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暮在馬路邊等來了艾文派來的車子。
他立刻讓司機往GPS上顯示的位置駛去。
江天暮心裡一直忐忑不安着,因爲GPS上顯示的位置,車已經停在那裡快十多分鐘不曾移動過。
他害怕是羅雨熙出了什麼事,才導致車子停留在一個位置上,停滯不前。
越這樣想着,他心中越是不安,他只能不停的催促司機,快點,再快點。
如果羅雨熙真的出了什麼事,他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只是光是這麼想想,他都覺得呼吸停滯。
羅雨熙,你千萬不能有事。
江天暮到達目的地時,映入眼簾的是蘭博基尼的車頭深深陷進去一個坑,而車頭前的一根半人粗的電線杆歪倒在灌木叢中,車子四周牽着警戒線,有兩個穿着警服的人員站在裡面。
他趕緊打開車門下去。
人羣圍繞在車邊,他無法看見車裡面的情形,腦海中閃過羅雨熙受傷昏迷的模樣。
周圍的人並沒有發現江天暮,直到他拖着緩慢的步伐,一臉緊張慌亂的靠近車子時,人們才驚覺,應該是車子的主人來了。
人們主動的讓出了位置,江天暮喉嚨哽澀,他紅着眼眶打開了車門。
可是裡面卻空無一人。
江天暮不解,難道羅雨熙棄車了?一想到這裡,江天暮下意識鬆了一口氣,卻一眼瞥見了方向盤上還新鮮的血跡。
他剛剛放鬆的神情又緊繃起來,他一把拉過一個人的衣領,將他拽到自己面前,“車裡的人呢?”
被江天暮一把抓住的人不滿的瞪着他,原本想發作呵斥的話語,在看到江天暮駭人的目光時,縮了縮腦袋,“我不知道,我來看熱鬧的時候就沒看到有人了。”
一旁站着的警員上前來拉住了江天暮,“這位先生,麻煩你不要激動,請放開手。”
江天暮瞥了他一眼,放開了那個人,目光危險的看向警戒線外圍的居民或者路人。
原本那些看熱鬧的路人皆被江天暮駭人的神情嚇了一跳,一部分路人紛紛搖頭晃腦表示並不知道,也有一部分人害怕惹怒這個暴躁的男人,很快離開。
“我看到車子裡的人被救護車帶走了。”一個小男孩跑到了江天暮的面前,仰起頭大聲說道。
小男孩話音剛落,便聽到‘滴嘟滴嘟’的警車聲響徹在耳邊。
一輛警車率先來到了車前。
“走開走開,都圍在這裡幹什麼,該睡覺睡覺去,大晚上的都不去睡覺,看什麼熱鬧。”一個胖乎乎的警察從警車裡走了下來,不耐煩的對着四周看熱鬧的人揮了揮手。
衆人一鬨而散,唯有江天暮還站在車前。
胖警察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雖然沒認出眼前的男人是誰,但是看到江天暮一身昂貴的西裝,以及此時正表情凝重地注視着蘭博基尼,他就知道,眼前一身凜冽氣息的男人多半就是車主了。
胖警察馬上獻媚的走到江天暮的身邊。
而緊接着,兩輛警車和一輛警方專用拖車呼嘯着靠了過來。
“我是這輛車的
車主,我還有事先走了,有什麼事來醫院或者廣興集團找我,這輛車就麻煩你們了。”江天暮也不等胖警察先說話,一邊說着一邊擡手指了指停在一旁的拖車,說完便鑽進了一旁的私家車,讓司機往醫院的方向開去。
胖警察怔愣在原地,他目視着江天暮的車消失在眼裡。
自己正在熟睡中,半夜卻接到上頭的電話,讓他來紅樹林公園附近,說是出了交通事故。
上頭並沒有說誰是車主,可他想破腦袋也沒猜到,居然是本市最具影響力的江天暮。
江天暮到達醫院時,看到兩位警察的身影,他立刻小跑了過去,“請問紅樹林公園發生交通事故的那個人是你們送來的嗎?”
兩名警員互相看了一眼,點點頭,“是的,請問你是當事人的家屬嗎?”
“對,她現在在哪兒?怎麼樣了?”
