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達成的……,這是他活下來的唯一意義,終於就快要實現了。
既然老天讓他活了下來,他就不會白白的活着……
然而好戲纔剛剛上演,他卻已經感到,這一切的宿怨即將塵埃落定。
午後陽光打在人的臉上,天氣悶熱的有幾分令人窒息。去畫展的一路上,洛寧陽和蘇安娜一路交談,繼續着飯桌上未盡的話題。
原來蘇婆婆有兩個孩子,但是成家立業都不和她一起居住,而鄰里間也只是同居住所見面的點頭之交。這樣生活下來,少不了一個人的孤寂
。她年輕的時候帶過兩個孩子,而今也是做婆婆的人了,看見洛寧陽這樣的大小夥,有一種面對孫子的感覺。而她的關懷善意也讓洛寧陽微
微動容,甚至萌生出了將老人接到自己的公寓一起住的心思。
一路走着,畫展並不遠,蘇婆婆拒絕了洛寧陽叫計程車,她打着綠色的碎花遮陽傘,一步一步的邁着步子走在街邊的小道上,心急吃不了熱
豆腐,洛寧陽知道這件事情時隔20來年,翻查舊案談何容易,就算糾結一時也不能馬上找到罪魁禍首,也就跟着老人像吃過午飯休閒的散步
一樣,一路晃到了建設文藝會館。
這個文藝會館距離市中心並不近,市中心多是些商業街,少有住宅民居。
小地方的鄉下,有藝術細胞的人不得不說……並不多,即使也有可能是因爲他們錯過了高峰的時間,起碼他們進入大門口的時候,走了一路
,身邊也並沒有遇到一起來參與畫展的人。
文藝會館裡面並不擁擠,那是一棟三層的商業樓房建設。進門是一層樓梯,蘇婆婆走到這,顯然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洛寧陽十分不好意思
,因爲他的一點小心思,一路上並沒有注意老人不堪負荷疲乏的身體,此刻都到門口了,也不能說停下來在樓梯坐一會,待會再上去吧?
“蘇婆婆,我扶着你吧。”洛寧陽搭上蘇婆婆的胳膊,她沒有反抗的任由洛寧陽扶着她,而臨近會場外面的玻璃門,透過透明的玻璃,能看
見空蕩蕩的屋子中人的人影,乍一看人並不多,就百來個人的樣子,比起這空曠的能容下起碼五百多來人的大廳,人並不算多。
洛寧陽感覺到手下的人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爲情緒,還是因爲身體的不適。他們推開門,洛寧陽也沒有急着去找吳浪,而是把手上的老人
扶着躺到了用來休息的沙發,原本沙發上坐着的幾個少年人也都給老人挪開了沙發。
老人躺在沙發上,揮揮手,似乎在驅趕洛寧陽。老人歲數大了,容易犯病,洛寧陽觀察了一會確認蘇婆婆只是有些脫力,才下樓買了一瓶礦
泉水遞給蘇婆婆。
“你不用擔心我,我休息一會就好了,他就在這,你去找找吧。他是二中的美術老師,你問問這些小學生。”老人說着,眯起了眼睛,耷拉
下眼皮。似乎要在這小憩一會。
“那好,您有事……”洛寧陽應了一聲,突然想到老人除了家中配置的臺式電話機,並沒有移動通訊,不由得犯了難,他繼續說“您在這等
着我,我一會就回來。”
然而蘇婆婆並沒有他回覆,她看起來就像睡着了一樣,洛寧陽看了一眼,轉身朝着畫展廳裡面走去,他一路觀望着身邊的人。
看起來大多都是一羣中學生,大廳是從進門來看長方形的,洛寧陽順着對門的方向走,左右兩邊是擺放着長桌,上面是各種畫作,手抄報,
毛筆字,一些兒童畫。
大廳的盡頭有一行桌子,鋪着白布,後面是幾個座位。那座子看起來有十多個的樣子,而那裡面卻只坐着一個男人,那人看起來約莫三四十
歲,黑色的短髮看起來保養的很好,正支着額頭眯着眼睛在打瞌睡。
……嘿,兄臺,你姓吳嗎?
洛寧陽能上去這麼問嗎?當然不能,年齡對不上。就算姓吳也不叫浪。但他還是走上前,叫醒了人很有禮貌的問道:“您好,請問吳老師在
哪?”
