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一瞪他,“放開我,我要下去。”
九王爺自然沒有放。都說九王爺脾氣好,好說話。可時日一久,她似乎發現他有時候也不怎麼好說話。就像每到這種時候,她的話,他根本就不聽,也根本就不會放她下去。
最後,她坐在他身上連掙扎也懶得掙扎了。
蕭池將她往身上攬了攬,讓她靠在了自己身上,隨後說了一句,“葉棠,你我是夫妻。”
成婚許久了,可其實,葉棠似乎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自己和他的關係。聽他這麼一說,她轉過頭來,看了看這個幾乎與她夜夜廝磨的男人。
白衣整齊,溫潤乾淨,一邊攬着她,一邊正專注瞧她,眉眼含笑。
他生得不差,眉宇溫和,卻似能藏山納水。他明明不大的年紀,正值鮮衣怒馬時,可偏偏剋制溫潤又收斂。每每下筆,不是凌厲似刀,就是蒼涼暮色。總之,他在過早的年月裡,有些沉靜得不像話。
當時葉棠並不知道,他的那些沉靜之下,掩埋的是白骨崢嶸,風霜殘雨。他不敢給別人看,更不敢給她看。
蕭池看着這丫頭對他,似乎終於不拘束了,竟然坐在他膝上,堂而皇之看他許久。心念一動,他忽而一探身,在她脣上輕啄。
待她反應過來,他已經又躲開了。
好看的柳葉眉輕輕一擰,她眼中微慍,他見了卻更想招惹她。
“蕭池,你怎麼回事!”
九王爺只低低笑着。那脣上味道,馨軟馥郁,雖是淺嘗,他卻很是滿足。
“你看本王許久,可是看夠了?”
葉棠覺得,他長得有些像聖上,尤其是鼻子和嘴巴。至於那深得好像能噬人的眼睛,該是遺傳了他的母妃吧。
葉棠看着他,忽而說,“九王爺,你的母妃,一定傾國傾城,長得很好看吧。”
衆所周知,三皇子的母妃早早病逝。四皇子的母妃常妃雖健在人世,可一早便一心向了佛,雖仍居宮中,但已經不常見。
惟獨這九皇子和他的母妃,似乎很少有人提及。
一提到她,蕭池最先想到的就是那身衣裳,還有那枚華勝。如今,連華勝也送進了宮裡,他手裡,這回是什麼都沒有了。
“她走得早,我記不清了。”
她最後連個封號都沒有,莫說墳冢,她來世上一遭簡直什麼都沒留下。究竟是有多厭惡這個世界,所以她才能走得如此乾淨決絕。
活着的時候。宮裡沒有她的位置,死了,皇陵裡似乎也容不下她。
他費盡心機找了許多年,想找出她留下的哪怕一絲痕跡,可依舊什麼也沒找到。找到最後,他愈發懷疑,十多年前的立冬夜,是不是根本就只是他的一場夢,她也許根本就沒來過。
可她若沒來過,那他又是哪裡來的呢?
葉棠不知他在想什麼,只覺得腰上手不知怎麼用了些力,正緊緊扣着她的腰。她伸手一摸,他的手溫熱不復,變得有些涼涼的。
她喚了他一聲。“九王爺?”
他回過神來,看了他膝上的姑娘一眼,似乎連聲音裡都透了涼,“本王方纔說,你與本王是夫妻。葉棠,你可聽清楚了?”
她聽了,喃喃道,“夫妻-----”
她轉過頭去,看着自己的鞋尖出神。這九王妃別人也喊了她許久了,可她從未仔細想過,嫁了他究竟意味着什麼。
她只隱約記得很久之前讀過的那本開蒙書上寫着關於夫妻的幾個字,想着想着便說出了口,“一生一諾----”
後面的幾個字她記不清了,撓了撓頭,看了看蕭池。
九王爺笑了笑她,“恩愛不移。”
她恍然,“對,對,就是這樣寫的。一生一諾,恩愛不移。”
蕭池先前能由着她隨便來,隨便任性,不過是開始連他也以爲,娶個女人回來,也不過就是九王府多了張嘴。將來保她衣食無憂,如此簡單的事而已。
可現在,他卻想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麼才行。
比如,她那顆心。
且那得是一顆乾乾淨淨的心,裡面只能有他一人。
葉棠嘆了口氣,似有些小小失落。
一切,真的都回不去了。
她的失落,他盡收眼底。
葉棠沒看見,九王爺抱着她,忽而臉色暗暗轉冷。
她想起他的身體,又說,“九王爺,你沒病稱病,瞞騙了天下人也就算了,你連聖上也騙。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她看着他又狡?一笑,“九王爺,你該不是要意圖不軌吧。如此說來,我算不算抓住了九王爺的把柄呢?”
