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顧南風分開,我飛也似的跑來蘭亭,徐國鋒站在門口等候已久,他看我的眼神猥瑣至極,我懶得跟他對視,板着臉問:“你們把我……姐怎麼了?”
我媽叫我在外人面前叫她姐。
“沒怎麼,你姐不長眼惹惱了老大,現在老大要扒她的皮呢。她就搬出了你,說你是胡永宏的養女。”徐國鋒幸災樂禍的模樣特別欠打,這一刻我特別希望自己是個充滿力量的壯漢,把他按在地上暴打一頓。
跟他來到蘭亭五樓一間豪華的辦公室裡,我看到衣衫不整跪在棕色的地毯痛哭的葉曉芳,這個女人,每次見到她,她都是一副悽慘模樣。
我恨自己不是鐵石心腸,看到她痛哭流涕的樣子依舊心如刀絞,不顧一切地救她。
正對面羊皮沙發上坐着一箇中年男人,他身材適中皮膚黝黑,眼窩很深目光銳利,留着一頭利索的板寸,隨意地靠在沙發上,不怒自威。
我壯着膽上前兩步,問我媽,“到底怎麼了?”
我媽聽到我的聲音立即回頭,爬到我面前抱住我的腿,呢喃道:“野草,救救斌哥。”
怎麼成了救斌哥?我立即猜到,出事的不是我媽而是斌哥,她怕我不來,才謊稱自己出了事。但是她有沒有想過,以我的本事,根本解決不了他們成年人的紛爭,把我騙來也是死路一條。
我心疼她,她卻不體恤我。
“你是葉曉芳的妹妹?”沙發上的男人出聲了,他的聲音沙啞暗沉,像是粗礪的石沙相互摩擦,聽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艱難的點頭,怯生生地看着他,請求道:“您大人大量高擡貴手放了我姐。”
男人沒有理我問一旁低頭哈腰的徐國鋒,“她就是從老胡手裡逃脫的女人?”
徐國鋒笑得諂媚,“可不是,胡老闆精明一世卻被這丫頭片子玩弄了,還不曉得想什麼陰招整治她呢。”
男人笑了,“陳春華養了個好兒子,敢跟姑父搶女人,胡永宏一定會把這筆賬記在他頭上。”
他的話猶如當頭棒喝,叫我對這層關係有了新的認識,胡永宏之前對陳春華頗有埋怨,再加上我的這事一鬧,他二人的關係估計更加複雜。
那時候的我還小,很多更深層次的關係理不清楚,只想着陳春華會不會把這份矛盾加倍地懲罰在我身上,卻不知還有其他更加厲害的事情等着大家,在場的所有人。
我媽卻是不知道我已經被陳春華收養這件事,聽到男人的話,她的哭聲戛然而止,滿眼期待地望着我,“野草,你被陳校長收養了?你真是我的好女……妹妹,有本事!”
說着,她從地上站了起來,也不哪裡來的底氣,衝沙發上的男人道:“古哥,看在陳校長的面子上放阿斌一馬吧。”
這時我才知道那男人就是古道的哥哥孤狼,蘭亭的主人,逍遙苑的創建人。
徐國鋒上來給我一腳,把我媽踢個趔趄,我趕忙扶住她,大力推來徐國鋒。
我媽像是吃多藥了似的來勁,摸不清狀況就胡扯八道:“古哥,我妹可是陳校長的養女,陳校長離異多年,我妹妹在他家的地位不言而喻,看在陳校長的面子,你就放過阿斌吧,他以後再也不敢壞蘭亭的規矩。”
“周文武那個王八蛋敢在蘭亭私自兜售歡樂丸,完全不把老大立的規矩放在眼裡,這次不教訓他,下次他還敢整個聚衆溜冰出來,條子來查還不得老大兜着。”雖然我不大明白徐國鋒說的是什麼,但他很激動,而沙發上的孤狼聽完這番話臉色更加暗沉,我估計斌哥幹了件膽大妄爲的事。
我媽不死心,把我往前面推了推,“大家都是老熟人,看在陳校長的面子上饒了阿斌吧。”
她的語氣又急又躁,一點都不像求人,反而像是命令的口吻,接着又催我,“你快給陳校長打個電話,叫他幫阿斌說兩句好話呀。”
我對我媽的舉動十分反感,她只聽說我被陳校長收養了,卻不問我是如何被他收養的,更沒有爲我迷惘的將來打算,而是爲了一個經常打罵她的男人,逼我麻煩別人。
我愣在原地不動,心裡難受的像是填了玻璃碴子,彷彿動一下就要飽受錐心之痛。
孤狼似乎被我媽的懵懂無知逗樂,“你估計還不知道,陳春華他們有多痛恨你妹妹,沒人救得了你們,你倆都是死路一條。”
我媽猛地一驚,眼裡全是失望,迷惘地看着我,眼妝被淚水衝花,看上去悽慘的像個女鬼。
“野草,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無力的嘆了口氣,她在外混了這些年是怎麼活下來的,爲什麼依舊蠢鈍不堪?
“今天的事越來越有意思了。”孤狼伸了個懶腰,對徐國鋒道:“叫胡永宏過來,就說我有大禮送給他。”
“不要!”我大喝一聲,孤狼有什麼打算,我當即明瞭,恐慌突襲,叫我忍不住求饒,“我今天來只是爲我姐求情,請你們不要爲難我們。至於那個斌哥……我無力搭救,既然如此,請你放過我們姐妹。”
“啪”,我媽像是瘋了一樣,巴掌甩了上來,打我的耳朵嗡嗡直響。
“不管怎樣,你今天必須把斌哥救出來!”
我媽惡狠狠地命令完我,又立即卑躬屈膝地站在孤狼面前,小心翼翼地問:“古哥,是不是野草伺候好胡老闆,你們就能放過斌哥?”
“葉曉芳,你還是不是人?”我不敢相信這話是她說的,先不說母愛,她連人性都沒有!
孤狼像是看好戲一樣盯着我們,深沉的眸子裡全是算計,忽地咧嘴笑了,承諾道:“可以這麼說。”
我猜測,他想從胡永宏手裡撈到更多好處,否則不會拿我討好胡永宏。繼而想起陳澤生日那天古道跟陳校長之間的談判,他們雙方在利益分配上似乎出了問題,古道還想拉攏胡永宏對付陳春華。
又是利益糾葛!但這些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只想好好上學、平靜生活啊!
我媽頓時鬆了一口氣,一邊捋頭髮一邊道:“那我先走了,接斌哥回家,宋野草留你這裡,任憑處置。”
得到孤狼的許可,我媽看都沒看我一眼,急切離開。
這個女人,我上輩子應該欠她的,這輩子來還債了。但是,我不想被胡永宏那個變態凌辱,他恨不得殺了我,一會兒肯定叫我生不如死。
現在誰能救我?突然我想起了張元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