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寧陽身上又捱了三兩下石子的襲擊,他緩緩的蹲下身子,撿起落在地上的石子,然後擡起頭,直直的注視着站在院子門口的發小,發小見
他撿起石子麻溜進了裡屋,似乎是害怕對方也同樣拿石子丟自己。
“恩,我知道了,我不會再來了……”他這麼低低的說着,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他眼中的卻不易察覺的蓄起了淚液,遲遲沒有滑落。
年紀不大的洛寧陽漫無目的的走着,不顧肚子咕咕的叫聲。直到他聞到一股香味,洛寧陽不由得順着香味邁開了早已疲乏的沒有知覺的雙腿
,憑着一股驚人的意志力。
路的盡頭,那是一隻放在油紙上面的燒雞,看起來還冒着一股熱氣。
一個飢餓的人面對食物還會想到什麼呢?洛寧陽的視線牢牢的被那隻烤雞吸引,他動作很快的就抓起了地上的烤雞,他雙手抱着烤雞,直接
整個人埋在烤雞上用嘴撕咬着雞肉。
“哎,我的雞呢?”男人的聲音,然而洛寧陽此刻卻充耳不聞,彷彿沒有聽到一樣,咬着口中的食物。香,很香,他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
男人彎下腰只撿到一個裝着雞的油紙包,他的視線一下子就落到自己身邊的洛寧陽身上了,只見那孩子低着頭,似乎在啃咬着什麼,但由於
過長的長髮,遮蓋住了視線,無法看清楚頭髮阻擋的背後他是在做什麼。
長頭髮。臉上有着一顆痣的男人叫王二,賤名賤命。他平日在新發鄉也是無惡不作,什麼偷雞摸狗,什麼拐賣人口的事情他都幹過,可以說
是個一般人都不想惹的地痞無賴混混,王二打起架來,那是真敢殺人的。
他這一看長頭髮穿着打扮像個乞丐的孩子,還以爲是個小女孩子。但重點不是女孩子不女孩子的,是……他一把揪起了洛寧陽,一腳將洛寧
陽踹倒在了地上,王順擡眼一看,那臭小子懷中老老抱着的正是他剛買來還沒來得及孝敬自己五臟廟的燒雞嗎。頓時怒從心中來,口上氣急
了道:“好啊,老子還道最近找不到生意呢,你自己就送上門來了啊。臭丫頭片子,敢偷吃老子的燒雞?你誰家的,啊?說。”
死死抱着懷中燒雞的洛寧陽沒有回答,他擡腳就想要跑。可沒跑出多遠,就被王二拽着頭髮給拎着帶回來了。
王二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罵道:“跑啊?你倒是在跑啊。偷了老子的燒雞還想跑,向來只有老子欺負別人的份,你個臭丫頭片子還想佔老
子的便宜。你個賠錢貨的臭乞丐,有娘生沒娘養的騷貨,我呸。吃了老子的東西,你就乖乖跟着老子走吧!”
洛寧陽聞言,眼睛發紅。他也不顧懷中的燒雞了,清脆的聲音道:“不准你說我娘!”擡嘴便就狠狠的咬上男人抓着他的手腕,擡起頭,
“艹,你敢咬老子?說你娘你還來勁了你個臭乞丐。”王二被要的生疼,他狠狠的拽着洛寧陽的長髮。“你他媽給老子鬆口!”
兩人正膠着着,洛寧陽忽然感到腦後一痛,眼前視線一片昏暗,無力的鬆開了咬着男人的力氣,整個人昏倒了過去。
然而當他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身處一處十分華貴的大房子中,容納的了三四個成年人的牀,房間中還瀰漫着清幽的香味。
燈光昏暗,他推開了房門,肚子咕嚕咕嚕的叫。洛寧陽茫然的看着鋪着紅地毯,上面是橘黃色漂亮吊燈的長廊,摸了摸還泛着疼的腦後。
他不是在做夢。
這裡是哪裡?
“哎呀,小姑娘醒了啊。餓了吧,先跟姐姐我吃飯去?”緩緩走過來的女人濃妝豔抹,傲岸的身材,露出大片肌膚的衣服。
她帶着洛寧陽吃過飯,又帶着洛寧陽來到了澡堂子。
然而當她將洛寧陽剝了個乾淨,看到洛寧陽身下多餘的東西時候瞬間驚叫了起來。
“呀,不對啊,這是個男娃啊!大姐怎麼,怎麼買了個男娃娃回來?”
原來洛寧陽自被髮小拒之門外,就一路走到了隔壁村子。那時候鄉鄰鄉里的隔得都並不是太遠。而他剛好碰上了買了只烤雞放在一邊,自己
趴着牆上偷看人家裡面情況的王二。
王二打暈了洛寧陽,見他身上穿着打扮和散發着異味像是好久沒洗過的頭,又等了一晚上沒見到有人尋找孩子,就起了心思。
他想。這不知道打哪來的小乞丐,是不是能賣兩個錢?
