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曙光透過玻璃窗落在此刻躺在病牀上的許安然身上,她已經睡了一整晚了。昨晚醫生說她有輕微腦震盪,短期內絕對不能再受任何刺激。而南宮辰就這樣坐在她身邊靜靜的陪了她一夜,這一晚上,他想了很多,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想。因爲直到此刻,他還是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安然的表情有些痛苦,他知道,她依舊在做噩夢。昨晚半夜,他被她輕微的呻吟聲驚醒,風風火火的跑到值班醫生的辦公室把醫生給拽了過來,結果醫生說沒事,她只是在做夢。
斷斷續續,這一整晚,她似乎一直沉浸在那個夢裡。他叫不醒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露出痛苦的表情。
許安然頭微微的晃動着,雙手緊緊的拽着身下的牀單。夢裡,她看到了展博。那個笑起來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男人,他笑着看她。他似乎在對她說着什麼,可是,她聽不到,她只能看着他的口形一張一合。
她想大聲的喊他的名字,想大聲的叫他展博。可是,她發現,不管自己用多大的力氣。始終沒有聲音,什麼聲音都沒有。她抓着自己的喉嚨,很害怕很害怕。她以爲展博會過來安慰她,可是展博走了,像一抹青煙一般,慢慢的消失殆盡。
看着他原先出現的地方,她大哭,哭的聲嘶力竭,可是,還是什麼聲音都沒有,連展博都沒有了。
忽然,不知從哪邊傳來一個聲音。那聲音好冷,讓她忍不住一個激靈。“齊展博死了,死了!”
展博死了?他真的死了麼?似乎醫生也說展博死了,她的展博真的死了。她再也看不到那個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她再也不會擁有一個會說“許安然,就算全世界不要你,我齊展博也不會不要你!”的男人。
她以爲展博會信守諾言,可是,展博還是死了,沒了。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叫自己一聲安然。
心一點點的緊縮,這一刻,她真的好希望自己的心一點點的小下去。小的再也看不見爲止,或許那樣她就不會疼了。
忽的,她前面又出現了一個人。是展博的媽媽……蘇美雲。她似乎很生氣很生氣,那樣一直冷笑着看她。手中還拿着不鏽鋼的熱水壺,她說,“許安然,你們這對狗男女。該死的是你們,是你們!”
步子一動都不能動,她呆呆的看着那個熱水壺朝自己砸來。然後,她只覺得眼前一黑。她看到一抹身影閃到了自己的面前,她擡頭怔怔的望向來人。其實,她不用看都知道這個男人是南宮辰,因爲……她認識他的味道啊!
她真的很想恨他,如果不是他見死不救,展博就不會死。可是,她又有什麼資格去恨他呢?說到底,最終救他們的,還是他啊。再說,他又不欠自己什麼,就算他冷眼旁觀着她死,又有什麼不可以?
恨?呵……她哪有資格?!
看着眼淚愈流愈兇的許安然,南宮辰擔心的坐下來,握起她的手掌輕輕的放在臉頰邊摩挲着,“許安然,你醒來好麼?你快點醒過來好麼?”
可是,許安然依舊緊閉着雙目,任憑眼淚洶涌的滑落。夢裡,蘇美雲一直都在破口大罵,而那個男人俯身直直的盯着她。這一刻,許安然有那麼一瞬的錯覺,這輩子,她似乎都逃不掉了。除非,他不要她!
夢裡,展博的聲音遠遠的飄來,“安然,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我會一直陪着你,在天堂陪着你。記住,全世界都可能不要你,可是,齊展博永遠都不會不要你。就算死掉,他依舊會在一個你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的守護着你。”
她一把推開處在她面前的南宮辰,大聲的喊着展博,展博。可是,嗓子很乾,一陣陣撕裂的疼讓她幾乎都不能忍受。
她眼睜睜的看着展博一點點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她很想上前去抱住他,可是,她卻被南宮辰拉住了。她跑步過去,只能一遍遍的喊着,“展博,展博……”
忽的,所有的光亮都消失掉了。只剩下一篇黑暗,什麼人都沒有,只剩下她獨自一人。她很害怕,很無助,只能傻傻的抱緊雙腿將自己縮成很小很小的一團……
“安然,安然……”原本躺在沙發上的梓晴一邊呢喃着,一個不小心直接滾下沙發,嘭的一聲撞倒在茶几上。她吃痛的揉了揉被撞開的額角,然後緊張的許安然的牀邊問南宮辰,“喂,南宮辰,我們家安然怎麼樣了?她醒過沒?”
南宮辰無力的搖了搖頭,活那麼大,這是他第二次覺得如此無奈。第一次是羽涵一聲不響的離開,而如今是許安然。她似乎是他這輩子的剋星,註定克着他。克的他常常不知所謂,有些神經錯亂。
驀地,許安然猛的睜開眼睛,傻傻的瞪着天花板,不說一個字。
梓晴和南宮辰都欣喜萬分,可是當看到她雙目無神的樣子,兩人臉上的笑容都瞬間消失殆盡,連一絲絲都沒留下。
“安然。”南宮辰不確定的叫了她一聲,聲音中透着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恐慌。
聽着他叫她,許安然緩緩的側過臉看他,嘴中喃喃着,“展博要我好好的活着,他說,他會在天堂陪我,一直陪我。”
看着一臉呆滯的許安然,南宮辰連發火都不能。到最後,直直的看着她,不說一字。倒是梓晴忙符合她,“對啊,安然,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展博在天堂看着你會生氣的,會補守護你的。”
許安然竟然像個聽話的孩子般,輕輕的點了點頭。對,她要好好聽話,這樣展博就不會不要她了,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