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綠園裡,蕭池跟在聖上身邊,一起緩緩走着。
“不知父皇召兒臣來,可是有事情?”
聖上點點頭,“小九,你覺得,葉家小姐葉棠怎麼樣?”
蕭池一下子就想起了前幾日那個水晶蝴蝶的雕像,笑了笑,只說了四個字,“心靈手巧。”
聖上又說,“嗯,葉老將軍前幾日進宮來,言下之意是要朕爲葉棠婚事操心。老將軍年紀大了,身子也不好,盼兒女喜事也是人之常情。可朕思來想去,朝上似乎並沒有特別好的人選。小九,你覺得呢?”
“前次宴上,少將軍都將條件擺出來了,若真按這標準,怕是真的不好挑。”
聖上笑笑,“說起來,那日夏子驍倒是讓雪瑤同朕說過,直言看上了那葉家小姐,要朕幫着問問。可將軍府不比別家,夏家文臣出身,莫說老將軍看不上,就是修庭也不會答應。”
“父皇說的是。”
“小九,你身子不好,身邊就更該有個人照顧。所以,朕這次叫你來是想問問你,若是你對這葉家小姐沒有意見------”
蕭池明白過來,原來,聖上是想給他和葉家大小姐牽線。
他一下子想起那日船上蔡老伯說的話,沒想到,這才幾日功夫,還真被那老頭兒言中了。
要他成親麼?他事事勘破,運籌帷幄,卻惟獨成婚這事,他從來沒想過。所以這事一拖就拖到了現在。朝中皇子多已經成家,正妃側妃一連娶了好幾個。幾個皇子裡頭幾乎就剩了他一個,也難怪聖上掛着。
再說那葉家小姐,沒有哪裡好,可似乎也沒有哪裡不好。
能讓他掛心煩心的事少之又少,除了那一件。順其自然地活了許久,既然聖上說了,又沒什麼理由拒絕,那也就順其自然吧。
如今於他來說,娶誰不是娶,不過是九王府多一張嘴的事。
“父皇,兒臣沒什麼意見。”
聖上聞言很是高興,“好,小九。既然如此,那朕擇日就給你和葉棠賜婚。”
“謝父皇。”
等到一卷聖旨到了將軍府,葉修庭在書房與老將軍拍了桌子。
“我不同意!”
葉老將軍冷聲道,“修庭,這是聖上親自賜婚,可由不得你!”
“爹,你不是不知道,那九王爺病弱之軀,你怎麼能將葉棠嫁給他!”
“我再說一遍,這不是我的意思,是聖上的意思。還有,修庭,你與郡主李知蔓的婚事,我早就與護國候說好了。如今侯府不在,葉家更不能失約。等葉棠一走,你也立刻與郡主成親!”
“爹,我----”
葉老將軍又道,“修庭,我還沒死,還是你爹!還有,你別忘了,葉棠的婚事,是你親口答應過的!”
可葉修庭當時答應的時候並沒意識到,一時的妥協,將會苦他一生。
九王府。
“什麼?!爺要娶親了?”
承譯和風都覺得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就是進了一趟宮,兩個時辰不到。這九王爺回來怎麼就決定要成婚了?
再看他們九爺說完這個決定,若無其事拿起手邊一盞茶。今日不知什麼原因,碧珍沒有了,送來的是粗茶,茶湯不甚清亮,還帶着些苦澀。撇了水霧,九王爺一連喝了幾口。好似他剛剛說的不是自己要娶親了,而是諸如茶涼了這類尋常小事。
和風笑笑,大着膽子往蕭池案前湊了湊,“那個,爺,若我沒聽錯,您剛剛說的是,您要給我們娶個九王妃回來?”
蕭池擱了茶盞,點點頭,“嗯,不錯,本王的確是要給你們找個九王妃回來。”
和風愈發好奇,又追問,“那爺,敢問您要娶的是哪家閨秀?”