她那狡?的笑,他許久未見過了。
“九王妃是我妻,若本王有事,王妃自然也脫不了干係。”
又見葉棠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好像終於明白過來,他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葉棠嘆了口氣,靠回他懷裡,“九王爺這麼說我就明白了。原來,我是一不小心就要被你拖下水的。”
九王爺看着懷裡人笑笑,“你理解的很對,本王就是這麼個意思。”
而後他眸光一閃,斂了三分笑意,低頭在她耳邊,沉聲道,“若本王有朝一日註定要下地獄,本王什麼都不要,只要本王的女人一起。葉棠,你敢麼?”
那聲音繚繞在她耳邊,透着絲絲陰寒,有些不像是九王爺說出來的話。
葉棠渾身不由起了雞皮疙瘩,她只說,“若真有那一天,我嫁給你啊,可當真是虧大了。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我得趕緊趁現在,可勁兒住你的房子,吃你的飯,花你的錢!”
九王爺聞言,終於恢復了溫和無害,笑道。“莫說住本王的房子,吃本王的飯,花本王的錢。本王早就說過,只要你要,這整個九王府都是你的。”
他說完抱着她一轉,讓她面朝自己。屈指輕擡她的下巴,低頭便吻。她脣上味道,淺嘗哪夠。
永曆十四年,立冬夜。
最後了,那女子躺在蕭池懷裡。她已經瘦得不像話,身上的傷口剛結痂還未脫落便又添新傷。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想不明白,那個男人若是不愛她,爲什麼不放了她,若是愛她,爲什麼又要打她。鞭子抽在她身上,那個男人,就不疼麼。他究竟是如何能一次又一次下得去如此狠手。
那日一早,便有人跪在她面前,說,“姑娘,李大人一家,上下百餘人------”
她聽了,方知那人不是玩笑,而是一個帝王的說到做到。
晌午一過,聖上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門口跪了許久,身形消瘦,雙目悽然,淚流滿面。
聖上站到她面前,看清了她跪的方向,冷笑一聲,彎腰將她抱進懷裡。
他陰冷聲音就在她耳邊,“朕說過,你愛誰,朕便殺誰。”
房裡,紅紗帳落下,他壓着她說,“雪兒,現在這世上除了朕,你已無人可愛了。”
她難得的沒有拒絕他,一邊弓起身子迎合着他,一邊輕撫他臉頰,如水的眼睛看着他,竟是久違的溫柔笑意。他心中一軟,連動作都輕柔許多。他當時還以爲是她終於悔悟了。
可晚上時候,聖上才知道,她哪裡是什麼悔悟,她捱了那麼多打,吃了那麼多苦,能用的他幾乎都用上了,可她從未向他低過頭認過錯,她根本就是執迷不悟!
他早該想到的,她那性子,又怎麼會輕易屈服,若是逼得緊了,她便再也不回頭了。
那場歡愛,她的迎合,也根本就不是什麼服軟認錯,頂多,就是跟他的告別而已。只不過他一直盼着,盼着她能回頭,所以,他才硬要曲解。
蕭池一直記得最後她說的話。她說,“池兒,我走後,你就出宮去吧。李府上下受我牽連,百餘人一夜枉死。聽說,枉死人陰魂不散,是要來尋仇的。能毀他社稷,滅他江山。一生忠義,卻死的冤屈。我要去見他們,替他跟他們說聲對不起。”
“池兒出宮去,將來,一定會有一個人來陪你,伴你,知你,懂你。到時候,你可千萬千萬,要記得待她好。”
承譯一會兒沒留神,就不知和風從哪裡冒了出來,此時正貼在書房門口偷聽。這會兒,裡面已經聽不到九王爺的說話聲了,只剩了那丫頭似乎支支吾吾不知在說什麼。
承譯悄悄上去,一把從身後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出聲,一手又揪了他的耳朵。一直將和風拖遠了他才說,“和風,不是剛剛纔說不來這書房了嗎,怎麼才這麼會兒就又來了!還有,你真忘了上次是爲什麼在前廳跪了一夜了是不是。這聽牆角的毛病,怎麼就是不知道改!”
他實在是擔心,和風如此沒規矩且不長記性,萬一哪天碰到了九王爺的逆鱗,誰也救不了他。
和風卻遙遙指着書房,急的要跳腳,“承譯,幸虧我偷聽了你知道嗎!咱爺,他要把九王府給那個丫頭!你說他是不是瘋了?這是不是色令智昏!”
承譯聽了,一邊敲他的頭一邊道,“誰昏,誰昏,究竟誰昏!”
和風一擡手,擋開他,“一個丫頭片子,纔來幾天,屁都不懂,憑什麼-----反正,我瞧不上她!”