“她現在還在搶救室中。”民警看着江天暮擔憂的神情如是說着。
“謝謝。”江天暮說完後便跑到電梯門口,拼命的按着按鈕,可是電梯沒有響應,一直往上上升。
江天暮着急的接連按了好幾個電梯都是這個模樣,不是正在上升,就是正在下降。
“該死。”他低聲咒罵一聲,跑進了一旁的樓梯間。
‘噔噔噔’皮鞋踩踏在樓梯上的聲音響徹在狹小的空間內,聽得人不自覺跟着這着急的腳步聲一陣心驚膽顫。
搶救室內,羅雨熙雙眼緊緊閉着,呼吸管插在她的鼻子中,她乾裂的嘴脣微微張開。
醫生小心的爲她縫治着傷口。
原來羅雨熙並不是只傷到了額頭,除了被撞的輕微腦震盪外,她的膝蓋骨因爲慣性,撞成了粉碎性骨折。
也幸而安全氣囊的保護,其他地方暫時沒有發現受傷的情況。
血袋裡的血不斷輸入到羅雨熙的身體裡。
醫生滿頭大汗,粉碎性骨折最不好做手術,需要將粉碎的骨頭一塊一塊剔出來,再從脊椎骨截一小節移植到膝蓋。
稍有不注意,某個環節出了差錯,就會導致這個女孩這輩子都會是瘸腿……
而羅雨熙卻並沒有任何意識,周身緊張的氛圍似乎和她沒有關係,她依舊深深沉睡着。
江天暮來到五樓的搶救室時,早已是大汗淋漓,口中喘着粗氣。
他扶着搶救室門口的牆,擦了擦額頭上讓人心煩的冷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搶救室門口亮着的紅燈。
羅雨熙,你要是敢有什麼差池,我一定拆了這家醫院。
羅雨熙,只要你好好的醒過來,我一定不會再埋怨你,我一定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羅雨熙,拜託,你一定不能有事。
直到這時,江天暮才發現,即使發生那樣的事,也沒有羅雨熙的生命重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搶救室的燈依舊是紅的。隨着時間的流逝,江天暮心情愈加暴躁煩悶。
‘嘭’……牆上傳來一聲悶響。
江天暮的手正砸在牆壁上,牆上硬生生被砸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坑,石灰散落
在四周,散落在江天暮冒出血絲的手上。
聞聲而來的警員也是吃了一驚。
他們自然是知道了江天暮的身份,對於他的舉動,他們也只能無奈的任由他發泄。
他們可不想現在上去觸黴頭。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
江天暮坐在搶救室外的座椅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煙,他的手紅腫着,隱約可見幾處被劃破皮的地方。
一名小護士站在離江天暮不遠的地方,她猶豫躊躇,想上前爲江天暮包紮一下手,又想去告訴他醫院裡不可以抽菸。
可是一想到剛纔自己想去給江天暮上藥時,還沒碰到他,就被他來自地獄一般的聲音給呵斥了回去,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突然,搶救室的門開了。
一個戴着口罩的女護士走了出來。
“你,過來。”護士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小護士,說道,“血漿不夠了,快去準備一些A型血漿過來。”
小護士領命,趕忙將拿在手中的碘伏放到江天暮的懷裡,快速跑了出去。
女護士看了看站在門邊一臉焦急的江天暮,再看看他腳邊堆砌着的菸頭,眉頭一皺,“醫院裡不許抽菸。”說完便又閃身進了搶救室內。
江天暮看着女護士手上的血跡心頭一顫,懷裡抱着碘伏就要往還沒關上的搶救室的大門衝去。
眼看着幾個大跨步就要接近大門時,大門突然關緊,一絲縫隙都不留給他。
一扇門,隔絕了他和羅雨熙。
那名小護士沒去多久就回來了。
手中推着一輛小車,江天暮瞟了一眼卻發現小車裡的血漿並不多,零零散散,居然只有七八袋。
小護士敲了敲門,還是剛纔那名護士開的門。
只聽小護士着急的對她說,“護士長,A型血的血漿不多了,這裡不足十袋。”
那護士長也是一頓,當下先將小車裡的血漿拿了進去,回身時不忘吩咐小護士趕緊打電話給分院,讓他們送血漿過來。
江天暮也是臉色一沉,該死的,他們就不知道多準備一些血漿嗎。
走廊裡又恢復了安靜,唯有那刺眼的紅燈深深紮在人的心裡。
江天暮神色疲憊的坐在椅子上,他低着頭,雙手合十支撐在自己的額頭上,任誰看着往日神采飛揚的江天暮成了現在這副模樣都會覺得世事難料。
艾文正是這個時候走過來的。
她走到江天暮的身邊坐下,淡淡的說道,“總裁,別太擔心,雨熙吉人自有天相,她會沒事的。”
江天暮頭也不擡,面對艾文的安慰,他只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艾文也並不在意,她之所以出現在這裡,不過是來看看羅雨熙是否能被救回來。
要是沒成功救回來,那自然是最好的,也不怕她醒來後回憶起以前,把一切都敗露了。
要是成功了,那麼她就只好……
想到這裡,艾文露出陰狠的模樣,面上的微笑也因此看起來猙獰可怖,可惜此時江天暮正低垂着頭,未能看見不一樣的艾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