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鋒芒畢露了呢?變得如此的強勢了?
是從懷孕的時候開始的吧!那個時候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候,朋友的不理解,陌生人的指指點點,她孤立無援,處在流言的風口浪尖,連哭泣都不知道淚要往哪裡流。
附近的鄰居都說她不矜持,不自重,不懂得保護自己,說她的孩子是野種,也有人說她是被人強/暴了,好好的姑娘就這麼毀了,公司裡的同事則是瘋傳她是爬上了老總的牀並且妄圖用孩子來換撫養金。
諸如此類的言論不一而足,一開始的時候她就只懂得哭,只懂得逃避,她換了好幾次住處,換了好幾份工作,藉此來躲避那些快要壓垮她的流言。
就這樣她熬過了一段時間,可是就在囡囡和糰子出生不久後,她的一個同事竟然在洗手間裡說她偷偷的把孩子賣了換錢了,她當時正在廁所隔間裡,聽到這話後,立刻起身衝了出去,在她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巴掌已經呼在了那女人的臉上。
她記得自己當時哭着衝那女人吼道:“你是見過我賣孩子了嗎!就在這兒造謠!”
那個女人估計是被她打懵了,再沒說什麼,拿了包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了。只剩下她一個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明明是打人者,可是她還是哭的一塌糊塗。
好像從那之後,她就明白了,打破流言的不是沉默和逃避,而是堅強和反擊,因爲沒有人能站出來替她解圍,沒有人能在她哭泣的時候扶她一把,衝她說聲我相信你,所以,能保護她的就只有她自己。
她只有變得更堅強,變得鋒芒畢露,這樣才能保護得了自己,保護的了她的孩子。
之後她的性情就大變了,不再是那個嬌嬌軟軟的女孩子了,而是一個真正作爲母親的陸星塵了。
身邊人來人往,雖然過了上班高峰期,可是她這副模樣還是引起了來往人羣的注視,陸星塵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嗒嗒嗒的跑下了臺階,遠遠的離開了歐宇公司的大門。
果然遇到歐陽靖就沒什麼好事,大早上的就讓她想起之前的不痛快,真是個瘟神!
和陸星塵在電梯分開的歐陽靖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憤憤的回了辦公室,煩躁的解了自己的領帶,將自己摔進椅子裡,手指輕揉着眉間,皺眉思索着,這個陸星塵怎麼這麼倔,簡直是一根筋,冥頑不靈。
他知道自己欠她良多,也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並不是輕而易舉就能緩和的,可是她這一副把他拒之門外的疏離模樣着實讓他窩火。
從來都是女人費勁心思的接近他,沒有一個人敢把他的好意當抹布一般踩在腳下,這個陸星塵這麼多年不長腦子光長膽子了啊!
就在歐陽靖窩火的恨不得把整張桌子都摔了時,外頭卻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他低沉的應了一聲,來人抱着一疊資料走進來,赫然是過來彙報情況的蕭堂。
蕭堂雖然不知道總裁是
怎麼了,可是看着他陰沉的臉色,顯而易見是生氣了,蕭堂感覺自己背後一陣陣的陰冷,無奈的哀嚎,自己怎麼就偏生撞在這個槍口上了呢!
歐陽靖上身往前探了探,雙肘撐在桌上,十指交叉,淡淡的問道:“查的怎麼樣了?”
蕭堂抱着懷裡的東西趕緊走過去畢恭畢敬的放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說:“查到了一點,再往深就查不到了。”
歐陽靖把牛皮紙袋打開,纖長的手指捻開裡頭的東西,眉峰輕擡:“就這麼點?”
他的語氣輕緩,可是聽在蕭堂耳朵裡卻是寒氣逼人,蕭堂偷偷擦了擦自己額上的冷汗,謹慎的解釋道:“只能查到這麼多了,並不是沒有查找的渠道,而是和上次查陸小姐一樣,好像是有人故意斷了信息的鏈條,像是要刻意隱瞞什麼!”
聽了他的話,歐陽靖的眉峰鎖的更緊了,他翻閱了一下里頭的資料,之後把它推在角落,一隻手捏着眉心,一隻手在桌上輕叩,似乎在思忖着什麼。
那錯落有致的敲打聲聽得蕭堂心七上八下的,他無比熟知老闆這個小動作,老闆只有煩躁生氣的時候纔會下意識的這樣做,因此,蕭堂更加忐忑了。
他今天恐怕是要當炮灰了!
那敲打聲如同行刑前的倒計時般持續了大約一分鐘左右之後就停下來了,蕭堂已經做好了受死的準備了,哪知歐陽靖只是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說了句:“出去吧。”
蕭堂如蒙大赦的撒腿就跑,偷偷感嘆,果然上天還是有好生之德的!