“將軍府大小姐,葉棠。”
承譯想起來了,一拍腦門,“哦,我見過,就是那天與少將軍一起來送蝴蝶的那個!”不知爲何,只要一想起那彆彆扭扭的雕像,承譯就想笑。
“承譯,該準備的都要準備好,父皇親自賜婚,婚期就在下月十號,馬虎不得。”
“是。”
蕭池想了想,似有什麼不放心,又問承譯,“嶺北的事情,都辦妥了?”
“爺,您放心就是,都辦妥了。嶺北軍都督已經換成了常五,還有,張朝下個月也能如期到任。”
蕭池點點頭,“嗯,事事小心。”
“爺您放心吧。”
眼看着日子越來越近了,九王府更是給將軍府下了重聘。葉修庭這次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府裡上上下下張羅準備着,一點辦法都沒有。
莫說別人不行,那個天生帶了一身病的九王爺就更不行。在他眼裡,誰都配她不起。
新裝已經做好了,丫鬟端了來要她試。她本不愛妝,卻也不得不任由幾個丫鬟給她更衣打扮。
門口,幾個丫鬟福身,“少將軍。”
“都先出去吧。”
幾個丫鬟出去,她轉過身來,他只見她原本素淨的小臉上薄施新妝,嬌嬈裡竟透出三分妖來。一身的紅衣裹身,曼妙又莊重。美得實在是有些放肆了,饒是葉修庭,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她。
那些極盡的華美,落在他眼裡,是最清澈的嫵媚,最不動聲色的瀲灩。
葉修庭幾乎想都未想,一把握了她手腕,“不許嫁,跟我走!”
天下之大,當真就沒有他們兩個的容身之地麼。若是帶她去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只要不要孩子,一切,就沒問題吧。
當他真的拉着她要出門的時候,葉棠才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一邊掙着他,一邊道,“不行!”
“葉家上下幾百口人你不要了嗎。爹你也不要了嗎?!”最後,她狠狠抽回了手,看着他,一臉的果決,“哥哥,算了吧。”
他聽了卻發了火。她怎麼能穿着一身的嫁衣,還故意叫他哥哥。
他最煩的,就是她叫他哥哥。那是任憑他武功如何高,權勢如何大,窮其一生也無法逾越的障礙。
“別叫我哥哥!”
長臂一展,勾了她的腰,與她咫尺的距離,他咬牙切?,“葉棠,你知道的,我什麼都不想要,就想要你!”
所有的想要,也不過是一個她而已。可現實多麼諷刺啊,他視若珍寶的人,連一個病秧子都能輕而易舉將她娶走,惟獨他心心念念,一輩子都不行。
將她攔腰抱了,丟在榻上,高大的身子緊跟着壓過來,一隻大掌定了她的兩隻小手在頭頂。
他的眼睛似乎藏着驚濤駭浪,叫囂着要將她吞沒。
她不停扭着身子掙扎,頭上晶瑩珠花散落兩隻,滾到地上。透紅的血色瑪瑙落地即碎,珠光正尖銳。剛挽好的發隨之斜斜散落開來,她睜大了眼睛,“葉修庭,你瘋了!”
捏着她手腕的大掌不由用了力,“是,我瘋了!葉棠,你告訴我,這樣的你,要我如何送給別人!”
終於不在掙扎,秋水微瀾,葉棠看着面前快要失去理智的男人。
罷了,罷了,若他這次真的-----那她便跟他走吧,反正,她什麼都不怕,身敗名裂世人唾罵又如何。
可他向來,連吻她都不敢。
一低頭,與她近了幾分,瀲灩的脣馬上唾手可得了,他卻一轉頭,狠狠咬了她的脖子。
他的脣,他的氣息,原來那麼燙啊,她瞬間一個激靈,一下子全身都不由得繃緊了。
他是禽獸不如沒錯,可他還是禽獸得不夠徹底啊。
簡直毫無懸念,一如既往,喜服上紅色盤扣被他解了兩顆,他便再也下不去手了。
這親緣,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流淌在他和她的骨子裡,不是他嘴上不說就能否認的。
可這的的確確是他和她最後的機會了。
咬了牙,反正這喜服在他看來礙眼,只聽得裂帛之聲,是他一用力,乾脆扯了她才穿好的嫁衣。身前一涼,她條件反射一般,雪色雙臂緊緊擋在身前。
她總說自己什麼都不怕,什麼都可以不顧,可事到臨頭,原來她還是忍不住會怕啊。
“葉,葉修庭----”
她連聲音都是顫的。
他當真想好了嗎?
