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李杉一個人在廚房做飯。
李杉身上似乎長了點兒肉,也是,整整一個星期除了收拾東西什麼事也沒做,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胖纔怪。
他們的船擱淺了,實際上他們滿打滿算也只航行了一天半的時間而已,現在在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地方。但是身邊的水面上已經看不見那些喪屍了,偶爾有幾個也很快就飄走了。
下了半個月的大雨算是停了,一個星期的陽光明媚的天氣讓積水劇烈蒸。溫度重新回升至舒適的二十六度,有些地方已經能看到露出水面的土地了。
這也是他們的船爲什麼擱淺的原因,沒有水了嘛……
有時候李杉會想,人算不如天算。如果知道雨會停,曲淇還會不會如此堅決地決定要如此冒險地立刻沈非凡家裡。
如果一直在屋子裡等着,會不會全員活下來?
但是,已經不管李杉什麼事兒了……
李杉打算之後的路就開車走吧,現在就等着地上的水乾透了。
當然這一個星期讓李杉開心的不只是天放晴了,李狼的很多事也讓他感到很有趣。
切着青椒,李杉擦了把頭上的汗,自己算不算是自動帶入了父親的角色啊……
李狼是李杉給男人取的名字,李杉最不擅長的事就是取名字了。更讓他頭疼的是怎麼讓男人知道“李狼”是指他而不是自己。
李杉往碗裡磕着雞蛋,李狼以前肯定是個正常人。從他的學習能力那裡就能看出來。
一個星期,船上就他們兩個人,李狼天天粘着他,李杉就教他說話。男人聲音很好聽,有磁性。但是語調卻很孩子氣,感覺挺奇怪的。
男人喜歡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地往外蹦,比如“衫”,比如“餓”,再比如“吃”。這三個字是他日常生活中用的最多的字。
往鍋裡倒上油,李杉翻着裡邊兒的蔥花。李狼喜歡吃,而且吃得特別多。絕對的肉食動物,但是不是說水果蔬菜就不吃了,實際上只要是李杉拿過去的東西,他都會吃得乾乾靜靜。
他比較喜歡帶着血絲兒,外邊兒有點兒焦的烤肉。還有油乎乎的雞蛋跟加了白糖的牛奶。水果他沒什麼特別喜歡的,但是也沒有拒絕過什麼。
蔬菜的話,他能接受蘿蔔土豆之類的,但是要他吃什麼油菜包菜之類的綠色的蔬菜,他就會哼唧幾聲了,但是最後還是會連湯汁兒都喝掉的。
李杉把攪拌好的雞蛋往鍋裡一倒,刺啦刺啦的聲音一下子就起來了。李杉轉着鍋子讓裡邊兒的蛋液攤開,拿過切好的青椒往上邊兒一放。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青椒。李狼對青椒深惡痛疾,但是異常喜歡菜裡帶着辣味兒。李杉做過一次水煮魚,那些紅色的湯汁跟熱油,還有上邊兒的麻椒最後全部進了男人的肚子。
李杉那次看着他紅豔豔的嘴就感覺辣得慌,男人還一臉享受的樣子。
自從李杉知道男人不喜歡吃青椒之後就總是在菜里加上這種蔬菜。怎麼說呢,纔不是因爲自己小心眼兒惦記男人在自己肩膀上咬了一口呢,多吃青椒補充維c不是……
攤雞蛋裡邊兒放青椒,美其名曰看着漂亮。炒土豆裡放青椒,美其名曰看着漂亮。燉菜裡邊兒放青椒,美其名曰看着漂亮。
李杉把放了青椒的雞蛋盛出來,歪歪頭,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真漂亮……
男人挺喜歡對自己動手動腳的,但是除了第一次在自己肩膀上咬了一下之外,還真沒有什麼再次傷害自己的行爲。
平時最多也就是照着自己臉舔幾下,大多數時間都是摟着自己,下巴搭在自己頭上看自己做事兒。
