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聲音讓蕭堂也感到無奈。旁邊坐的那個人是歐陽靖,他從十三歲開始自食其力,戰果輝煌,原因就是他有自己的原則,沒有人敢說歐陽靖是個英雄,可是他一定是曹操那樣的梟雄,他能夠在無比陰暗的商場混的風生水起,就已經足夠說明了他的能力。
陸星塵看着歐陽靖的車越開越遠,在那一刻她竟然後悔了,他轉身的時候那樣的瀟灑,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和他無非就是一夜qing的關係,在他冰冷的世界中,絕不會有一個溫暖的角落去撫平她滿是傷口的心,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他離開了,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陸星塵,清醒一點。”她對自己說,卻感覺心上無比地痛,從他對歐陽藍說出那番話的時候開始,她就應該清醒了。想到這兒,她整個人就軟了下來,她坐在馬路中間,將腦袋埋在雙腿間,落下了淚水。
而與此同時,賓利車上的男人頭髮被微微的吹的有些凌亂,他下意識地回望倒車鏡,裡面早已經沒了女人的影子。
“蕭堂,就停在這兒,等着。”歐陽靖終於還是發話了,他怕陸星塵出點什麼意外。
聽了歐陽靖的話,蕭堂一個急剎車,巴不得再往後面倒點,要說這歐陽靖的心也太狠了,這都走出大老遠了。
“老大,要不咱還是回去看看吧?這大半夜的,黑燈瞎火的,她一個女孩子,要是真的出點什麼意外……”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歐陽靖一愣,只見他連忙揮手,“快快,掉頭。”他只是想讓她吃點苦頭,卻沒想到這麼深的層面。
“看吧,我就說……”蕭堂小聲嘀咕着,歐陽靖白了他一眼,“你幹嘛不早說。”話音裡滿是責備,然而就是這一刻,蕭堂還是從他的眼眸裡看出了一抹焦急。
歐陽靖點了一根菸,自己只顧着和陸星塵賭氣,竟然忘記了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快點。”他不斷地催促着,蕭堂踩着油門一個勁地往前衝,也顧不得什麼道路限速了。
賓利車飛馳的聲音很快便傳入了陸星塵的耳中,她錯愕地擡起頭,便看見方纔開走的車向自己開了來,穩穩當當地停在了十米開外。
歐陽靖走了下來,她下意識地抹掉眼角的淚水。
“陸星塵,你走不走?”
那冰冷的聲音此刻卻顯得無比的動聽,她擡起頭看着面前那遙不可及的男人,他依舊將雙手插在褲兜裡,臉上冰冷的表情從未改變。
感覺到了來自陸星塵的灼熱目光,歐陽靖這纔對上她的眸子,紅腫的眼眶讓他一愣,他以爲她已經長大了,沒想到她還像多年前那樣脆弱,一件小事就足以讓她流淚。
歐陽靖兩步走到了她的旁邊,脫下自己的西裝披在她的肩上,然後無比自然地坐在她的身邊,“哭什麼?”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讓陸星塵一愣,她並不說話,只是用一
雙哭紅了的眼睛望着面前的男人。
蕭堂坐在車裡,更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而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總裁這樣閒下來,陪着一個女孩,在黑夜中用一雙冰冷的眸子靜靜地注視着面前的人。
歐陽靖堅實的右臂搭在陸星辰的肩頭,那一個瞬間,所有的不安便都化爲烏有了。
兩個人就這樣在馬路上坐了將近半個小時,最終歐陽靖略帶嘶啞的聲音還是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走吧,時辰不早了,你要是再不回去,孩子們該擔心了。”
他渾厚的聲音裡帶着幾分無奈,陸星塵幾乎感受到了他的不捨,“嗯,不早了。”她空洞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悲傷,歐陽靖自然捕捉到了她的異常,“怎麼了?”他沉着聲問道,似乎又想起什麼,一本正經地對着面前的女孩道,“陸星塵,我剛纔的那些話……”他原本想要解釋自己爲什麼那樣說,可卻被陸星塵打斷了,她眨了眨眼,“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
她的話讓面前的人一愣,歐陽靖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憐憫。
“我做夢都想知道我爸媽長什麼樣子,歐陽靖,你知道麼,我從來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孤兒院的院長告訴我,我被放在門口的時候,身上就只有陸星塵三個字……”
她低下頭,嘶啞的聲音漸漸微弱,歐陽靖下意識地將她摟的更緊,“原來,你我都是被拋棄的孩子。”他淺笑,那笑容裡滿是無奈,就彷彿是在嘲笑自己的人生。
“我真的覺得你太不懂事了。”陸星塵搖頭,告訴歐陽靖要珍惜現在所擁有的。
歐陽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將摟着她的手臂拿了下來,雙手抱頭,就這麼躺在了柏油馬路上,陸星塵不解地看着他。
“陸星塵,躺下來。”他帶着幾分命令的口吻,陸星塵就這樣鬼使神差地躺在了他的旁邊。
“你看着天上的星。”
陸星塵這才發現,此時眼前的竟是不可多得的曠世美景,她不由感嘆,“好美。”
歐陽靖用一種平靜的目光看了看旁邊的女孩,“你知道麼,十三歲那年,我每天晚上都躺在這裡看星星,在羣星面前,我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渺小,因此我下定決心有一天我一定要成爲那一輪能夠照亮整個天際的月亮。”他的脣角勾着一彎笑容,此時的他就彷彿回到了十三歲那年,一個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少年。
陸星塵不解地看着旁邊的男人,爲什麼他要給自己說這些?十三歲,歐陽靖難道不是已經背井離鄉去了美國留學麼?