他手掌熾熱。握住她擋在身前的兩隻小手,“葉棠,別怕。”
他安慰她別怕,可他自己也滲出了一頭的汗。
身下的人不是別人,是他的親妹妹啊。
她是聽他話的,任他將自己的手拿開,按在身側。她身上大紅的兜衣,折梅一枝,暗香浮動。
“小姐,喜服穿着可還合適?這是剛剛新送來的配飾,小姐也一起試試吧。”
季雲並不知道屋裡先前侍候的人都被葉修庭遣走了,推了門便進來。一進來,她便看見葉棠喜裳凌亂垂在地上,葉修庭按着她,正埋首在她頸間。
季雲被眼前一幕驚呆了,手中端着的金珠玉佩摔了一地。
“小姐,少將軍,你,你們------”
葉修庭聞聲一凜,順手便摸了葉棠發上的金釵下來。
金釵還未出手,卻是葉棠及時握住他的手。
“不行!”她望着他,“不能再殺人了-------”
可不殺行嗎,萬一走漏半點風聲,後果不堪設想。
他身敗名裂就算了,可她不行。誰說她一句閒話都不行,就算是她的奶孃又怎麼樣,他要的是萬無一失。
“葉棠,鬆手。”
衣裳殘破掛在她胳膊上,身前露出大片雪白肌膚。殺個人,於他,不過一瞬的事。他低頭看她,她卻依舊死死握着他手中的金釵不肯鬆手。
“不行,真的不行。葉修庭,人會越殺越多的。算了吧----”
葉修庭順手拿了她的一件外衫給她遮上。
與那小丫鬟不同,季雲沒有跑,而是轉身掩上了房門,又回來在榻前跪好。
“求少將軍殺了我吧。一切,是季雲自願的。”
“季姑姑---”
“季雲知道,這秘密註定會傷害到小姐,所以我寧願死在少將軍手裡。”
葉棠披了衣裳,從榻上下來,去扶跪在地上的季雲,“季姑姑,您快起來。”
葉棠生怕身後的葉修庭又出手,故意擋在季雲面前,回頭同葉修庭說,“自小季姑姑便疼我,她一定不會亂說的。”
可葉修庭容不下萬一,站着沒說話,顯然是不想答應她。
季雲笑了笑,也明白了葉修庭的意思,拉了葉棠的手,“小姐,少將軍的決定是對的。只是以後不能陪小姐了,小姐要好生保重。”
季雲又說,“請少將軍動手吧。”
葉修庭指尖一轉。金釵生風,脫手而出。
“葉修庭!”
葉棠想攔他,可她哪能快過葉修庭。
那金釵飛出,卻並未釘在季雲身上,直直掠過她耳畔,釘在了身後的桌子腿上。
“少將軍?”