承譯白他一眼,“你瞧不上有用嗎?爺可是很瞧得上呢。和風,我警告你,再亂說,我就縫上你的嘴!”
承譯走遠後,他還是沒忍住,說了一句,“色令智昏,情動智損,當真是一點沒錯。”
巧雲一推門進來,便聞到這房間裡花香馥郁。
“郡主,好香啊。”
李知蔓手裡拿着一個小盒子,一擡袖,輕輕聞了聞自己身上。
“是啊,沉香閣李老闆沒有騙我。相惜經過煉製提取,採其香脂,聚其香氣。這味道比花朵本身還要濃烈了。”
收好那個小盒子,李知蔓又問巧雲,“少將軍可回來了?”
“回來了,少將軍今日回來得早,不過聽說一回來就去了小姐先前住過的院子。”
李知蔓還以爲他又去了南邊,“你是說,他去了葉棠的院子?”
巧雲點點頭,“正是。”
李知蔓暗自笑了笑,心中有了計較,“知道了,你出去吧。”
李知蔓房裡,還有另一個丫鬟。
巧雲走後,李知蔓問她,“你就是那日葉棠的梳妝丫鬟?”
那丫鬟低頭站在李知蔓跟前,恭敬道,“回少夫人,正是。”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來說說,那日葉棠的打扮吧。”
那丫鬟想了想,說,“小姐出嫁那天,府上送了許多首飾來,可小姐說簡單來就好。最後,整整三盤的首飾,小姐只選了幾件。發間一支簇珠白玉釵,上嵌七寶;兩鬢赤金盤花押發,耳上西海珠,一顆價值可連城,聽說,那珠子還是少將軍送的。腕上一對兒血玉鐲,玉成鮮紅,世間罕見。哦,對了,特別是那一頂喜冠,聽說是九王府送來的。金珠蝶花的底兒,飛鸞騰鳳,上嵌貓睛瑪瑙各色寶石無數。那頂喜冠可有些分量呢,起先小姐不願意帶,後來,好說歹說她才肯戴上。小姐穿的那身喜服,就更奢華了,我還記得。那天小姐穿在身上-----”
“好了。”
李知蔓打斷那丫鬟,“你既然都記得這些,便照着樣子也給我上一套妝吧。”
那丫鬟以爲自己聽錯了,“少夫人------”
李知蔓指指桌上幾個盛首飾的盤子,“你說的那些東西,這裡頭也許沒有,若是沒有,便選形狀顏色相似相近的替換。”
那丫鬟聽了依舊沒有反應過來,站着沒動。
李知蔓冷哼一聲,“怎麼,你不願意?”
“不不,奴婢不敢。”
李知蔓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葉修庭這會兒應該還在葉棠的院子裡。
“那就快點!”
“是。”
饒是那丫鬟手腳利索,一套妝初成。也用了將近兩個時辰。
最後,李知蔓站在鏡前,將夕嵐給她的那身衣裳拿出來,披在身上。
一轉身,問那丫鬟,“你看看,我現在與你家小姐出嫁那天的樣子,可有些相像?”
李知蔓這要求,那丫鬟雖覺得奇怪,可並不敢違逆她的意思。
她仔細看了看李知蔓,說,“少夫人這身妝與小姐幾乎無異,就差頭上一頂喜冠了。”
李知蔓聞言笑了笑,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極滿意。
“知道了。你下去吧。”
深夜,葉修庭正坐在葉棠房裡,平日他與她下棋的地方。
白之間,棋盤縱橫依舊,可惜斯人不在。
他將棋盤上的塵擦了擦,一手執?,一手執白。就好像一手是她,一手是自己。那丫頭其實不怎麼會下棋,每回的套路都差不多。
他也從未認真與她分過什麼輸贏,只是藉機陪她罷了。落子之際,他突然發覺,他甚至連她每次會如何佈局都記得清清楚楚。
往常,她下着下着便會撐着腦袋瞌睡。今日,撐着棋盤瞌睡的人倒是他了。連案上小燈燃盡了他都不知道。
忽而聽得身後似乎有人推門進來,似乎有誰站在了他身邊,輕聲喚他,“葉修庭。”
他緩緩睜開眼,恰逢一縷清香襲來。
這味道,他不會認錯,是相惜花。他曾爲她採了一夜的相惜花。
才迷濛睜眼,便見眼前大紅的裙襬上,搖曳着一排又一排的珍珠。他記得,那圓潤晶白的小珠子,就嵌在她的衣裙上。此刻,在夜裡,也在他眼裡,生了輝,一顆一顆宛若天上星辰。
還有那若有似無的一聲喚,溫柔綿長,帶着些嬌嗔。
葉棠,是葉棠。
他的葉棠回來了。
他一下起身,將眼前人狠狠擁入懷裡。
相惜花的味道愈發濃郁了,遮蓋了他身上的闌珊酒意。
他越抱越緊,“葉棠,葉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葉修庭一低頭,吻在她額頭上,如珍如寶,失而復得。
