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塵而去。
男人久久的在原地看着女人離去後，彎下腰拾起了落在地上一張又一張的鈔票。
風停了，那一張又一張的百元大鈔就安靜的躺在地上，被男人充滿着劃痕的手指拾起。
洛寧陽等了很久，然而男人自始至終除了辯解這麼一句便再也沒有開口。就像一隻學舌的鸚鵡，你不說一句，男人就像啞巴一樣那麼安靜着
。
你說不是就不是，你有什麼證據嗎？然而反過來想，你說是就是，你有什麼證據嗎？洛寧陽只是一時意氣猜測男人可能是兇手。然而從實際
看來，男人頂多就是個幫兇，絕對不可能是幕後指使。
如果真的是男人，當初男人家裡住房條件，背後甚至沒有分毫勢力，是怎麼讓警方放棄將他繩之於法的？
最終的兇手一定另有其人，男人說不定知道什麼。然而他卻什麼也沒有說，或者說，他並不想告訴他。
“火災之後，有一個人曾經找過你？”洛寧陽的眼神專注的盯着對面的男人，試圖從他的神情裡看出蛛絲馬跡。
“嗯。”男人看上去精神並不好，回答起來慢吞吞的，眼神微垂着，平平淡淡的語氣，沒有否認。
“那是個什麼樣的人？男人還是女人？他和你說了些什麼？”洛寧陽見他承認，忍不住一口氣問道。
“……。”對面的人又沉默了，洛寧陽看着他站起身子，無言的朝門口的方向走去。他什麼也沒說，洛寧陽只能安耐着心裡的煩躁跟在對方
身後進了男人的推開的房門中。
這是一間擺滿了美術作品的房間，最大的一幅畫甚至和真人一樣高大。而畫面上畫的卻是一副熟悉的話，就和洛寧陽在蘇安娜家看到的一樣
，穿着婚紗的女人，兩隻交握的手。
吳浪和蘇安娜之間究竟有什麼淵源，和洛寧陽無關。他此刻只在意關於那個兇手的事情。“你要做什麼？”洛寧陽在他身後，看着他拿出了
凳子放在貼着牆壁的櫃子前。
男人依舊沉默不語，他踩上凳子，從櫃子的頂部拿起了一個非常長的長方體盒子，看起來盒子並不輕，男人的身體有些搖晃。
洛寧陽上前扶着男人不穩的身體，接過了那個通體黑色的盒子。
盒子是做什麼的？裡面有什麼東西？他心中疑惑，然後看着從凳子上下來的男人打開盒子的蓋。
也許是塵封了很久的東西，剛剛打開後還帶着嗆人的灰塵，盒子的頂部邊緣都十分的髒，洛寧陽看着染黑了的手，又看了看男人同樣被染黑
的手。
男人熟練的在房間裡找到了一個幹手巾，白色的手巾燃着五顏六色的顏料，看起來已經洗不出來了，這個房間自帶了一個洗漱池，男人沾溼
了帕子，洛寧陽以爲他要擦手，結果發現男人拿着帕子回來將黑色的盒子從頭到尾擦了一遍。
洛寧陽：……。
打開後的盒子裡面是一疊畫，露出來的畫裡面是和穿着婚紗的少女，森林中的少女同一個人，洛寧陽想吳浪一定是他暗戀這姑娘。
等了一會後，男人才洗過手，用洗漱池邊的手巾擦乾。他走過來，半蹲着身子，手下拿起一張又一張的畫，每一張都是不同背景，不同動作
，不同衣着，但都是同一個人的少女。
盒子越來越薄了，洛寧陽看到的畫面變成了一個孩子，看起來約莫八歲左右。看起來很是眼熟，洛寧陽不確定的眼神看像男人，他的手指着
被男人放到拿出一摞的畫上面的八歲孩子。
“這是，我？”他遲疑的問，畫面上的孩子是在是太美好了，溫潤的表情在森林中，臉上帶着怯色，就像一直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蜷縮着身體
，瑟瑟發抖。如果說相由心生，一個藝術下手底下的畫作，往往是由自內心而散發的。
“嗯。”男人手下的動作微微停頓，然後又是一張小洛寧陽的畫蓋住了他指着的畫，那是一張寫實的畫作，是男人離開前，洛寧陽瑟縮在門
邊露出半隻腦袋的樣子。孩子依舊很是可愛，皮膚很白，水潤潤的大眼睛。
小時候的洛寧陽記得自己並沒有這麼……漂亮？這也許只是男人印象中模糊的畫面被他填補的清晰了起來，進行了美化。
男人究竟在找什麼？洛寧陽不可避免的帶上了煩躁不安。
直到男人翻到最後一張，那也許是男人最初畫的，所以才被壓在了最底層。那幅畫很是有趣，畫面有些扭曲，裡面的女人分爲兩個部分，她