“葉棠說的沒錯,母親離世早,我與葉棠自小便得季姑姑照顧。姑姑於葉棠,更有哺乳之大恩,若真取了姑姑性命,修庭當真是禽獸不如了。”
葉修庭一掀衣襬,跪在季雲面前,“修庭相信,姑姑是將葉棠當女兒看的,只能求季姑姑,爲葉棠聲名着想,今夜之事,萬死而不能說。我與葉棠,銘感姑姑一生,求姑姑答應。”
“少將軍放心,季雲一個字都不會說。”
季雲看看身旁的葉棠,這麼多年來,愛了自己的親哥哥,她心裡一定也不好受吧。
九王爺與朝臣鮮有交集,大部分事項都是安排承譯他們出面辦的。除了他即將要娶的九王妃,他還真想不出來,這葉家少將軍深夜約他出來有何貴幹。
天晚了,街上多數店面都已經打烊,只有幾個小酒肆還亮着燈。
這葉家少將軍奇怪,明明與他進了酒肆,不要酒,只要了一壺粗茶。
這場面看着着實怪異。一個是當朝少將軍,一個是深居簡出的九王爺,深夜二人街邊酒肆對一壺茶而坐,卻誰也不說話。
店中只剩了這二人,掌櫃的不僅不趕,還得好生伺候着,只因那掌櫃是認得葉修庭的。再看少將軍對面坐的那人,臉色略白,衣衫素淨,一身清冷中透着幾分華貴。那公子他雖不認得,但能與少將軍平起平坐。還能得少將軍以禮相待,想也不是簡單人物。掌櫃的愈發不敢上前趕,只能等着。
九王爺也不催不問,就這麼與葉修庭對坐着。直到自己手中茶喝得已經見了底,這少將軍卻一直坐在他對面沒怎麼動,也不知在想什麼。
良久,葉修庭才終於開了口,“九王爺,葉棠她,滴酒不能沾,就連酒氣也不行。只要她一沾了酒,便要渾身起疹子高燒不退,嚴重的話更會要了她的命。五味中,她有兩味不吃。不吃苦,不吃辣。餘下三味也要清淡。還有------”
九王爺見面前少將軍正絮絮叨叨同他說着,頓了頓,忽而端起自己面前的那盞已經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
這如飲酒般飲茶,九王爺還是第一次見。
將茶盞重重放在桌子上,葉修庭又繼續說,“還有,葉棠被慣壞了,有幾分倔性子和一些小脾氣,將來她到了九王府,不懂事之處還望九王爺多擔待。”
九王爺算明白了,這任誰,將親妹妹嫁給一個病秧子。都有些不放心不甘心吧,這少將軍叫他出來囑咐一番,倒也全在情理之中。
九王爺一笑,“少將軍說的本王都記下了,也請少將軍放心,九王府不是龍潭虎穴,本王既然決意娶她,便會一心一意待她好。”
早就聽聞這九王爺輕易不結交誰,也輕易不應承什麼。
九王爺說完,瞥見葉修庭眉宇微微一皺,一手摸上了擱在桌子上的劍。
他葉修庭不需要別人來待她好!別人的好,她也不需要!
聽說眼前這九王爺手無縛雞之力,天生染了一身病,他怎麼能將葉棠送到這樣的人手裡。不如-----
手中劍就要忍不住出鞘,卻是九王爺輕輕咳了幾聲。
葉修庭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差點鑄成大錯。想葉家幾代忠良,面前人再不濟,可是姓蕭。
他姓蕭,而自己姓葉。
蕭是君,葉是臣;蕭是主,葉是僕。
葉修庭握緊了劍,起身,改衝蕭池一揖,道,“望九王爺說到做到,府上還有事,修庭先回了。”
葉修庭這一生後悔的事情有許多,有的機會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後來,當他連君臣恩義也不顧,提了劍站在蕭池面前的時候,這九王爺剛從低矮屋檐下出來,堪堪擋在房門前。雪白衣襟半開,胸膛上隱隱可見三兩朵鮮豔紅痕。九王爺聽了他來意,低低輕笑一聲,眼神中卻是嗜骨的冷冽,隨後說了一句,“少將軍,既然已經是送到本王手心裡的東西,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一個將軍的殺意,九王爺若是感覺不到,也就算白活了。
酒肆門檻還未邁出去。葉修庭只聽得身後九王爺開口道,“少將軍。”
葉修庭腳步一頓,並未回頭,只聽得九王爺又說,“少將軍性情中人,爲人剛直,可莫要因此得罪了人還不自知。”
“多謝九王爺提醒,葉家世代忠心耿耿,自恃無愧自己,無愧聖上。將軍府向來與奸佞之輩爲兩道,對於小人,葉家也不怕什麼得罪。”
九王爺聞言只坐在小桌旁,搖搖頭並未再多言。反正,他與葉家向來也沒什麼交情,該提醒的,他都說了。能讓他話說至如此,已算難得。
葉修庭走了,茶還剩半壺,不喝也是浪費。
一邊將剩下的茶喝了,一邊看葉修庭離去的身影,九王爺笑了笑,只覺得這將軍府似乎有些意思。
留了茶錢在桌上,九王爺起身出門。掌櫃的隨後走到桌前撤茶具,心道終於可以打烊關門了。待拿了桌上那張銀票一看,掌櫃的東西也顧不上收,又急急追了出來。
莫說茶錢少將軍已經給過了,這一壺茶,三千兩。叫他這小酒肆怎麼敢收。
“公子,公子!”