他伸出手,指着天上最明亮的那顆星,“星塵,我一直堅信我是月亮,可是我其實只是那顆星星,而真正的月亮是歐陽隨。”
這是歐陽靖第一次這樣叫陸星塵,她側着臉看着旁邊無比認真的男人,這一刻他的英俊幾乎快要讓她窒息,可是他爲什麼將無比強大的自己比做明亮的星星,那個
已經遠去的少年歐陽隨卻成爲了月亮?
她終於還是按耐不住好奇心,開口詢問道,“爲什麼你只是那顆星星?”
歐陽靖用一雙如幽潭一般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你相信麼?在我的生命裡,歐陽隨就是月亮。”
他的聲音帶着幾分嘶啞,她幾乎能夠感覺到那個人的內心在不斷地流血。
歐陽靖一雙眸子裡沒了以往的冰冷,而是無比認真,而她則對上他深邃的眸子。
這幾乎可以說是陸星塵第一次這樣仔細地看歐陽靖,五年前的一面之緣後,兩個人便是形同陌路,再回來她也是處處躲避着這個惡魔,可是今時今日她竟然這般意外地看到了這個惡魔的另一面,而她也沒有想到的是,很多年後,這一幕竟然一直陪伴着自己,就像是深深地烙印在了腦海中一般。
漆黑的夜幕籠罩着兩個人,靜謐的黑夜,一切便又彷彿恢復了往昔的平靜。
兩個人就這樣懶洋洋地躺在馬路上,而蕭堂似乎也對這一幕見怪不怪了,以往歐陽靖心情不好的時候,偶爾也會一個人倒在空蕩蕩的馬路上。
“陸星塵,也許對於你而言,我是個不懂事的人,我可以躲着我的父母十年不見,可是你未必知道,這個世界上歐陽隨是我唯一的親人,可是後來,歐陽藍將他送去了孤兒院,而我被他關在地下室。”歐陽靖一臉無奈地說着。
陸星塵一驚,歐陽藍竟然親手將自己的兒子送到孤兒院?“他爲什麼要這樣做?”陸星塵一臉不解。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歐陽藍對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非常好,而受盡虐待的那個人一直是我,我也沒有料到他會將歐陽隨送到孤兒院。”歐陽靖蹙了蹙眉,冰冷的面上帶着幾分無奈,似乎是在回憶着過往,又似乎是在等待着前面的一切。
“你們不是一個媽媽生的?”
歐陽靖搖搖頭,“歐陽藍年輕時非常花心,我兩歲那年因爲歐陽藍出軌,母親收拾了行李一個人離開了,沒過多久,歐陽藍帶回了歐陽隨的母親白月,然後她就爲他生下了歐陽隨,我的弟弟。”他自顧自地解釋着,而腦海裡卻不斷地回放着歐陽隨的那張臉。
陸星塵更加不理解了,既然是這樣,爲什麼歐陽隨會被送到孤兒院呢?這其中似乎有什麼隱情。
“直到我十二歲那年,歐陽藍將我關在地下室,半個月之後,我被放出來才知道歐陽隨已經被送去了孤兒院,而白月則下落不明。我好幾次想要從家裡逃出去找他,可是都被齊三他們抓住,甚至爲了防止我再次逃跑,歐陽藍還叫人打傷了我的腿,我沒辦法只能在家裡養傷。”他低沉的聲音裡帶着幾分悲痛。
陸星塵還想再問些什麼,歐陽靖卻站了起來,“星塵,不早了,回去吧。”陸星塵還沒從這一切中反應過來,她只知道他的父母健在,竟然不知他的童年竟然是這般的讓人心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