“……啊,恩?”男人無意識的散發出幾個音節,然後睜開眼睛,他的眼神迷惘,剛剛清醒的意識似乎還並不清晰。他樣子有幾分呆滯的看
着洛寧陽,然後極爲不雅的打了個哈欠。搭在桌上的抓着什麼,洛寧陽看着他抓起了一個黑色的盒子,然後從裡面拿出了一副黑框的眼鏡戴
上。然後將渙散的視線凝聚在了洛寧陽身上。
“你是問哪個吳老師啊?”男人看着洛寧陽這麼問了。
“是這樣的,他全名吳浪,是二中的美術老師,我有點事想要找他,請問您知道他在哪嗎?”洛寧陽的語氣措辭很是禮貌,表情也很是誠懇
的看着對面的人。“不好意思,打擾了。”他對這個之前明顯在睡覺的人補充道。
這畫展到底有多無聊,一個兩個都拿它當旅館?
“噢噢噢,你是說吳先生啊。”那人恍如恍然大悟一樣的說,然後又不自主的打了一個哈欠,頗爲懶散的擡起右手,看了一眼那上面的手錶
,似乎在確認時間,然後對着洛寧陽回道:“不巧,你來的晚了點。吳老先生怕是早就走了,你要找他,等明天把。”
洛寧陽的臉一痛,覺得人生是這樣的一波三折,找人這麼不容易。明明都快到跟前了,卻又被告知比賽延長,場地加寬。
一口老血梗在喉嚨,他臉上皮肉不笑不死心的繼續問:“那請問您有他的聯繫方式嗎?”
然而那個中年男人讓洛寧陽等一會。洛寧陽看着他拿出手機,似乎在翻看聯繫人裡面有沒有吳先生的手機號碼。洛寧陽很有耐心的站在長桌
的對面,維持着禮貌性彎着腰的動作,耐心的等着。
“我還真沒有存吳老先生的手機號,你有急事找他嗎?”過了一會,中年男人終於擡起頭,看着洛寧陽說道。
這種對方一開口,我就知道沒好消息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我希望能儘快找到他,如果您有聯繫到他的方式請務必告訴我。”洛寧陽看着中年男人放回手機,點了點頭,說。
“那你在這等一會,我去給你問問。”他說的很隨意,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他從座位上站起身子,走之前末了還看了一眼洛寧陽,問了
那麼一句。
“你是吳老先生的家人嗎?”
“不,並不是。”洛寧陽回答着。然而準確來說,也只算,半個吧,他和他。
然而沒等洛寧陽等到那個不知名的中年男人回來,就聽到後面似乎有些吵。來欣賞作品的人羣都很安靜,只有彼此竊竊交談的聲音,這麼吵
鬧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洛寧陽看了一眼已經找不到身影的中年男人,決定走開一小會。他跑回前廳,這個畫展廳面積長度挺長的。
人羣聚集在門口的方向,洛寧陽隱隱聽到有人昏死在地上,是個老太太的消息。老太太。這讓洛寧陽不得不想起躺在沙發上的蘇婆婆。
“對不起,讓一讓。借過。借過。”他分開人羣,最前圍着看熱鬧的中,還有幾個拿出手機對着地面在拍照,而當洛寧陽分開人羣,到人前
的時候,就看到了被衆人圍在圈內的人。
紅色的沙發上還留着綠色的傘桶,沙發腳邊的地面是一個老年人,她大口大口喘息着,眼睛依舊是緊緊的閉着,也許是因爲缺氧,面部已經
有些發情了。她的手掐着嗓子,佝僂着身軀,看起來嚇人極了。
那正是蘇婆婆,她身上穿着出門前換的紅色裙子,着裝打扮的。看起來就像個知性的老人。
“蘇婆婆?蘇婆婆,你怎麼樣了?”洛寧陽顧不得其他,一把就衝到中心地帶,看着臉色發青的老人。
她張着嘴,卻沒有發出一個音節,就像是一條脫水的魚,在大口大口的汲取着氧氣。這是供氧不足的症狀。
“小哥,你家裡人啊?彆着急,有人叫了救護車,救護車馬上就要來了。你看她是不是像喘不過氣來了?給她試試人工呼吸。”有人在一旁
說着,手安慰一樣拍了兩下洛寧陽的肩膀。
洛寧陽當然知道這種情況需要應急處理,他先是解開了老人的領口釦子,一手按壓着老人的胸口,給人順着氣。
老人此刻的樣子看起來難過極了,隨時都像要因爲無法呼吸而窒息一樣。
洛寧陽在醫院上實驗課的時候,也涉及了人工呼吸的正確方法,然而他是屬於遠遠觀望一員的。
作爲一個上大學還沒有女朋友的,從來沒有接吻經驗的,讓他和一個……即便是熟悉的同性接吻,簡直就是一件能噁心到他三天吃不下飯程
度的事情。
記得那時候羅浩還死小子還嘟着嘴來噁心他!
……他以爲日後自己就做一個簡簡單單的兒科大夫,應該用不到人工呼吸如此高大上的技能!
然而他曾經的以爲抵不過意外,此刻的情況不容的他選擇更多。