蕭堂走後,歐陽靖摩挲在粗糙的牛皮紙袋,陷入了沉思,陸星塵身世的迷離,弟弟歐陽隨的失蹤,穆城與歐陽隨的神似,以及被刻意阻斷的情報來源。
種種跡象似乎都指向某種顯而易見的真相,可是單憑這幾條簡單的線索又實在是無法解釋眼前的撲朔迷離,歐陽靖閉上眼睛,心中暗暗決定,這支離破碎的線索,遲早有一天他要拼湊完整,到時候他倒想看看,這被人煞費苦心掩埋的真相究竟是怎樣的光景!
不知不覺一上午就過去了,陸星塵收拾好了自己的辦公桌,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提了自己的包起身離開。
一旁的同事停了手裡的工作抻長脖子從格子間裡探出腦袋問:“星塵你要去吃飯嗎?幫我帶一份吧!魚香肉絲和小籠包,謝謝啊!”
陸星塵扯着自己的包,默默的記下:“不過我可能會晚點回來,我有點事要辦。”
那同事把腦袋縮回去,衝她揮揮手:“沒事,沒事,有飯吃就可以,你先忙你的就好!”
陸星塵應了聲,背好自己的包,擡步離開。
出了事務所,往前走幾步就到了中央大街,是這片最繁華的地帶了,陸星塵扯着書包帶子往前溜達,在看到一家裝潢奢華的乾洗店後,她定了定神,摸了摸自己的錢包,一咬牙,還是擡步進去了。
果然是上檔次的乾洗店,還沒等她出聲,就有穿着工作
服的店員微笑着招呼她了。
“這位小姐,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陸星塵掃了一眼裝潢的奢華又不失典雅的店面,清了清嗓子問道:“我這裡有一件西裝外套需要乾洗,大約得多少錢呢?”
美女店員微笑道:“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先看一看您的衣服嗎?我們店主營各大品牌服裝的乾洗和護理,每個牌子的衣服都有專門的護理方法,所以價錢也是不同的。”
陸星塵聽話的把自己的揹包卸下來,從裡頭掏出來那件歐陽靖落下的西裝外套,揪着領子遞給了一旁的店員。
店員很專業的戴了手套,之後才接過衣服細細查看,陸星塵把自己的揹包拉鍊拉好,忍不住吐槽,這是件西裝外套而已,又不是手術服,戴手套有點太誇張了吧!
“小姐,您的這件外套是英國設計師Dionysus手工縫製的,所以需要特殊護理,全套保養的話大約是在五千元人民幣。”
在聽到這個數字後,陸星塵差點沒忍住把包甩在那個美女臉上,五千塊!你怎麼不去搶銀行,不就是乾洗嗎!有五千塊買滾筒洗衣機都夠了,愛怎麼洗怎麼洗!
更何況,有這五千塊前後囡囡和糰子買老多東西,她又不是有病,幹嘛要把錢燒在這種地方!
想到這兒,陸星塵乾笑着從店員手中拿過那件外套,僵硬的說:“那我還是不洗了吧,不好意思,再見!”
說完,她抓着衣服和揹包麻溜的跑出了乾洗店,店員很有禮貌的衝她的背影鞠躬,微笑着說:“歡迎您下次光臨!”
陸星塵腹誹,這麼貴的地方她估計下輩子都來不起!
離開了這家死貴的乾洗店,陸星塵抱着衣服繼續往前晃盪,最後決定把衣服交給五十塊一件的乾洗店。
把衣服交待好後,陸星塵買好了飯,樂顛顛的往事務所趕,無形中就省了四千九百五十,哈哈,好開心!
下午的工作並不是太多,陸星塵駕輕就熟的完成之後就收拾傢伙下班了,對面的同事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要走人,一臉猥瑣的調戲她:“怎麼着,家裡有小哥等着呢?”
陸星塵腦補了一下糰子那張拽拽的小臉,無比認同的說:“還真是個小哥!”
那同事立刻驚呼出聲,滿臉八卦的瞅着她,賊兮兮的貓着腰繼續問:“真有小哥?多大的?你才這麼大點,那小哥豈不是更嫩,該不會是學生吧?”
陸星塵把手機裝進兜裡,把桌子簡單的整理了一下,沒有繼續滿足她的好奇心,拎着自己的包就要往外走,只是還沒等她邁開步子,那同事就一個箭步衝過來,一把扯住她的衣角,滿臉放光的威脅她:“快說,不說的話不讓你走!說,是誰!是不是學生,你是不是小牛吃嫩草了?”
看着她雙眼放光的模樣,陸星塵終於繃不住笑出聲:“哪有什麼小哥,我是趕着去接我兒子,昨天晚上我回家晚了,今天得去給他賠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