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在一旁夾着飯菜的中年男人放下筷子，乾咳一聲，然而卻什麼也沒說。周圍的氣氛靜默了一會，小小的洛寧陽拉着母親的袖子，從
女子懷中爬起來。
爬到了那個頭微微垂下，沉默不語的小小少年身旁，小小的肉爪搭在他的腿上。兩對眸子相對，隱隱有水滴落在洛寧陽的小臉上，他向上伸
出手，不知道想要摸一摸這個少年的哪裡。
“窩最西歡咯咯了。”嫩嫩的聲音在洛寧夏身側響起，他的身軀不易察覺微微顫動起來，手指在桌子的掩蓋下蜷縮成了拳，緊緊地握着，仿
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握到指尖泛白。
“留這麼長頭髮……趕緊剪了！吃飯！你還委屈了你。”女人說着，拿起了飯碗，似乎想要洛寧陽回來一樣的和緩了臉色，她放輕聲音溫柔
的哄着：“陽陽，過來，媽媽餵你吃飯。”
少年猛地起身，將因爲他的動作而向地下跌的小包子推回炕上，最終惡狠狠的看着他，大聲的喊着。
“都是你，我不吃了！”
飯桌上的氣氛一瞬間冷凝下來，少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屋內，木質的門被用力的關上，飯桌上的男人也放下筷子，看着女人嘆了一口氣。
“你啊，少說兩句就不行嗎。你看看看你，孩子也不大，好好說多好，非鬧的雞飛蛋打的。”說罷，男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陽陽是你的肉
，啊，那寧夏那孩子就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了？你這樣讓他們將來兩個兄弟怎麼好好相處，非弄的跟仇人似的。”
飯桌上的女人臉色微變，最終看着那個男人什麼也沒說的喂起了洛寧陽，動作緩慢，眼神迷離，似乎在回憶什麼過年往事。
“當初如果沒有嫁給你該有多好……”女子最終輕輕的低喃道，男人隱約的聽見女人低喃，只以爲在哄着幺子吃飯。而年僅三歲的洛寧陽，
迷惘的睜着大眼睛，看着母親花黃不復貌美的臉頰。
洛寧夏回到房間，透過窗子，跳到外面的田間。走到院子中，看着那還留着西瓜汁水和幾乎不能察覺的血漬，蹲下身子。
臉上充滿着茫然。
“爲什麼……”
“如果你不存在就好了……”
“你奪走了屬於我的東西。”
“媽媽，這是什麼？”6歲，小小的洛寧夏十分精緻可愛，臉上圓嘟嘟的還帶着紅暈，看起來像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他穿着寬大的衣服，並不
合身。
牀上的女人容貌姣好，滿頭大汗，她神色迷惘，過了好一會，纔回答洛寧夏的問題，她聲音溫柔，看着牀邊的孩子，手指理着襁褓。
“這是弟弟，你要好好愛她，疼他，知道嗎？寧夏。”女子眼中充滿着期待，彷彿將所有希望有系在這個孩子身上般，她看着他，“他叫洛
寧陽，是你唯一的弟弟。你們留着相同的……血脈。”。
“他是弟弟，我要好好疼他！”帶着堅定的，童年稚嫩的語言，他看着小嬰兒，看着母親，伸手戳了戳那看起來軟嫩的臉蛋。
母親沒有阻止。
洛寧夏覺得十分有趣，他睜大着眼睛看着小嬰兒。手指從臉蛋挪到嘴脣，從嘴脣挪到露出來的小肉爪。
小嬰兒迷惘的睜開眼睛，最後給予洛寧夏一個重重的巴掌，他哭了。
母親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包過嬰兒掀開上衣，對着洛寧夏說：“你怎麼把弟弟給弄哭了啊？”
被這麼問，洛寧夏頓時無措了起來。
“對……對不起，媽媽。我不是故意的……”
“以後不能把弟弟整哭了，最好不要碰它，嬰兒很脆弱。知道嗎？”
以後不能把弟弟弄哭。
要好好疼弟弟，愛弟弟。
記住了嗎？
記住了……
對於年幼懂事的洛寧夏，這似乎是必須遵守的規則。
時間如白駒過隙，十歲的洛寧夏開始想，他究竟，爲什麼，要疼他，愛他？爲什麼不能推倒他？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