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洛寧陽微微一頓,心思百轉。這個老人看起來也是建設村的,村子當年小,幾戶人家誰家發生了什麼,很快就能傳遍 。而他因爲那場火災在村子中並不受那些人待見,他們認爲他是災星,禍害,剋死了父母。當年村裡人迷信封建,大多都信這個。他因爲這
個,沒少遭受人的白眼和因此受欺凌。
“郝。”洛寧陽很快的就接了下去。
“我姓郝。”
當年村子中有一戶郝姓人家,是學校裡面的老師,三口人父母雙方都是老師。他們家人在村子裡很受人尊敬,管孩子也很嚴苛。但那家夫婦
都是好人,並不用白眼對待洛寧陽,還給過洛寧陽很多幫助,但很可惜,在隔年開春的時候,他們家就搬去了縣城,自此洛寧陽就再也沒見
過他們家人。
“婆婆,您怎麼稱呼啊?”洛寧陽看着坐在他對面的老人問。
對面的老人呵呵一笑,有幾分自嘲和苦笑的意味,她雙手捧起起茶杯,白色的茶杯微微的熱,茶水冒着熱氣,看起來並不能喝得下嘴的樣子
。
“我姓蘇,你叫我,蘇婆婆就行了。”她說着,垂下眼看着冒着熱氣茶水,熱氣暈染了她的面容,看起來帶着幾分迷離。像是隔着一層薄薄
的霧氣,就讓人無法看清楚她面容了。更讓人無法看到,那沉默的臉孔下,隱藏着怎樣的故事。
洛寧陽直覺這是個有故事的女人,他這樣想着,微微擡起頭,看着對面的牆壁。那裡有着一副巨大的畫,畫被保存的很好,但卻依舊能看有
一部分粘合的痕跡,就像曾經撕裂過一樣,紅色的玻璃框有些老就掉漆,看起來很有年代。
“那蘇婆婆,你認識那個姓吳的男人嗎?”洛寧陽放下端起的,已經感覺到燙手的茶杯。看着端着茶杯看着茶麪彷彿渾然感覺不到熱度的姓
蘇的老人。說起來,若是那個男人,也差不多到了這個年歲,也只有當年村子裡的老人,才知道那些往事。
“認識,怎麼不認識呢……”蘇婆婆回答的很快,最後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她彷彿陷入了某種回憶,她動作遲緩的低頭,專注的注視着
着手中的水面,彷彿透過水麪,看到了其他別的什麼東西。
吳浪,是個怎樣的一個男人呢?
在洛寧陽的印象中,是個古怪的,陰沉不定,有着暴力傾向的男人,是他童年的一個無法磨滅的噩夢。
然而在蘇安娜眼中,卻是個充滿浪漫意味的男人。
在那個男人還年輕的時候,曾經在縣城裡的那座學校非常的受歡迎,很多女孩子偷偷愛慕着他,給他送情書。
無數的午夜夢迴,她顫抖的手拉開牀頭的抽屜,打開厚厚的相冊,就像翻過無數次一樣,一下子打開就露出了那張老舊的發黃的灰色照片。
看到那個年輕的自己,年輕的他。就感覺到時間彷彿沒有流動,仍然是停留在那一刻一樣。
那是一個放學時期總是喧喧嚷嚷的校園水泥小道,樹林陰翳,陽光的餘暉染紅了綠油油的樹葉,打在人的臉上,照的人彷彿像羞怯的小姑娘
一樣紅了臉頰。
穿着藍色的校服及膝的黑裙,長像秀麗透着青春氣息的少女環着身下人的脖子,側臉躺在男人白色襯衫的背後,她身上披着黑色的外套,看
起來很是寬大,一點也不符合她的體型。
少女的脣邊露出幸福而迷人的微笑,這正是一個花季少女最美的時候,有着對未來充滿着幻想的心。
“下來。”他身下的男人聲音平淡,甚至有些冷漠。他的眉目冷然,劍眉上挑。,他有着一雙丹鳳眼,他的脣瓣緊抿。微卷的短髮將近擦過
眉目。
男人有着一張很出色的容貌,烏黑的發,修長的身材,纖細的握着畫筆的五指。憂鬱的氣質,不苟言笑的表情。
“我不,你揹我回家嘛。”女孩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她的雙腿夾緊了男人的身體,雙臂更是向上一竄,用力的環着青年的脖子不肯放下,兩
隻手死死的握在一起。
“……。”青年沉默的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停下腳步,鬆開環着女孩膝蓋窩的腿,半低下身子,以不容反抗的姿態示意女孩下來。
兩人僵持了一會,直到她聽到男人又是一聲不帶感情的。
“下來。”
“哦…那好吧。你能不能,在陪我走一會。就一會,行不行?這一個人也沒有,我害怕。”女孩磨磨蹭蹭的從青年的背上下來,她有着齊眉
的劉海,扎着兩個大辮子垂在胸前。
她點着穿着黑色皮鞋的腳,偷偷的從側面看着她心儀的青年。
青年冷峻的表情,在陽光下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看起來有竟幾分溫柔和不捨。