整個人的一面是穿着非常華麗的衣袍，身上帶着金閃閃的首飾項鍊和王冠的女王，而女人的背後有着半個虛影，那是一個穿着綠色鮮豔裙子
，抹着鮮紅嘴脣，打着花傘，拎着白色挎包的女人，鮮紅的指甲很是清楚。都是同一個人，他們有着相同的面貌，有着同樣高傲對萬物輕蔑
的神態。
洛寧陽看着那幅畫，不明白男人的意思，就聽見那人低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她給了我一筆錢。”
“…那個來找你的人，就是她？是她？”是一個女人？洛寧陽緊緊地盯着畫面中的女人。她會是兇手嗎？
洛寧陽口中問道：“她爲什麼要給你一筆錢，她是誰？”
“一個舞女，在十八年前就已經死了。”男人拿起那張畫，將畫遞給了洛寧陽。洛寧陽接過，畫紙攤在腿部，垂着頭注視着畫紙上的女人，
他沉默了一會，又問了一遍。
“他爲什麼要給你一筆錢？”你幫她做了什麼？或者是，封口費？
男人又是一陣沉默，他搖了搖頭，不發一語。洛寧陽一拳垂在木質的地板上，揪起男人的衣領。
“說啊，你搖頭是什麼意思？她是不是兇手，你是不是知道？你幫她做了什麼？他爲什麼要給你錢？”洛寧陽眼睛睜的很大，眼底是一片猩
紅，語氣很是激烈。手中的也是力道很大，他整個人都壓在了男人的身體上，男人皺着眉，身側的手支撐着地板，一手握上洛寧陽抓着他衣
領的手腕。
“你冷靜點！”男人的情緒似乎終於有了起伏，他言語中帶上了幾分惱怒。他的呼吸絮亂，過了好一會，洛寧陽抽回了拽着他衣領的手，從
男人身上起來，冷靜下來的時候。男人已經平穩了剛剛過於急促的呼吸。
男人從喉嚨中發出一陣乾咳，他的脣齒大開着咳着，看起來並不太舒服的樣子。
“……對不起，我實在是…我太激動了。”洛寧陽蠕動了嘴脣，說道。跌坐在地上看着手邊的畫作。
男人說他不是兇手，也並沒有否認曾經人來找過他。他在這其中，究竟扮演着怎樣的身份？他爲什麼會知道當年那張火災是人爲的，他知道
兇手嗎？或者說他是其中之一？
男人的視線同樣落到了他所畫的畫上面，眼底一片暗沉，聲音喑啞。
“她是被滅口的。和……有關。”男人中間的字說的很是含糊，讓人聽不清楚，和什麼有關？
滅口？
“你怎麼知道的？”洛寧陽追問，然而男人卻站起身子，不發一言的走出了房間。洛寧陽看着手中他不自主攢的褶皺的畫紙，追了上去，攔
着男人面前。
“你怎麼知道的？”他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吳浪，繼續發問。
男人的視線落在洛寧陽身上，透過那張冷靜自制的面孔，洛寧陽無法猜到男人心中的想法，這個男人的情緒就像被隱藏在心底一樣，就像臉
上戴了一層讓人無法看見的面具，無法讓人窺視到他的絲毫波動。
只見男人的嘴脣蠕動開合，透着冷意的開口道：“讓開。”
那話語太過冷然，讓洛寧陽情不自禁的讓開了男人的道路，他跟着男人一路來到了廚房，廚房看起來並不大，窗戶邊有着一個三層的紅色外
漆的冰箱。
男人打開裡面，露出了滿滿的食材。
看起來男人經常使用廚房，自己做飯菜。
洛寧陽想起從前家中，也是男人一個人生活做飯洗衣，似乎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冷冷清清的，讓人絕對無法從喪心病狂，心思陰沉的小人
聯繫在一起。
洛寧陽並不願意相信這個男人會和火災有關，因爲在記憶中，他們一家從未虧待過男人分毫，在男人被村裡人嫌棄的時候，家中的父母對待
男人反而態度如常，鄰里間也互相幫助。
記得在被男人收養之前，他有幾分喜歡這個男人的。
因爲他每次到他家做客，都會帶一些好吃的東西給洛寧陽。
洛寧陽看着男人絲毫不受自己影響的開始插電源，淘米，煮飯，切菜。一切都有條不絮。這種令人無力的舉動，讓洛寧陽不知道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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