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不可能爲任何人活着,無論你在或不在,死亡活着是存在着,他永遠只會自顧自的運轉着時間,空間,擁有着自己的法則和規律。
就好像歷史的腳步永遠不可能因爲一個失敗者而停止。
是啊,多麼可悲。
一個人是多麼的渺小,平凡的活着,岌岌可危的維持着家庭,朋友,愛人之間的關係,每天每天都有着無法解決完的煩惱,即使如此艱辛的
活着了,死後也仍舊會被忘記。因爲沒有做出偉大的足以讓後人謳歌讚頌的事情。
因爲平凡的就如一粒塵埃。孑然一身的到來,又獨立芸芸衆生的離開。或許留下了什麼,但是也很快就會被忘記,被時間所掩埋,直到找不
到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對,多麼的,可悲。
多麼的,短暫的一生啊。
但是如果你死了的話,我想我不會忘記你的。——蘇安娜。
隨着洛寧陽“砰”的一聲關上鐵門,留在屋內滿目悲愴的老人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面上。白色的碎片飄落滿地,上面寫滿的密密麻麻黑色的
字散落開來,被殘忍的分離開,無聲的發出哭泣和悲鳴。
蘇婆婆,對不起。
我一定會代替你找到犯人的。
爲了父親,爲了母親,爲了所有的人……
即使是在心中這樣堅定的許下諾言,其實也並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到,說不定哪天事情再也掩蓋不住,自己就會冤屈和冰冷的牢籠而渡過下
半生。對,他是這樣想的。
然而就像是身後有着不斷追趕他的野獸,他在方寸的狹隘的內心之中,徘徊而不斷的尋找着救贖。如果能拿到那把不知道被藏在何處的鑰匙
,是不是就能打開這個牢籠逃離出去了?
他必須找到那把鑰匙,爲此不斷的前進,不斷的重複着追逐和逃跑的過程。
即使他的內心已經充滿了惶恐和不安,然而卻無法停止。
因爲身後是累累的白骨,男人女人男人。或許今後還會有更多的人,想要停下的時候耳畔會有一個聲音在說。
就這樣不管了嗎?還真是過分的人呢。
明明,因爲你已經死去了一個人哦,就這樣停止了呢,好過分,好過分。
已經開始了的事情,怎麼才能讓他停下來,掙脫道德的枷鎖,做一個自私而又沒心沒肺的人?
那樣的不要,拒絕。不如死了乾脆。
即使被打斷了雙腿,敲碎了骨腿也絕對不要停止。
你不能因爲對方而毀滅自己,你不能因爲對方傷害了你,你就自暴自棄的想要毀滅一切。
如果自己不存在就好了,這種可笑的想法。
如果自己從來沒有誕生於這個世界上,就不會遭受如此之多的苦難了。真的是這樣嗎?苦難是別人賦予你的,在苦難中掙扎,在絕境中逢生
。
只要殺掉那個帶給你苦難的人,就會感覺到快樂的無拘無束了吧?而達成幸福的過程就是應該充滿荊棘,最後才能體會到快樂的果實不是嗎
?
承受着不爲人知的痛苦,壓力,走在熱鬧的街道上,卻不敢對任何人吐露心事,就像是被隔離在了人羣外,終日惶惶的度日。
走在熟悉而陌生的道路上,記憶與現實彼此交錯着,分不清幻覺和真實,眼前的一切似乎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旋轉。
唱着歌謠的孩童拍着手打着節拍,天真而稚嫩的話語就像一把未經打磨,磨掉菱角,套上劍鞘的利劍,無意識的將周邊的人傷害的遍體鱗傷
,滴答着無形的鮮血。
“我們是朋友吧?”年幼的聲音充滿着不安與迷惘,他的視線落在了遠處的老舊的牆角邊,幾個鬼鬼祟祟的小身影團聚在哪裡,似乎根本沒
有掩飾一樣,大聲的說着什麼。
他們在說什麼?他擡起頭,對面注意到他的視線,卻投來厭惡的表情,他們拿起石子的,在天空劃過半個弧,落到了他的腳邊。
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拜託了,你以後不要在來找我了!我不要和你這種人在一起玩。”女孩清脆的聲音就像一顆重重的石頭,落在了洛寧陽的心底,泛起層層
的漣漪。漣漪染紅浸沒了原本有着一絲光亮的內心,似乎有什麼東西,一旦熄滅了,就再也無法點亮了。漆黑一片,只有自己一個蜷縮在黑