一開始,李狼粘自己真是寸步不離,後來漸漸就好了。大概是懂事兒了一點兒,李杉有時候會讓他收拾房間,疊疊被子什麼的,自己去廚房做飯。男人也能安耐得住,照着李杉說的話做。
男人很聽話,李杉很高興。作爲嘉獎,李杉擔當起了養他這個重任。男人吃得多,要不是自己空間裡能自己產出糧食,李杉還真不敢擔起來這個活兒。
值得一提的是男人終於穿衣服了,雖然對於這一點他非常不高興。李杉其實也不太高興,雖然結果是好的,但是中間過程他損失了不少布料。給男人套上之後,一轉頭,回來就給你撕成布條條。
男人討厭布料緊在皮膚上的感覺,對於什麼袖口,褲帶兒什麼的深惡痛疾。李杉就給他改改,褲子沒辦法,改了就掉了。男人的上衣是背心兒,李杉在袖口那邊兒給他開大,也就不磨了。
李杉教李狼說話,順便教他用筷子吃飯。這一點收效不太顯著,他到現在拿筷子的姿勢還是錯的。
還有就是教他不能隨便咬人,男人這一點遵守得很好。之後李杉又得寸進尺要求他不要舔人,這回李狼不幹了。李杉就板起臉,李狼也有主意,面兒上點頭狠得脖子都要斷了,回來照舔不誤就是。
李杉也嘗試過兩個人分開睡,溫度一回升,男人的體溫就是折磨了。但是對於這一點,李狼是死也不答應的。他寧可一晚上蹲在李杉身邊亂叫喚,也不想一個人在牀上躺着。
但是這幾天,李杉明顯感覺男人身上的體溫降下來了。對於自己來說還是熱,但是已經不會到燙手的地步了。李杉也就由他晚上抱着自己睡覺,晚上風一吹,也挺涼的。
總而言之,李杉這個星期過得挺順的,雖然裡邊兒有各式各樣詭異的小插曲。這樣一直生活下去的話,也挺好。有時候,李杉會站在甲板上,看着天空這樣想。
李杉的後背被貼上熱源,男人的手臂抱着李杉的脖子,下巴貼在李杉腦袋上。
“衫~”男人親暱地摩擦着李杉的頭,用他的下巴。
“好啦,去吃飯。”李杉端着雞蛋,笑着說。
男人抽抽鼻子,撕下來一塊兒,抖落了一下。“青椒……”嘟起嘴,男人一臉厭惡。
“雞蛋上邊兒放青椒,”李杉笑得看不見眼睛了,“多漂亮!”
李杉和李狼做在一張長桌邊,哄了半天才把李狼從自己身上哄下去。男人一臉不意地坐在椅子上,下巴搭在桌面兒上。脊背整個塌了下來,秀委屈的意思很明顯。
懷裡好空啊……李狼瞟了一眼盛粥的李杉,想要衫在自己懷裡……
李狼真心委屈,衫最近越來越不跟自己親了……桌子好硬,隔得下巴好疼,想要衫的小腦袋,毛茸茸的好軟……
李杉也斜眼看着李狼,現在窩在椅子上的人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李杉把他身上的毛兒都好好料理了一下,看上去野人的風氣小了很多。不倫不類的白背心兒,從來不繫褲帶兒的長褲。暫時還沒有讓李狼穿上鞋子這種東西,他好像很討厭雙腳被束縛的感覺,即使是一層薄薄的襪子,李杉也沒成功過。
話說,李狼的年紀到底有多大了?男性的年齡一般不能看臉,得看氣質。但是李狼的氣質就是一純純的小學生,這條路是行不通的。
年紀應該大不了,李杉學醫,能看出來他的骨骼還沒有育完全。他只是有點兒驚異,都長成這樣了還沒育完,現在的孩子真是激素吃多了……
李杉把玉米碴子粥放到李狼面前,擺好菜。把饅頭塞到他手裡,李杉話,“吃飯。”
李狼咬了一口饅頭,吸了一口粥。“糖~”
李杉敲了他腦袋一下,表凶神惡煞,“敗家子!糖這麼金貴的東西用在你身上太浪費了!”
李狼委屈地縮縮頭,揉揉被李杉打到的地方。李杉放緩了語氣,“多吃糖會長蛀牙,你又不按時刷牙。”
李狼沉默地吃饅頭吃菜喝粥,李杉也得清靜。直到男人突然來了一句,“我們沒有糖了嗎?”
李狼說了完整的一句話!這讓李杉受寵若驚。更要命的是內容,這讓李杉突然有種自家兒子終於懂得柴米油鹽醬醋茶的金貴了的感覺。
李杉捂着歪頭,抽着嘴角。不好,這種欣慰的感覺是要幹嘛啊?
