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胞胎?我驚喜到發懵的地步,雙手輕輕覆在小腹上,微微隆起的腹部裡竟然有兩個小生命,激動的淚花掛在眼眶,這份天賜的榮幸,我本該跟他分享的啊。
心中一陣空蕩,那一片愣怔中,我竟然幻想出張元青若沒失憶,知道這個消息後,該是多麼高興。
幻想,只是幻想。
“平安,咱們走吧,醫生說寶寶們很健康,胎心穩健,數據正常,咱們回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陸先生。等十七週過來做唐篩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照出寶寶們的性別了,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啊?”萬醫生很高興,扶我下去時問了很多小問題。
很久以前,我覺得這個世界對待女性不大公平,對待男性又極其包容,那會兒我沒想過生孩子,若自己下輩子投胎,千萬不要做女人。
現在,我算是單身,即使跟汪博淵在一起,他也不是孩子們的生父,我怕他在照顧孩子情緒時,總有疏漏,小女生需要更多的呵護,但沒有生父在側,總是遺憾。
所以我不大希望自己生女孩,因爲我是個不合格的母親,沒有給他們創造良好穩定的生活環境。
若是男孩,我就交給陸星河撫養,陸星河是文化人,而他又要培養自己的接班人,對孩子肯定會十分嚴苛,男孩子吃點苦沒什麼,長大才有出息。
回家後,萬醫生把我懷雙胞胎的消息告訴陸星河時,他正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看雜誌,乍聽到這個消息,他的手微微顫慄一下,似乎緩了一兩秒,才擡頭,平靜地對我道:“好。”
不曉得這個“好”指的是哪方面,我沒多問,上了樓,準備洗一下黏糊糊的肚皮,然後去風雅盛上班。
收拾完畢,我下樓時,看到陸星河還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他朝我招手,我走了過去,問:“有什麼事?”
“南風說他十月份才能回來,你跟博淵的訂婚宴是等他還是提前辦?雙胞胎孕肚更容易顯懷,怕你到時候身子笨了,舉行訂婚宴的話受累。”聽陸星河的意思,他希望我九月初辦訂婚宴。
可是,我想再拖一拖。
“十月份吧。”我笑了笑,“反正已經懷上了,好事者一眼就能看穿,我倒不如大大方方上臺,叫他們看個清楚。南風是我哥哥,我希望他到場,希望他把我交給博淵,將來的生活裡,希望他給我撐腰。”
“好。按照你說的辦。”陸星河以我的建議爲重,我挺感動的。
餘光一瞥,看到陸星河正在研究家裝雜誌,遂跟他打趣,“爸爸,你想把重心轉移到裝飾行業?”
“你說這個嗎?”他揚了揚手裡的雜誌,“我打算把副樓那五層跟咱們這邊連通,副樓當初只是客房,現在要重新裝修一下,給孩子們當兒童樂園。”
心中一暖,我摟住陸星河的肩,感動說道:“世上只有爸爸好。”
“你想不想葉曉芳?”
我不明白他爲什麼突然跟我提起葉曉芳,我跟葉曉芳沒多少母女情,她帶給我的傷害太多了。自從知道陸星河把葉曉芳身邊的禍害周文武賣到磚窯裡去,徹底還給葉曉芳一片清淨後,我便很少想起她。
“白薇在廣達市看到她了,開了一個麻將館,生活過的比以往滋潤些,你若想她,我接她過來跟你見一面。”陸星河道。
“我不想她,你叫廣達市的兄弟們對她暗中照拂一二就對了,葉曉芳對我做的某些事,我無法原諒。”說到這,我不由地輕顫一下,立即想起當初葉曉芳爲了救周文武,把我留給孤狼,而她明顯知道孤狼想對剛滿十五歲的我做什麼。
我下意識地捂住肚子,這兩個孩子,一定不要是女孩。
沒有生父的照拂,他們未來的日子會很辛苦。
出了家門,一路上我都沉浸在昔日悲痛的生活中,弱小的我幾乎天天被人欺負,因爲沒有依仗,沒有強悍的臂膀支持我,我總是膽戰心驚卑微到塵埃。
我將來,一定要把所有的愛,給他們。
八月中旬下了一場雨,乾燥的暑熱瞬間降下好幾度,丁玟覺得我已經熟悉一樓的運轉模式,便叫我管理二樓。
二樓着實簡單一些,之前的運轉都已形成固定模式,我上手速度很快。
二樓大多來的都是談生意的商人,不乏一些商貴巨賈,之前大家並不知道這是陸星河的產業,但有些人認識我,一旦他們見到了我,自然明白過來。那麼,我之前悄悄安裝的監控器便起不了太大作用。
凡事有利有弊,我又不是靠歪門邪道營生的人,他們知道就知道吧。
自從知道我懷的是雙胞胎,汪晴晴就經常過來找我,美其名曰幫我胎教,給肚子裡的小傢伙講故事聽音樂。
一天中午,二樓沒什麼生意,我跟汪晴晴在我辦公室閒聊,她給我爆了很多汪博淵小時候的趣事,聽得出來他們兄妹二人從小過得很快樂,並沒因爲父母雙亡而自卑。究其原因,全是因爲汪明月把他們照顧的好,而汪博淵是個溫暖體貼的好哥哥。