他回家就給洛寧陽洗乾淨了臉,看着洛寧陽精緻的小臉,尋思這丫頭片子長的還不錯,以後也想來不差。就是年紀太小了,年紀大了省的養
,更能賣個好價錢。
王二是誰啊,有了名的混子,他家裡那腌臢的東西能少嗎?當天就給洛寧陽用了迷藥,然後趕着送進了縣城。
王二這個人別的不行,說到和黑勢力啊,那些見不得買賣的生意啊,他熟輕熟路,就算自己不做,也和那做的羣人沾邊帶親,有消息來源啊
。這想賣個小丫頭,能沒途徑嗎,於是就給洛寧陽帶進了縣城的一家青樓妓館。
裡面的媽媽瞧着洛寧陽,王二也沒給洛寧陽換衣服,但就把臉洗乾淨了。那媽媽瞧着洛寧陽也的確長的很可愛,和王二砍價最終把洛寧陽買
了回去。
可誰曾想到居然是個男孩子……
洛寧陽在吃飽喝足洗乾淨換了身,依舊不合身的衣服後,沒過幾天,就又被轉手賣了出去。
“我當初,被人柺子拐走了。”洛寧陽沒有擡起頭,依舊低着頭注視着地面,緩緩的道“然後,被一對善心的夫婦收養了。他們多年無所出
,待我如親子。”他言簡意賅的、輕描淡寫般的,訴說盡了自己的那些年受過的顛簸的困難。
對面的樓欣寶還+沒有反應,緊閉着的門就再次被推開,說不清的煩躁感奔涌上洛寧陽心頭,一個兩個……
推門而入的是樓母,她的眼神在洛寧陽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剜了一眼樓欣寶,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她的胳膊,低聲罵道:“你一個女孩子人家
,怎麼能,怎麼能大半夜的跑到人家牀上?”隨即她的聲音壓的更低了。“你這麼急着犯賤,人家萬一不稀罕送上門來的呢,說不定還會以
爲你就是那種不檢點的女人,到時候人家不要你,你可沒地方哭去!”她的聲音壓的很低,洛寧陽並沒有聽清楚她們在說什麼。
“剛好,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伯母。”洛寧陽看着對面嘀嘀咕咕說着耳語的兩人,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忍不住開口打斷道。
對面似乎發生爭執的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洛寧陽,樓母臉上彷彿笑開了花一樣,那笑容讓洛寧陽隱隱有幾分熟悉,他蹙着眉頭,口中繼
續道:“伯母也應該知道我是誰了,當年兩家都是鄰居,我想伯母不會貴人多忘事吧?”
樓母保持着有幾分諂媚和抱有目的的微笑,態度很是熱情的回答:“記得,記得,怎麼不記得。當年伯母就覺得你長的特別聰明,一看將來
就是能幹大事業的人。這不,年紀輕輕就一副事業有成的模樣,現在是做什麼工作呢啊?”
說罷,沒等洛寧陽開口,就看見樓母一拍腿,笑着繼續咋呼道:“看我,我聽寶寶說啊收養你的那對養父養母特別有錢,那還做什麼工作啊
。瞧我這話問的,寧陽啊,你別跟伯母計較,伯母這人就是不會說話。”
洛寧陽聽到對方的話,原本還算面色如常的臉色瞬間就降了幾分,他微微垂下眼簾掩下心中不悅的情緒,面上帶着微笑,輕緩的聲音回答道
:“嗯……我剛剛在省外唸完大學,大四畢業在診所處於實習階段呢。”
樓母很快接過話茬道:“學醫好啊,學醫以後好就業。別像欣寶一樣,哎……都是小時候家裡窮,就這麼把她這麼個聰明的孩子耽誤了,現
在也沒個文憑,找個工作也困難。”她嘆了一口氣,好不犯愁的模樣。
洛寧陽卻只覺得有幾分好笑,有些人,無論容貌怎麼變,骨子裡卻仍舊是一個模樣啊。對面的樓欣寶拽了一下自己的孃親,道。
“媽,你看你都把話題帶跑了。”
樓母也很快反應過來,點着頭道:“對對,寧陽啊,你現在也算是事業有成了,有沒有,結婚啊?”
洛寧陽:“……。”他還以爲對面這娘倆終於想起來他還有一件事情沒問呢。他現在也隱約知道對面打的什麼心思了。
“還沒有,我目前沒有那份心思。”他如實回答道,他話音剛落,就看到對面兩個人喜形於色,簡直都要樂開了花。
樓欣寶和樓母兩個人很快就乾咳了一聲,紛紛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只聽樓母又搶先問:“那,你養父養母那邊有沒有給你訂婚啊什麼的?”
“哎呀媽,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男女結婚談戀愛,都講究情投意合,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約了,我的事,你就別管了。”樓欣寶雖然嘴上
這麼說着,她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卻是看着洛寧陽一眨不眨的,其意不甚明確。
可惜,女有意男無心。
洛寧陽看着兩對小算盤打的溜響的母女,皺着眉,心下一陣厭惡。她們讓他感覺到非常勢力眼和攀攆富貴,他一口氣的開口說道:“沒有。
我這次回來,只是想要知道當年我家着火的真相。那場火災不是意外,而是人爲的。當時你們和我家是鄰居,我只是想問問,火災發生前後
,你們有沒有看到形跡可疑的人來我家周邊探看?”說罷,洛寧陽拿出褲子中手機,原來他只是脫了上衣睡覺。
隨着手機開機的聲音,和對面樓母的遲疑的聲音交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