“葉棠-----”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又似乎是決定了什麼。
再一低頭,狠狠銜了她的脣。如櫻一樣好看柔軟的脣。會叫他葉修庭,生氣了就叫他哥哥。他想了許久,可一直都不敢碰。
李知蔓從未見過眼前男人的這一面,更沒想到,他如此的主動溫柔,竟然是對自己的親妹妹-----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奉旨娶了她,卻不碰她,李知蔓知道他心裡定是有人。她原本以爲那個女人就是夕嵐,誰能想到-----
一切都清楚了,夕嵐之所以沒了舌頭,一定也是因爲知道了他這個見不得人的秘密吧。
他吻得深,李知蔓快要透不過氣來,一想到葉棠,又覺得一陣接一陣的噁心。
別的女人也就算了,葉修庭他,怎麼能肖想自己的妹妹。什麼生活幹淨,什麼年輕有爲的少將軍,原來人後竟是如此齷齪不堪。
李知蔓一把推開了葉修庭,顫顫指着他道,“噁心,葉修庭,你,你可真噁心。”
李知蔓說完,一刻也待不下去,轉身便要走。
葉修庭身上酒氣未散,冷不防被她推得一個趔趄。眼看那女子着一身嫁衣便要離去,他心中一慌,急走兩步便又將她擁進懷裡。
“葉棠。別走。你誰也不許嫁!”
李知蔓狠狠掙開他,轉過身來,指着自己道,“葉修庭,你仔細看好了,看看我是誰!我不是葉棠!呵,真是沒想到,堂堂將軍府,你們兄妹,竟是如此骯髒又齷齪。”
葉修庭盯着那張臉看了半天,徹底清醒過來。忽而又猛的攥了她的手腕,厲聲道,“你剛剛說什麼?!你說我可以,你若再敢說葉棠一句。你試試!”夜色裡,他咬牙切齒,聲音格外冰冷駭人。
李知蔓看着葉修庭,“怎麼,難不成,少將軍也想割了我的舌頭嗎?”
葉修庭又仔細看了看她的衣裳,眉頭一擰,“你去見夕嵐了?”
他記得,這身葉棠的衣裳,他放在夕嵐那裡了。
李知蔓掙開了他,“葉修庭,若我知道,若我早知道,堂堂少將軍其實如此不堪。我李知蔓,絕不會嫁給你!”
葉修庭冷哼一聲,她嫁不嫁給他,又想嫁給誰,他纔不在乎。他只盯着她的那身嫁衣,“誰準你穿她的衣裳了?脫下來!”
她原本只是想大着膽子試一試,沒想到,還真就被她試出來了。
現在,這身上的衣裳她只覺得噁心,也並不想繼續穿。可這是葉棠的房間,總不能讓她脫了嫁衣,只穿單薄裡衣回去吧。體面不體面的不說,現在可已經入冬了。再怎麼說,她也是將軍府的少夫人。
李知蔓想先回去再換下來。沒想到連門還沒邁出去,便又被葉修庭拉住。
他等不得了,他容不下別的女人穿她的衣裳。
“現在就脫下來。”
李知蔓轉過身來,雙目已然含淚,“好,葉修庭,我脫,我現在就脫!”
將那身嫁衣狠狠扔在地上,連帶發上珠玉也一併被她撕扯了下來,帶下來些許她的發,被她一起狠狠摔在地上,珠玉落地即碎,迸裂開來,有一些碎屑沾到了那身嫁衣上。
李知蔓身上只剩了一身單薄裡衣。葉修庭卻直直盯着地上。然後彎腰將那身嫁衣撿起來,拂去上面的珠玉碎屑,小心抱進懷裡。
李知蔓見了一臉不可置信,他當真是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避諱了。
“葉修庭,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葉修庭卻抱着那衣裳說,“我沒瘋。我若瘋了倒好,現在,一定已經帶她走了吧。”
李知蔓一時間除了流淚竟然說不出什麼來,又聽葉修庭緩緩說,“出了這門,你若敢亂說,辱了葉棠聲名,我便-----”
“呵,少將軍,你便如何?爲了你妹妹,殺了我這個妻子?”
葉修庭摩挲着那身大紅的嫁裳沒說話。
“葉修庭,我還真是好奇,究竟是她先勾引的你,爬上了你的牀。還是你這哥哥先動了心思?哦,那個可憐的九王爺大概還不知道他娶了個什麼貨色吧。”
只見葉修庭眸光一冷,盯着她道,“李知蔓,侯府與將軍府既爲世交。我不會殺你,可葉家地方大得很,出了這門,你若再敢辱她一個字,我今夜便賞你一座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