“也不是沒有啦。”李杉喝了一口粥,“只是這種東西吃完就完了,我們自己做不出來。所以要省着,知道嗎?”用甘蔗跟甜菜,似乎是可以做出來糖的。但是原諒李杉沒有那麼大能耐,他真的不會啊!
李狼若有所思地點着頭,“那竈糖也不能做了嗎?”
李杉早就現李狼對於糖的熱衷程度有點兒高了,從自己給他的第一塊兒大白兔奶糖開始,李狼就不停得企圖從自己這裡刮搜到一點兒有甜味兒的東西。
奶糖、方糖、白糖、芝麻糖、蜂蜜還有竈糖,全部都是李狼的狩獵範圍。而竈糖是他的大愛,李杉給他做過一次。
李狼看着李杉在鍋裡倒上油,火像是要滅了一樣。之後一整袋兒的白糖倒在裡邊兒,熬了好長好長時間。最後出來的,小巴掌那麼大的一小塊兒而已。
雖然他覺得東西變少了很傷心,但是那個東西一小塊兒能吃很久很久,而且好好吃……
李杉點點頭,“對啊,沒有糖怎麼做?”看着李狼一臉失望,李杉心裡一疼。自己似乎不應該把人家所有的希望都絕了對不對。自己空間裡的糖其實也不少……
“……你要是乖乖聽話的話,作爲獎勵,我會給你做的。”李杉說,做出讓步。
“不。”李狼拒絕得乾脆利落。李杉一驚,這孩子是轉性了?
李狼看着李杉,笑容大大的。他張開手,比着圓,“我,找糖,很多很多。給衫,做竈糖!”李狼的黑眼睛亮亮的,“全部、全部、給衫!”
李杉一愣,放下手上的筷子。李狼揮揮手,“衫?”
“知道啦!”李杉站起來,收拾着碗筷,“你快點兒吃,我還要收拾東西……”低着頭,李杉胡亂把自己的碗跟筷子胡拉到一起。
“衫!”李狼抓住李杉的手,李杉一縮。李狼的手已經不想原本那樣滾燙了,但是李杉還是覺得接觸的地方像是被燒紅的烙鐵貼上了一樣。
“幹嘛?快點兒吃。”李杉摸了摸李狼的頭,笑着說。
李狼看着李杉的臉,舉起手,搭在李杉腦袋上。像李杉做過多少次一樣,手指插進絲,輕輕地撫摸。
他說,“衫,高興!”
李杉趴在牀上,李狼壓在他身上。挺沉的,但是也不難受。
李杉看着手裡的地圖,一條兒線也沒看進去。李杉在想,他是不是對李狼太心軟了一點。
多少年了,一直過得是演戲的日子。那種溫潤的,好心的性格已經刻進骨子裡了。但是,這一個星期,很輕鬆。
李杉扶着頭,有點兒挫敗。他苦笑,怎麼回事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演戲了……
“衫?”李狼興奮地大喊,“這兒!”
“什麼?”李杉嚇得一哆嗦。順着李狼的手指向地圖上看去。
“樹!”李狼指着上邊兒的字兒,“樹!”他指着外邊兒。
李杉看着地圖,上邊兒細小的字兒讓他頭疼。地圖上標着的是個景點兒,其實只是一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榕樹而已。
但是這讓李杉欣喜若狂,他們擱淺的地方,從甲板上也能看見一顆榕樹!
“李狼!漂亮!”李杉揉揉李狼的頭,知道了他們的位置,李杉踏實多了。就是不知道還有幾條路能通人,估計高速公路已經全面崩塌了吧。
李狼遭到誇獎,異常開心,抱着李杉扭來扭去。李杉不管他,再次皺起了眉頭。現在外邊兒到底是什麼況?誰能來告訴他一下……
李狼遭到冷暴力,指着地圖打擾李杉。李杉覺得自己在這裡愁也毫無意義,索性放棄,教男人認幾個字兒也好。剛纔那個“樹”不是就幫了自己大忙?
“衫?”男人指着那些四通八達的線條。
“那是路。”李杉比劃,“車子開在上邊兒,很方便就能到一個地方。”
“全部?”男人震驚地看着上邊兒密密麻麻的線條。
李杉點點頭,“嗯,但是也分大路跟小路。粗的是主幹道,細的就是小馬路之類的。”
男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指着休息站的標誌問李杉,“叉子?”