他長的真好看。女孩在心底悄悄的想着。如果時間能停在這一刻,永遠的不走了。那該有多好。
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她想她喜歡上他了。
“……恩。”等了很久,青年才緩緩的點了點頭,同意了女孩的請求。
那條林間的小路彷彿很長很長都沒有到達校門,兩人一直走着,誰也沒有說一句話。然而時光卻是那樣的美好。小路中兩人之間充滿着寧靜
祥和的氛圍,充滿着淡淡的甜蜜的粉色,包裹着這兩個擁有着最好青春的少男少女。
直到到了校門,女孩環着沒一外套而感覺到冷的身子。看着穿回了黑色校服的青年走回那條小路,背影在夕陽下拉的很長,他看起來是那樣
的孤寂,令人心底有些犯疼。
“離我們家大小姐遠一點,臭小子。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出身,大小姐也是你這種身份的人能配得上的?”穿着白衣粗褲,揮着汗巾的車伕笑
的一臉不屑的看着揹着畫架的青年。又是一聲嗤笑:“就你這種人,嗤,別以爲到縣城了。啊,是知識分子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鄉下來
的窮小子吧,去找個村姑恩恩愛愛差不多,還真當自己是麻雀飛上枝頭,就能變鳳凰了?啊?哈哈哈哈哈!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我看你做
夢吧你!”車伕笑的張狂,他腦側還貼着白底黑圓的膏藥,長的一副賴皮子樣,牙齒髮黃,很是令人厭惡。
少女從一旁的牆的陰影裡跑出來,一把推開了小人得志的車伕,她臉上不知道擺出什麼樣的表情好,只是低着頭說。
“你別聽他說,我、我、我喜歡你!”這是第一次表白,在少女的家門口,少女很緊張,心口撲通撲通的跳動着,她的手指無意識的攢着衣
裙,對即將到來的答案期待不已,又害怕不已。
而回答少女忐忑心的是一聲低沉的“嗯。”之後就在沒了聲響,而當少女猶豫着擡起頭,卻看到青年漸漸遠去的背影,同樣是夕陽十分,將
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然而這一次,少女的心充滿了孤寂和冷然,她感覺青年離去的背影是那樣的殘酷而冷漠。
“大、大小姐?哎,不是小的的錯,實在是,少奶奶叫小的這樣說的啊!不然給小的十個狗膽,也不敢攔着大小姐的同學啊。”耳畔長相不
佳的車伕歪鼻子瞪眼,佝僂的身子就像從未直起來過,臉上竟是卑躬屈膝的諂媚,口中不休止的辯解着。
就像蒼蠅一樣聒噪。
“哼!”少女很久纔回過神,她身上穿的很美,白色的洋裝,粉色洋裙,燙的有型的捲髮,抹的通紅的嘴脣,白色圓頂的編織帽子。跨在腰
間的白色長帶的挎包被她狠狠的甩在了地上,轉身回了房子。
“哎?大小姐,不出門了?”車伕的聲音被拉的很遠。
蘇安娜想,也許她們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就已經錯過了。
他們有着不同的出身門第,她那樣的大家庭,那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媒妁之約的年代,註定了他們那充滿坎坷的望不到結局的愛情。
而青年背上的那副油畫,卻是始終沒有送出去。
當青年第二次拿出那幅畫的時候,青年已經成爲了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他除了那幅畫,還準備了一個小巧的,紅色的盒子。
依舊是蘇家,這回青年沒有被拒之門外。
往來蘇家的人很多,青年因爲之前的一個省市比賽而閉門造車,和外界阻隔了很久,消息不通。
而今天,蘇家看起來人很多的樣子,不知道是什麼日子,什麼狀況。
“蘇家也真是好運,能和司令攀上親家。”一個對人從他的身邊走過,話語隨風傳入青年的耳中。
“張家大少爺也是青年才俊,年紀輕輕就事業有成。能嫁到張家做主母啊,蘇家二小姐以後的日子指定差不了。”又是一個聲音傳入青年的
耳中,他驟然停下腳步,“蘇家二小姐”這句話宛如夏季的響雷在他耳中發出一聲劇烈的轟鳴聲,刺耳不已。
青年一把拉住說話的人的胳膊,他擡起頭,臉上充滿了駭人的神色。
我和你的愛戀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