我突然有些釋懷,或許汪博淵比我想象中還要細緻,即使我懷的是一雙女兒,他也會溫暖對待。不過,我終究是個不願麻煩別人的女子,與其靠別人,必須強大自己。
心情豁然開朗,我又主動問了些汪博淵小時候的事情,汪晴晴簡直是絕世坑哥好手,把汪博淵八歲那年坐校車上拉肚子的事告訴了我,對於紳士優雅的汪博淵來說,那絕對是人生最慘烈的一筆。
在我被她的猛料逗樂到上氣不接下氣時,雅經理在外敲門,打開門後,他對我說,香荷廳有位顧客百般刁難,僅僅因爲服務員送去的茶水太燙。
“嘿,還有這麼不要臉的,茶水不燙難不成還要加冰啊!”汪晴晴一聽炸了毛,擼起袖子就往外面衝,三哥扶着我趕緊跟了上去,還沒到香荷廳,就聽到裡面傳來汪晴晴跟人吵架的聲音。
我不由地揉了揉鬢角,因爲跟她吵架的正是祝雪莉。
“吵架那人你們認識?”三哥看我的厭煩,低聲問我。
我簡單把祝雪莉跟汪家的恩怨講了一下,三哥更加謹慎,將我護在身後,“今天季芸不在,你別任性,這種場合不要親自出面,咱們先回去。”
祝雪莉不是什麼好鳥,我自然不想跟她正面交鋒,但我怕汪晴晴吃虧,伸長了脖子朝裡面探了一下,只是一下,立即驚得我魂都掉了,祝雪莉端起面前的茶壺朝汪晴晴的臉潑了過去,站在一側的雅經理攔都攔不住,霎時間聽到汪晴晴驚慌的叫喊聲。
“三哥,你進去把晴晴拉出來。”我往後站了站,叫三哥進去幫忙。
三哥叫我先回辦公室,遠離喧囂地帶。有她在我放心,便一個人回了辦公室,等了一會兒,三哥還沒回來,我有點不放心,給外出買藥的季芸打電話,叫她快點回來。
掛了電話沒多久,丁玟沉着臉走了進來,嘆道:“今天遇到個潑婦,那祝雪莉在包間大鬧一場,非但沒有離開,還打電話報了警,說咱們這私藏槍械,涉及淫穢交易。你在辦公室躲着不要出來,我去處理這件事。”
祝雪莉的戰鬥力有增無減,着實叫人頭疼。我們四樓的確存在某些曖昧的東西,但幸運的是,今天沒有客人過來嗨皮。
我又給三哥打電話,叫她先把汪晴晴弄回來,三哥爲難地說:“汪小姐跟祝雪莉耗上了,兩個人相互扯着,都不鬆手。”
都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汪晴晴這氣性也太大了些。
我只好親自出馬,卻沒進去,只是站在門口招呼汪晴晴,“你出來,跟一個潑婦鬧什麼鬧,也不怕叫人笑話。”
“我以爲是誰呢,原來是汪晴晴的小嫂子啊,你這護小姑子的心情也太急迫了吧,怕照顧不好汪晴晴,被汪博淵跟汪明月嫌棄嗎?”祝雪莉狗嘴吐不出象牙,雙手叉腰,繼續高聲罵道:“也難怪,你是問題少女,即使有了陸星河撐腰,依舊抹不去你曾經的骯髒歲月,你被張元青包養的那幾年,沒少被他幹吧,不曉得你現在還能不能生!”
這個瘋狗逮住誰咬誰,我給三哥使眼色,三哥立即衝上去,三兩下把她禁錮住,饒是這樣,她依舊不安分,在三哥懷裡繼續破口大罵,“臭表子,不要臉,你們陸家跟汪家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些勾引別人老公的賤貨,所以流產的流產,被棄的被棄,活該!”
提到那個流掉的孩子,汪晴晴突然來氣,衝上去準備甩給祝雪莉一耳光。我及時拉住了她,咱們不能在風雅盛主動鬧事,並且一會兒警察就到了,不能給祝雪莉一個血口噴人的機會。
“祝雪莉,你們祝家跟秦家雖然鬧矛盾,但你依舊把秦幽若當閨蜜吧。”我故意冷笑兩聲,放慢語調繼續說道:“你或許沒想到你的好姐妹,在背後幹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聽到我的話,祝雪莉微微一頓,“少在這挑撥離間,我纔不聽你的鬼話。”
“你知道汪老闆爲什麼突然不願跟你祝家進行商務合作了嗎?因爲,在汪博淵任職晚宴上,晴晴意外流產,大家都以爲是你祝家躲在暗處幹得這等好事,實際上卻是你最信任的秦幽若把禍水引到你們頭上。”
“你當時雖然爽快了,但你爸爸苦心營造的合作就這麼被秦幽若毀了,而秦幽若這樣做,並不是給你這個假閨蜜出口氣,只是利用你把她帶入會場,完成秦爺交給的任務而已。今年,你們祝家的生意怕是越來越差了吧,一方面是經濟不景氣,另一方面卻是秦爺不斷在暗中下黑手。你再仔細想想,你被秦幽若騙了多少有效情報過去。”
最折磨人的法子不是身體上的凌虐,而是精神上的摧殘,我就不信,祝雪莉知道這些事情後還會把秦幽若當閨蜜。
我的心腸,似乎變狠了。
女子本弱,爲母則強,倘若我生的是女兒,我必須給她做出最正面的榜樣,作爲女子,必須善良、堅強、勇敢。免得她走我小時候經過的悲苦之路,從此以後我既是媽媽又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