掌櫃的站在街上,四下已經沒了剛纔那白衫公子的影子。
掌櫃的四下張望,一邊喃喃,“這公子,看似病怏怏弱不禁風的樣子,跑得還挺快。”
深夜出來,街上早就已經沒什麼人,碧空如洗夜如練,轉過街角來,九王爺正緩步走着。聽了這話,忽而脣角噙了笑。
什麼世道都免不了要有雞鳴狗盜,如今也不例外。這不,出了酒肆。剛走過一條街,九王爺便被五六個人圍上了。
“這位公子,方纔酒肆,出手挺大方啊,想必出門帶了不少酒錢吧。”
三千兩一壺酒,他們可是親眼看見那窮酸又膽小的掌櫃拿着銀票出來找他了。本想搶了那掌櫃的算了,可貪念一起便沒個夠,轉而一想,這人身上一定有更多的銀子,搶誰不是搶,爲何不搶個大的呢,於是他們就衝這弱公子來了。
九王爺被幾個人圍上,仍是不溫不火地站着,低頭咳了兩聲。隨口糾正道,“幾位說錯了,我剛喝的是茶,不是酒。”
爲首的臉上橫肉一抽,好嘛,這人不僅看起來身子骨不好,連腦子似乎也不怎麼好。上前幾步,吼道,“老子管你個小白臉喝的什麼,錢給老子留下,明白了嗎!”
手中刀隨後一揚,寒光一閃,刺得小白臉眼睛忍不住一眯。小白臉一邊點點頭說,“嗯。明白了。”一邊低頭輕輕挽自己雪白的衣袖。
“明白了還不給老子快點!”
見面前這人磨蹭得很,爲首的眼色一動,幾人便要親自動手。卻見九王爺衣袖剛好挽起一小截,隨後輕輕一笑。
翌日一早,正衝京州府衙門口的街上,躺着五六個人,皆被五花大綁哀哀叫着。京州府衙門的衙役下來一看,發現幾人除了手腳被綁,還被齊齊折斷了腕骨。
九月初十,天還未亮,葉棠在房裡梳妝,葉修庭被老將軍叫到了書房。
葉修庭一進來,老將軍示意他將門關上。
與自己的兒子說話,老將軍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修庭,這個九王爺,你瞭解多少?”
葉修庭問什麼便答什麼,“體弱,多病,常年不上朝。坊間都傳,這九王爺支持不了多少時日了。”
老將軍仍舊不放心,生怕葉修庭做出什麼來,再三囑咐,“九王府雖鮮少參政,卻得聖上偏愛已久。那九王爺雖病弱,可到底是天子之家,沾了一個蕭字,是朝中哪家權貴都比不上的。葉棠嫁過去,也不算委屈。明日喜宴,你萬不可衝動做出過分的事來,我的話,你可記住了?”
葉修庭站着沒有說話。
老將軍又說,“還有,朝堂爭鬥,輸贏沒個定數,你要處處小心。不可樹敵,更不可與九王爲敵。至於葉棠,嫁了也就嫁了,斷了也好。”
葉修庭終於開了口,“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知子莫若父,葉老將軍一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賊心不死。
“修庭!”
葉修庭還未出門,又被老將軍喊住。
“好,修庭,爹在最後問你一件事。先前,你每晚留在葉棠房裡,你究竟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