對方。
女人拿起桌子上一張倒扣的紙掃了一眼,說:“是因爲這份工作函吧?”
“你說那傢伙是不是有病?前幾天因爲飛天大廈和四海商貿的事,接連來了三封函件。那事好不容易消停了,他又盯上了那兩塊地皮,還讓土地局也給發什麼函件。他們也真敢寫,竟然提什麼‘兩年空置’,還寄來了所謂的《土地管理法》,專門在那個條款上做了標記。”男人恨恨的說,“你說那傢伙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欠收拾?”
“成天就是收拾這個,收拾那個的,你還能幹什麼?”女人斥責道。
“有些傢伙就是欠收拾,不收拾就不老實。”男人罵罵咧咧着,“趙順算什麼東西,平時看見我就跟哈巴狗一樣,恨不得上來舔*我腳丫子,我都懶的拿眼瞧他。你看現在把他膽肥的,竟然跟着姓楚的幫虎吃食,還想收老子的地,我看他是活膩歪了。那個姓曹的傢伙也一樣,現在也得瑟的緊,也是皮緊的很。老子……”
女人打斷對方:“別怨這個怪那個的,你就不想想自己幹那事?你也動動腦筋,以前根本不敢對你大聲說話的人,爲什麼現在也敢跟你叫板?”
男人咬牙切齒:“還不是姓楚那傢伙蠱惑的?所以我才說那傢伙是罪魁禍首,就該狠狠收拾他,讓他長記性。”,
“你的腦袋是不是全裝的漿糊,你就不想想他們爲什麼聽姓楚的,是爲了權,還是爲了錢?”女人申斥着。
男人不屑:“他能給個屁?他自己還是靠女人活着,能顧上他們倆。”
“對呀。從表面看,他是給不了他們什麼,但他們現在卻聽他的話,這是不是更值得我們深思?”停了一下,女人又說,“說說吧,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不理他就是了。聽蝲蝲蛄叫,還不種豆子了?我真就不信,他能把那兩塊地收回去,全河西省都沒有這樣的先例,在全國我也沒聽說。”男人不以爲然,“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以爲自己是誰?”
女人提醒着:“沒有先例人家可以給你開。我告訴你,當初一塊地只花了五百萬,現在翻了好幾翻,要是真讓人家收回了,你哭都來不及。”
“我量他也不敢。他要是真敢那樣做的話,我就滅了他。我倒要看看,他那顆雞蛋還真敢跟我這石頭碰?”男人哼了一聲,“其實他也就是虛張聲勢,還不是想拿這件事逼我們,讓我們和他談那件事嗎?”
“肯定這事是因那事引起,這絕對沒錯。但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萬一他虛虛實實的,真就那麼做了怎麼辦?我瞭解過那個傢伙,別看平時總是人畜無害的樣子,真要動起狠來,真能下的去手。”女人語重心長的說,“鵬飛,商場有商場的規矩,不像你所謂的‘混社會’,比的是情商,而不是比蠻力。人家現在按商業規矩發函,我們就要有回函,否則就是理虧,也爲後續處理留下把柄。”
“好,聽你的,我讓老二去做。”男人顯然不耐煩,把聲音接的很長。
女人忙道:“尹老二?他能幹什麼?還是找法律顧問,讓他弄。另外,你還得準備一下,到時看讓誰去成康接觸對方。就讓法人代表楊木森做好準備,我看他做事還有點腦子。”
“他有什麼腦子?放着好好的合作不搞,非要自己出去搞一攤,要不是我自己不方便,哪能輪的着他,當初就應該把他的法人換下來。姐,要不這個公司法人代表也換成你得了。”男人道,“這樣好,這樣你就能直接管了,也省的你成天挑我的不是。”
“我怎麼能擔法人代表?那幾個公司可都是我的名字。現在這種情況,方便用這個公司做變通。”女人說,“楊木森可比你有腦子,人家不願意跟你繼續瞎胡鬧。我知道因爲他妹妹的事,他對你看法很大,你自己做了缺德事,也沒法去找人家。這樣,我出面和他去談,畢竟他一直還是法人代表嘛。”
“你要談你去,我反正不去。我對他姐夠意思了,不就是給咱老張家留了個後嗎?她又不是正室。現在他在國外過着闊太生活,她家也從窮山溝搬到了大都市。她一家老小吃喝不愁,她還要怎麼的?”男人不服氣,“我看她們一家腦子都被門擠了,你還說她哥比我有腦子。在你們眼裡,誰都比我有腦子。我是著名企業家,在全省也算一號,就你們不拿我當回事。以前我爸我媽管,後來又多了個你,成天嘮叨個沒完。”
“你以爲我想管你?還不是二嬸臨終囑託我,二叔也讓我看着你?”女人說着,拿起那張紙,站起身形,向外走去,“行了,我懶的理你,去找楊木森了。”
“對了,姐,你是怎麼知道又來函件了?是誰告訴你的?”男人疑惑着,“我身邊有你的眼線?他是誰?”
“是誰你還想怎樣?時刻監督你,那是二叔給我的特權。”女人說完,拉開屋門,走了出去。
“咣”的一聲,屋門在女人身後關上了。
“哎,老子沒一點自由,成天就跟受氣小媳婦似的。”男人把腳放到茶几上,然後發恨道,“我看都是欠收拾,尤其那個姓楚的,你們可別把老子逼急了。”
……
成康副市長辦公室。
楚天齊沒去想省城有人對自己發狠的事,他正在打電話。
電話對面是女人的聲音:“對,你說的對,我看他就是欠收拾,狠狠收拾他,讓他知道知道楚市長的厲害。”
“大處長說笑了,我能把人家怎樣?還得靠你多幫忙。”楚天齊笑着道。
“老領導,不必那麼客氣,能爲您做事,那是我的福氣。”對方“咯咯”一笑,“尤其他還是你的老情敵,那我收拾他,更是義不容辭了。”
楚天齊尷尬的說:“哪壺不開提哪壺,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嘿嘿,對,都過去了。現在的楚市長可不是當年吳下阿蒙了,誰敢仗着幾個臭錢欺負人?就我這關他也過不去。”對方依舊笑着,“對了,我聽說你現在和寧大美女也不聯繫了。是你甩了她,還是她蹬了你?當初在鄉里的時候,她可沒少吃過我的乾醋。”
“剛說過‘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怎麼又說上這事了?”楚天齊哭笑不得。
“這壺又不開?那你哪壺開?”對方繼續盯問。
楚天齊道:“讓你幫個忙,你看你這就跟審犯人似的,左一出又一出的。”
“好,好,不說了。老領導別生氣。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多的是,咱們現在什麼樣的不能找?”對方調侃過後,又把話題扯了回去,“你放心,咱們這次指定能收拾他,他就是欠收拾。”
擔心對方再扯那些“沉芝麻爛穀子”,楚天齊說了聲“再見”,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