“這是高速公路旁邊的休息站,”李杉說,“裡邊有餐廳,超市,廁所,還有加油站。”李杉頓了頓,突然來了一句。
“李狼,你刷牙了嗎?”
李狼身體一僵,李杉瞭然。“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啊,你。”
李狼嚇得直哆嗦,鬆開了李杉,“衫……”
“嗯?”李杉尾音往上一挑,李狼蹦進廁所,很快就傳來了刷牙的聲音。
哎~李杉嘆了口氣,怎麼那麼孩子氣呢?竟然連刷牙都不願意……
李狼速戰速決,呼着氣兒抱住李杉。“高速公路?”他繼續剛纔的話題,一點兒被打斷的感覺都沒有。
“就是架起來的馬路,車在上邊兒可以開得很快。”
“超市?”李狼問下一個他不明白的詞。
“賣東西的地方。”李杉漫不經心地回答,李狼倒是起了興趣。
“什麼,東西?”李狼問。
“吃得啦,穿的啦,用的啦……”李杉說得很泛泛。
“吃的?”李狼豎起耳朵,“糖?”
“有的啦……”李狼眼睛一亮,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那,加油站?”李狼問出最後一個詞。
“那裡有汽油,汽油可以讓車子跑起來。”李杉解釋,拍了李狼腦袋一下。“不要光問了,你要好好看看那些字該怎麼寫,想當文盲嗎?”
李狼聽話地看着地圖,但是是在看那些小字兒還是其他什麼東西,誰知道呢?
大半夜的,李杉從牀上爬起來的。越過男人的手臂和腿,好不容易纔從他懷裡鑽出來。李杉呼出一口氣,穿着睡衣走了出去。
甲板上風很大,李杉白天都不敢上來的。半個月的大雨讓大量淤泥堆在地上,太陽一曬就出陣陣腐臭味兒。現在到還好點兒,李杉可沒有讓自己鼻子受罪的*。
李杉冷眼看着地上的屍體,面無表。死了就是死了,沒什麼好說的。
走路的時候踢到了什麼東西,李杉接着月光往地上一看。曲淇的眼鏡兒折射着慘白的光線,李杉嘆了口氣把他撿起來。
說起來,這個東西好像是歸自己了吧……
李杉看着手裡的平光鏡,思索着曲淇到底是什麼意思。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曲淇只是想送他一副眼鏡兒而已,什麼深意也沒有……
再次嘆了口氣,李杉把沾着血跡的眼鏡兒放進了空間。戴他是不打算了,之前試過一下,還是有略微的影響。可能習慣就好了,但是李杉一點兒也不想習慣這種東西。
算了,回去吧……李杉向樓梯口走去,話說,李狼把沈非凡的晶核扔到哪兒去了?本來他還想好好研究一下來着,異能者變成的喪屍的晶核……
回到臥室,看到李狼還睡得挺香,身上的白背心皺皺巴巴地堆在胸口,露出平坦的腹部。長褲早在睡前就踢到牀底下了,枕頭現在也像它一樣靜靜地躺在地上。
李杉鬆了口氣,還好李狼還睡着。醒了看不見自己的話,他會鬧得很兇的……
躺在牀上,男人很自己地翻了個身把李杉抱着懷裡。李杉閉着眼睛想,剛纔看地上,淤泥已經全部都露出來了,但是看起來還是溼乎乎的,不能走車。
還是得等它們幹啊……大概後天吧,應該能幹透。之後他們就該離開了,不知道李狼會不會乖乖地跟着自己離開這艘船,他好像很喜歡這裡……
李杉也很喜歡這裡,在船上的一星期是他多少年來最輕鬆的日子了。
這裡沒有別人,只有一個孩子一樣的李狼。他什麼都不懂,一切都是李杉慢慢教給他的。自己塑造出一個人的感覺,很好。
最重要的是,不需要假裝什麼,他根本不懂那些表面上的東西,而且也不像是在乎的樣子。在他面前,李杉可以毫無顧忌地表各式各樣的言論,還可以敲着他的腦袋罵他“笨蛋”……
李杉嘴角不自覺地勾起,這裡是片土,但是不能永遠呆在這裡。李杉還記得那些密密麻麻的喪屍,他不敢在重蹈覆轍,在沈非凡家的經歷是一個教訓。
該離開了,找到其他活着的人類,瞭解一下現在這個世界的秩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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