暗的角落,沒有人對他伸出救贖的手,任由那顆絕望的心一點一點的沉寂到再也找不到絲毫存在過的痕跡。
“就是因爲你,害的我也被他們討厭了。我討厭你!你這樣的掃把星消失掉就好了!”說完,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洛寧陽的嘴脣微微蠕動,卻什麼挽留質問的話也沒有問出來。只是看着女孩的身影越走越遠,雙人的鞦韆上只剩下一個人的身影在迴盪。
吱呦。吱呦。
空蕩蕩的雙人鞦韆,其中一個沒了搖晃的人,而一下一下蕩着,直到耗盡了所有的慣性,才停下來。
我們是朋友,真是的是最好的朋友了。
水泥石磚的大道漸漸變成了坑坑窪窪起伏不平的老土道,入目是矮門矮戶的磚瓦房,而從原地來看,對面是遮蓋了太陽的樓區。
這裡離市中心還算近,算是個重要的地理位置了,卻很令人驚異的還保留着平房,但很多房屋已經破敗,看上去人家早已搬離,僅有幾乎人
家留在這準備站房。
就像走在時間的輪軸上,當年小小的身影不斷抽高,圓嘟嘟的小臉變的成熟。堅挺的下巴,緊珉的脣角,分明的棱角,圓潤的黑瞳孔,高挑
的身材。當年那個小孩子,已經長成了一個英俊的小夥子,這幾日抽長的發散碎在耳側,洛寧陽的臉上帶着溫文爾雅的微笑。
他走在熟悉的而陌生的小路上,看着大變模樣的舊友家,曾經破敗的茅草房經過不斷的翻新,已經摞成了結實的磚瓦房,銀蓋紅牆鐵門。
推開大鐵門,洛寧陽走進院子,小院駕着一根黑色的線,上面晾着清洗的衣物,身邊是一兩看起來廢棄的蹦蹦車,右手邊是圍出的一塊地,
擺放着鐵籠子和雜物,看起來這戶人家曾經養過什麼。
而窗戶前是一塊長方形小地,種植着已經枯黃結果的小菜。
邁上里門前的臺階,洛寧陽很是有禮貌的敲上了鐵門。他先是敲了幾聲,然而並沒有人來給他開門。
他又加大了聲音敲了一陣,才聽到開門的聲音。
門被打開了,入目的是一個貌似年過七旬的老人,頭髮花白,皮膚很黑,那是一個老婦人,她的背看起來很是彎曲,身體像是搖搖欲墜,看
起來很是單薄。
洛寧陽有些印象,卻無法將眼前的婦人將記憶中,穿着大紅裙子,頭戴着大花,趾高氣揚的那個女人聯繫在一起。
不過才二十年而已。
“你……你是誰啊?”那老太太定神細視,用那雙凹陷的幾乎要看不見的眼睛注視着陌生洛寧陽。
洛寧陽微笑着,問道:“請問這裡是樓家嗎?”
那老太太聽罷反應了一會,才點點頭道:“是樓家,你找誰?”
洛寧陽掃了一眼老太太的身後,原來這屋子有兩層門,外面一層大鐵門,裡邊一層木門,怪不得他敲了那麼半天才等到人開門,家中似乎只
有老太太在,而老太太年邁耳聾,想是聽半天才起身開門看看。
她不在嗎?
洛寧陽微微垂下眼簾,掩下去心中複雜的情緒,回道:“我找樓儀南。”聽起來很像是男人的名字不是?
“儀南?你是她的什麼人,你怎麼知道她的這個名字。”老太太此刻才終於擡起頭好好打量洛寧陽一番,只見洛寧陽身上穿着卡其色的大衣
,工整的黑色休閒褲,看起來很是新的嶄亮的皮鞋。一身打扮下來,除了略長的頭髮讓老太太看不慣,洛寧陽整個人看上就是個有氣質的小
夥,散發着和鄉下人土裡土氣不一樣的氣質。
“是不是儀南工作的老闆?是不是儀南哪裡做的不好了?”老太太焦急的發問。
洛寧陽連忙擺手,帶着安撫意味的,脣角帶笑的繼續道:“不是,我是儀南以前的朋友,找她,是有一點事想要問問她。請問她現在人在哪
裡?”
老太太聽了似火上澆油般,簡直都要火燒眉毛了,她連忙接着問:“是不是儀南又借了錢沒有還?這可怎麼辦呀,儀南已經出去找工作了,
一時半會,也拿不出什麼錢……”她說着,急的低着頭掰起了手指頭。
“您是樓大娘吧?”洛寧陽注視着眼前的老人,從她說的話裡面,能夠感覺得出她們家過的並不是太好,反而很是拮据。真是沒有想到,原
本那個盛氣凌人的女人到老了會變成這副模樣,讓人可憐。
他拿出隨身帶着的錢,並不多,他拿出了三張整鈔,三張紅色的毛爺爺遞到了對方面前,對面的老人遲疑着說“是”然後看着眼前的錢猶豫
着接還是不接。
“不要擔心,作爲朋友,這麼多年不聯繫,突然來拜訪也沒有準備什麼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